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驾车的马匹牵进来,马的缨带用三种颜色的丝带作为装饰。圉人站在马两侧,御车者手持马鞭站在马后。丧主三番哭踊,随后圉人牵马走出庙门。接着,宾客出门,丧主送到门外。
四、装饰柩车。
于是将堂的灵柩装载到庭中的柩车,丧主哭踊。灵柩束缚完毕,有司将方才设在堂的奠移到灵柩之西陈设,用巾覆盖,然后装饰柩车。
灵柩内有死人,运往墓地时恐路人厌恶,所以要加以装饰。棺饰的总体设计很像是一座屋子,分下两部分,部称为“柳”,基部是一个长方形木框,罩在灵柩的盖。柳用布覆盖,形状略如尖顶的房屋,称为“荒”,面绘有文采。柳的前面和左右两侧用竹管围绕,称为“池”,如同屋檐之下的溜。据礼记载,大夫一级的棺饰,池边悬挂着用铜片做的鱼,柩车前进时,铜鱼前后晃动,有“鱼越拂池”之感。近些年,北京民间文物市场的地摊,偶尔可以看到有鱼形铜片,应当就是周代墓葬中的悬鱼,卖主不知为何物,所以出价往往很低。棺饰的下部称为“墙”,指灵柩的前面和左右两侧,都用布围着,称为“帷”;此时前部有一个形如屋的“池”,连结棺顶及四周白布的纽扣前后左右各一,前红后黑,车顶的圆盖有红、白、青三色,四周不悬挂贝。棺两侧各有两条帛带。
灵柩左右设有“披”,车的两边也系了“引”,披和引的用途详见下文。
五、陈明器
明器是指随葬的器物,所以古人说是“藏器”,后世又称为“冥器”。明器不是实用的器物,因而做工粗恶,《礼记·檀弓》说是“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斫,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竹器、瓦器都无法使用,木器做得不平整,琴瑟和竽笙没有宫商之音,钟磬无法悬挂。之所以如此,并非是欺死者无知,而是为着节省人力、物力,《礼记·檀弓》说:“孔子谓为明器者,知丧道矣,备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于用殉乎哉。”可见孔子认为,用实用器物殉葬,就像用活人殉葬一样可悲。
此时陈设明器,是为落葬作准备。明器陈设在乘车的西侧,具体位置是:以最西边一行的南端为尊位,自西向东,放完一行,再向相反方向转行。从茵之北:包裹羊肉、豕肉的苇包二个;盛放黍、稷、麦的畚箕三个。瓮三只:分别盛放醋、酱和姜桂的碎末。瓦甒两只:分别盛着醴和酒。每一器都有木架,器口都塞着。还有死者生前日常的器物,以及乐器和铠甲、头盔、盾牌和盛箭器等兵器,燕居时用的手杖,竹笠,雉扇。弓箭是新做的,构件虽然齐备,但做工粗劣,只要能张开就行。近距离射击用的箭和习射用的箭各四支,箭羽都很短。
六、祖奠
古人出行,有祭祀路神的习惯,《左传》昭公七年,鲁昭公将要前往楚国,“梦襄公祖”,梦见鲁襄公为他“祖”,就是祭祀道路之神。类似的记载也见于其它文献,例如《诗经·大雅·韩奕》的“韩侯出祖”、《诗经·大雅·烝民》的“仲山甫出祖”中的“祖”,都是指路神。
灵柩出发之前,也要进行祖祭。柩的方位在堂两楹之间调正之后,丧主送宾客出门,此时,遂人与匠人将柩车拉到堂下东、西阶之间。祝在丧主之南陈设祖祭的供品,西侧正对着柩车的前辂,祭品面用巾覆盖。
