蓝时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秦谂。秦谂不管那些,听说是管家动了,她绷紧的神经乍然放松就觉浑身乏力,也觉没意思,看都不看蓝时一眼,转身关门。
管家摇头,精明过头了也不是好事。他说:“多大的事儿,犯得着吵架吗。”
蓝时也懊恼,也许最近诸事不顺,昨天童可可又找他茬儿。他点头,承认自己冲动了。如果女人偶尔冲动可称小情趣,男人就是失败。那丫头本来就挺惧他,这一闹还不得见他跟见鬼一样?
看他神色懊恼,管家说:“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她跟着你的时候别总委屈人家。”
蓝时不说话,也拉不下脸去求和,想着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也就没去费心思。
中午,蓝时回家吃饭。
大伯蓝建北问:“听说你和池家那小子在捣鼓新项目?”
蓝时说:“嗯。”
他父亲蓝建东说:“欧美技术都还没成熟,你瞎折腾什么。”
蓝时淡淡地说:“正因为技术不成熟才要折腾,成熟了我还有机会折腾?”
蓝建东最近烦心事也多,不由瞪他:“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
“我又不偷不抢,怎么就不安分了?”
眼看战火点燃,蓝建北打岔:“高薪技术是好事,国内缺的就是这个,虽说号称经济大国,但也就是嚼头好听,你看看满大街的有几个是我们本土品牌?老四,好好干,大伯支持你。”
蓝建东不满,又不好拆大哥台。
待蓝时出去,蓝建北说:“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蓝建东不说话。
蓝建北又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无非是想我们后继有人。你看看,老童拼了一辈子到头来落得什么?”
蓝建东撇撇嘴,老实说他还真有点看不上童某人的做派。他说:“那是他自己不谨慎。”
“常在河边走,肯定会湿鞋。你敢坦荡荡拍着胸保证自己两袖清风?我不敢啊。三啊,我们老了,该操心的操,不该操的那份心还是省省力气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功名权利的确诱人也害人不浅。”
“经商就干净了?”
见他还拧着,蓝见北笑笑:“我没这个意思,但家里不是有蓝关吗,再不济不是还有月亮和天晓吗。”
蓝建东心想,蓝关搞研究那是响当当的,至于往上爬,他没看到希望。至于月亮,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天晓吧,脾气又臭又硬。
蓝建北又说:“老四的婚姻,当时我也是不赞同的,爸点头了,我们反对无效也就这样了,想着总会过去,谁知道婚后又是那样一个情况?这两年他过得也不舒坦,童家那位三天两头找他晦气,他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为什么?”
在这上面,蓝建东也是觉得亏欠的。
蓝建北看得开:“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不是常训你的部下?”
从书房出来的蓝时遇到带着清秋和宁夏回来的蓝如蓝。清秋提着裙子跑来,嘴里四叔四叔的叫着。
蓝如蓝喝道:“别毛毛躁躁的,你四叔刚回来,没空理你这丫头,去,找太爷爷去,我和你四叔说话。”
清秋委屈嘟嘟嘴,不肯动。宁夏过去拉起她的手说:“我们去找太爷爷,他昨天得了鸟儿唱歌可好听了。”
清秋眼睛放光:“真的?”
小丫头跑远了,蓝如蓝才问:“这几天很忙吗,叫你好几次也不回来。”
从西山来就没爽利过,被这一问更添堵了。他‘嗯’了声。
蓝如蓝以为他在为童家的事烦恼,说:“那边的事你也别太操心,不是我们能插得了手的。”
蓝时又淡淡‘嗯’了声。
蓝如蓝发现他心不在焉,不由惊奇:“生病了?”
“想点事情。”
蓝如蓝心想你就忽悠吧。她也不是多事之人,也没追问。想起童家那位有几天没来这边,微皱眉,忖道也不知爸看中了哪一点,结婚的人了,把婆家当旅店。她问:“和她还闹着?”
“没什么闹不闹的。”他意兴阑珊。
不为这事?想来也是,她都麻木了,没感情的他们恐怕早就厌倦了。
蓝如蓝想了想:“有事别一个人扛着。”
“知道。”
“知道什么啊知道,对了,你和她要实在过不下去就离了吧,你爷爷那我去说。”
“我和她暂时不会走到那一步。”
蓝如蓝火气上来了,不觉抬高音量:“你的意思是打算和她凑合着过?日子是凑合着过的吗,还是她的意思?阿时,你别总想着那些情啊债啊的,当时你不点头又能怎么样。”
蓝时没辩解,说什么,说那个时候他已经被那个人放弃他心灰意冷?
对这个侄儿她心疼多一些,总想着要不是童家那位折腾,侄儿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家里总有一盏灯为他留守。
她叹,也不知蓝家是不是受了诅咒,蓝家小辈们的感情就没一个顺的。这些,除了当事人,也还有外部原因,她总不好说自己父亲的坏话,看着他们折腾心里又堵得难受。
蓝时不想谈,也不知道能谈什么?
他看了看时间,想着晚上约了人不再逗留。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六)
去上课的第五天,秦谂遇到了秦如是。
秦如是对她自来熟:“你在这里上班?”
秦谂摇头:“我在这学习。”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秦如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秦谂心里也五味陈杂,心想裴绍元眼光总是不错的,找到这样一位。
秦如是想,原来裴绍元喜欢这样的,不过太安静了。
今天司机老胡有事请假,秦谂得拦车回去。
天下着雨,落下来,贴在脸上冰刺一样。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秦如是跟上来,问:“你男朋友没来接你?”