于是撤去柩车之西的迁祖奠,丧主在规定的仪节处哭踊。有司将柩车掉头朝南,表示即将出行。丧主顿足而哭,稍向南移到正对着灵柩前面的束带的地方。妇人下堂,在东、西阶之间即位。于是,挽转车头正式出发,祝将铭旌放在“茵”详见后,有司将“重”的方向变为朝南。日头偏西时设祖奠,丧主哭踊。此时,驾车的马匹又被牵进来,就像第一次做的那样。于是,宾客告辞出门,丧主送至庙门外。有司请问落葬的日期后,主人入内,回到原位。
七、赠送助葬之物
送葬之前,国君和卿大夫再次赠与币帛、马匹等物,以帮助丧家安葬灵柩。
国君派使者致送的助丧之物是:黑色和浅黄色的帛一束,马两匹。赠送马匹,是表示帮助丧家拉柩车之意。马匹牵进门后,陈设在庭中重木的南侧。帛放在柩车车厢的左侧,然后出门。家宰将帛收藏起来,士牵着马出庙门。
卿、大夫、士赠送助丧的财物,要派使者前往致命。使者的随从将赠送的马匹牵进庙门,陈设在“重”之南,帛放在柩车之左。
服丧的众兄弟,可以既赠送助丧之物,又赠送致祭的物品。平时互相熟知的人,则只赠送助丧之物,而不赠送致祭的物品。与死者熟知的人,可以既赠助葬之物,又赠送随葬之物;与生者熟知的人,可以既赠送助葬之物,又可向主人赠送财物。丧主命人将来宾赠送的物品记载在木板,明器记载在简册。记载明器的简册称为“遣册”,要葬入墓中,近几十年来,考古工作者曾经在各地发现过很多的遣册。
在送葬的队伍出发以后,所增助丧物品的清单要宣读,此时只有丧主及其配偶可以号哭,其他人若忍不住号哭,则要彼此劝戒。史宣读记载在木版的清单,其助手抽算筹计数时可以坐着。大家都可以号哭。
八、大遣奠
安葬之日,天明之时,将大遣奠的祭品预先陈设在大门外。大遣奠是为安葬遗体而设的,所以又称葬奠。这是最后一次为死者举行奠祭,所以特别隆重,祭品的规格超过前面所有的奠祭。按照礼数,士礼的规格是特牲三鼎,此时升一等,用了少牢五鼎的规格,羊、豕、鱼、腊、鲜兽各一鼎。陈设在柩车之东的祭品是四豆、四笾,四个豆分别盛有牛胃、蚌肉酱、腌葵菜、蜗肉酱;四个笾分别盛着枣、米饼、栗、干肉。此外还有醴和酒。
昨天晚收藏起来的明器,此时要再次陈列出来。参加葬礼的来宾入门时,丧主在庙内行拜礼,不能离开灵柩。
为了将预设在大门外的大遣奠的祭品正式陈列到庭中,有司先要将昨天陈设的祖奠撤除,撤下的祭品改设在柩车西北。接着将门外的五个鼎从门外抬进来,设在“重”的附近。四个豆呈方形排列:牛胃在西南方,蚌肉酱在其北侧,腌葵菜又在其东,蜗肉酱在其南,以南边的豆为尊,向相反的方向转行;四个笾也呈方形排列:枣在蜗肉酱之南,米饼又在其南,栗在米饼之东,干肉在栗之北,以北边的笾为尊,向相反方向转行。俎以两个为一组,从南向北排列,而以南边的俎为尊,不转行。鲜兔之俎单独陈设在豕俎之东。醴和酒在笾的西侧。
九、发引
大遣奠完毕后,送葬的队伍准备前往墓地。有司将“重”从庙门中央抬出去,再将驾车的马匹和车拉出门,套好车,等待出发。接着,撤除大遣奠的祭品,先把覆盖在祭品的巾撤去后,有司将鼎中羊和豕的后肢的下端盛入“苞”里,准备带往墓地。所谓苞,就是苇草编成的圆筐。按照礼数的规定,士只能用两个苞。其它鼎里的鱼、腊、鲜兽不是正牲,所以不必盛入苞里。接着撤明器,茵席和瓮等用器也顺序撤出。
发引是丧礼中的重要仪节。199年,韩国庆尚北道一位九旬来者去世,丧家为之举行的“儒林葬”,。引,又写作“纼”或者称为“绋”,是挽引柩车的绳索,柩车启动前往墓圹时,送丧者执引挽车走在前面,称为“发引”。《礼记·檀弓下》说:“吊于葬者必执引,若从柩及圹,皆执绋。”可见,执引是亲表示对丧事“助之以力”的举止。执引助葬,是古代通行的礼仪,如《左传》昭公三十年:“晋之丧事,敝邑之间,先君有所助执绋矣。”杜预注:“绋,挽索也。礼,送葬必执绋。”