秦谂怔忪,动了动唇。
看她这样,秦如是以为自己猜中了,这个安安静静的女孩,骨子里并非如此。不过这也是人性不是吗,谁不爱慕虚荣啊。
秦谂还不知道他们误会了,不过他们所想的*不离十,当事人不同罢了。
此刻,秦如是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为自己也为裴绍元,他所珍视的女孩早已面目全非。
看着天下着雨,她说:“我男朋友来接我,我们送你。”
男朋友三个字敲在秦谂心上,已经没有初见的震撼。她微笑:“不用麻烦,我打车很方便。”
天不遂人愿,等了两分钟左右,一辆车也没有,她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裴绍元看到秦谂,心潮急涌。
秦如是才不去理会这些,拉开车门进去,见秦谂还站着没动,招手:“上来啊。”
秦谂摇头:“不用了。”
“你想冻死吗。”秦如是有点恼。
裴绍元抿着唇一言不发下车走向她,克制着情绪:“上车。”
“不用了,真的。”
“你还想等你男朋友来接你?指不定人现在快活着呢。”
秦谂微仰着头,不去猜他心里怎么想。她说:“那也是我的事。”
裴绍元看着她冷冷一笑,嘲讽道:“当然是你自己的事,只不过我就好奇了,你也不缺钱,人长得也好,为什么非得去做那些事?”
秦谂看着他,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裴绍元只以为被他猜中了,凶狠的情绪铺天盖地。
秦谂不说话,说什么?把自己的可怜和无奈解剖给他看?
裴绍元痛得心都碎了,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孩?那个总脆生生叫着他绍元绍元的女孩?
他的女孩,多可笑。
裴绍元脾气上来,也不管她的反应,扯过她恼恨道:“给我上车。”
秦如是皱着眉不满地看着秦谂:“这里不能停车,你们能不磨叽了吗。”
秦谂带着怨被硬塞进去的,前任和现在挤在一起,气氛诡异。
裴绍元不说话,秦如是也不知在想什么,秦谂低着头情绪隐藏极好。
还是秦如是忍不住:“你住哪里?”
秦谂报了地址,那是唐文锦住的地方。
一路都没人再开口,秦谂下车,裴绍元一句话也没说,带着他的人走得决绝。
秦如是说:“心里难受就说出来。”
“我难受什么。”
秦如是心想你就嘴硬吧。她说:“你也不是没有机会,上次我说得太武断。”
裴绍元冷冷一笑:“你还真够大方的,把自己未婚夫往外推。”
秦如是一时恼恨,瞪着他:“我们说好的,谁有了想要结婚的我们的关系就终止。”
“你记得真够清楚,那你以为我现在找到了?”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想来也是,裴大医生要对前女友还有一丁点儿感情也不会主动分手,也只有电影才会有那种分手了才知道真爱的戏码,我都忘了这是生活。”
裴绍元像泄了气的气球:“你别拿话刺我了,我只是一时间……”
秦如是接下他的话:“一时间接受不了?想着她怎么变得面目全非?自甘堕落去做人情妇?裴绍元,如果你没一点在意,你会这样?”
裴绍元答不上话。
文锦开门看是秦谂,上下打量她:“哪儿来的啊?”
“给我喝杯水。”
文锦让路,喋喋不休追问:“都七点了,你不回去跑来我这?吵架了?”
秦谂没理,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谂回到客厅,才解释今天的遭遇。
听后,唐文锦说:“也太欺负人了,带着现女友耀武扬威怎么着?”
秦谂苦笑:“碰巧而已。”
“他就欺人太甚。”
“总不能还想着他对我旧情未了吧。”
“可是……”
“文锦,我以为我会对他不能释怀,现在我才发现不是的,不是这样。除了最开始的震撼,我对他已经找不到那种情绪了。我看着他愤怒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表演,激不起半点涟漪。”
文锦哼哼道:“当然了,感情分分钟都在变。”
“是啊,感情分分钟在变。”
又窝了半天,八点钟,文锦偷偷摸摸给池森电话,问他和谁在一起。
池森低笑:“怎么,这就开始查岗了?”
唐文锦恼道:“我才懒得查你的岗,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和谁在一起。”
“蓝时,你也知道的。”
唐文锦扭捏了下吞吞吐吐说:“谂谂在我这。”
“是吗,你们就好好聊天。”
“我是说她可以外宿不归没关系吗。”
池森温和笑道:“不要把阿时想得那么可怕,你放心吧,回头我和他说。”
挂了电话,坐在边上的蓝时看了他一眼。
池森说:“秦谂和文锦在一起。”
“嗯。”
池森不知蓝时对秦谂什么态度,说不在意,又把她安排在西山,说在意好几次在公众场合又能对她的弱势无动于衷。他想蓝时之所以要找这样一个,还真是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他问:“你有遇到她吗。”
“谁?”
“前几天我无意遇上,变了不少,我差点都认不出来。”
“是吗。”
他反应很冷淡,搞得池森也摸不准他的想法。他到底什么意思?人现在回来了,要还有那个心思,不该采取行动?
他不给反应,池森也觉得没意思,又问了他有关童家的事,蓝时反应都很淡,池森也就不再问了。反而是蓝时,忽然问道:“邬家的事你有应对之法?”
“我是打算补偿的,邬莉不答应。”
“不答应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