执引的做法,流传很广,是人们彼此借以申述情谊,追思缅往的一种方式,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可以在丧礼中看到它的遗意。如今参加追悼会,人们在送花圈时,通常会在绶带末尾写一“挽”字,大概很少有人会想到,这里的“挽”就是“挽”的俗字。“某某挽”正是古代执引挽车的意思。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哀悼死者的对联称为“挽联”、吊丧的布帛称为“挽幛”,送葬时唱的歌称为“挽歌”。
前往墓地的道路肯定会有凹凸不平之处,为了防止灵柩倾斜、翻到,棺柩两旁在饰柩车时就已经系了“披”,披是一种红色或者黑色的帛带,每条披由两位送丧者执持,在柩车晃动时用力拉住,以保持其平衡。披的多少,表示不同的身份,天子一边六披,两边为十二披;大夫一边四披,两边为八披;士一边两披,两边为四披。所以,士的丧礼出殡时,一共有八位士在车两旁执披,以保持灵柩的平稳。
柩车出发后,丧主与亲属跟在后面号哭踊。出宫门时,丧主想到亲人的遗体离家越来越远,悲从中来,顿足而哭。送葬的途中,柩车一般不能停在路,只有国君派人前来赠助丧之物时,才能例外。这一仪节安排在柩车到达邦国的城门时进行。国君派宰夫前往赠送黑色和浅黄色的帛一束。宰夫致国君之命后,丧主号哭,拜了又叩首。宰夫登柩车,将帛放在灵柩的帷盖内。丧主拜送宰夫后,柩车及送葬者继续行进。
十、窆和执綍
送葬的队伍来到墓穴前,乘车、道车、稾车以及随葬的明器陈设在墓道的两侧,众主人面朝西排列在墓道之东,妇人面朝东站在墓道之西。为了保持安静,确保下棺时万无一失,此时男女都不得哭泣。
下棺称为“窆bin”。为了防潮,先要在墓穴的底部垫称为“茵”的布。茵是夹层的,中间塞进了茅秀和香草等有芳香气味的草本类植物。茵一共有五块:下面三块横向放置,面两块纵向放置。
接着将灵柩抬下车,除去棺饰,然后在棺系“綍”。綍,文献中又往往与前面提到的“引”混称为“绋”。綍是指下棺用的绳索。当初在殡宫将灵柩从坎穴中托起来时用的绳索就是它,此时用它将灵柩托起时,助丧者都要执挽綍,然后将灵柩徐徐降入墓圹。古代丧葬用綍的数量有严格的等级,据礼记载,天子六綍、诸侯四綍、大夫二綍。据东汉经学家郑玄的解释,天子六綍,挽者约千人;诸侯四綍,挽者五百人;大夫二綍,挽者三百人;可见场面相当盛大。士的执綍人数,文献没有记载,当是在场的所有送丧者,人数当然不会超过大夫的三百人。灵柩落葬后,丧主哭踊,并将黑色和浅黄色的五匹帛献给死者,然后向灵柩跪拜叩首,起立后又哭踊。献毕,丧主和丧主之妇分别礼拜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然后各就其位哭踊。
有司将随葬的用器、兵器、乐器等放在灵柩的旁边;接着将柳、墙等棺饰摆放在灵柩的面;再将盛有牲肉的“苞”和盛有黍、稷、麦的“筲”等放置在棺、椁之间。摆设完毕,先在棺架“折”。折是一块大木板,中间凿有若干方孔,形状略如窗格,纵向三条,横向五条。折的作用,是支撑面的填土,防止棺柩被压坏。折架好后,面铺抗席,以防灰土落入墓室。抗席再加抗木,抗木的作用也是方知填土下压,其结构与棺底部的茵一样,也是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