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子画沉默着,眼眸低垂,目光在湘思身上流连,悲哀又无奈。
“没有。”
良久后,他的回答是否认。
“湘儿没有情根,对人世间的事情都一知半解,师父只是怜悯她懵懂天真,所以比较护着她一些。”
他没有说错。对湘思,一开始,的确只是怕她单纯无知会受歹人的迫害,又身怀女娲石身份特殊,他护着她,没有错。错的是,他定力不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还连累她受到那么多的无妄之灾。
“湘思没有情根?师父你是说真的吗?”
花千骨惊愕的望着树下的湘思,难以置信她竟然没有情根,那就意味着她不会动情,就算师父待她再好,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念头。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曾误会湘思觊觎师父,还对她恶语相加无理取闹的,实在是过分。
“湘思,湘思……”
花千骨走到树下,蹲下身跪坐在湘思身旁,很是内疚地握住她的手。湘思的脉搏极其缓慢,呼吸更是绵长羸弱,细眉紧皱着,脸上一丝血色都无,双唇更是白如纸。
“师父,湘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会死的。”
她看过太多次,太多次湘思为了救她而受伤、濒死,像儿时爹爹给她做的木娃娃,被同村其他小孩残忍的破坏肢解,七零八落的散在那。若不是天生无泪,她早抱着她撕心裂肺的大哭,何德何能,竟得她如此护着。她还因师父对她心生芥蒂,忘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此等情深意重,穷尽此生无以为报。
如今,湘思受了这样重的伤,师父又为了她中了剧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他们,哪怕要她逆了整个天下,她也在所不惜。
想罢,花千骨扶起地上的湘思,转头对白子画道:“师父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湘思的,师父在绝情殿好好养伤,答应小骨,一定不要有事。”
“……”白子画望着突然一脸坚定的花千骨,眼里生出几分欣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小骨长大了。”
“师父,那我们先下去了。”花千骨冲他笑一笑。
“小骨。”白子画蓦地扬声。
“师父?”花千骨不解的看他。
白子画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师父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你自己,记住师父说的,先保护你自己,再保护其他人。”
“……”花千骨觉察到他是什么意思,心里一紧,有些痛苦的咬咬自己的唇瓣,“小骨不怕,有师父在,师父会保护小骨的。”言至此,又忍不住埋进白子画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小骨求你一定不要有事,你若不在了,小骨要怎么办呢?”
湘思没有情根,可她有啊!师父可知道,她亦是心里……
“师父,就算为了湘思,你一定要撑住。”
花千骨这么说完,带着湘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绝情殿。
白子画目送她们离开,孤独的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一片凄凉。
桃花“扑簌扑簌”往下落着,在半空中徒劳无力的挣扎着不愿坠落,可最终还是落下。
“湘儿没有情根,便是我走了,她也不会难过多久。”
那个傻丫头,执着他不过是像在执着一颗蘑菇,久求不得,时日一长自会被其他蘑菇所吸引。他不担心她会难过,只担心他走后,会没人护着她教导她。
……
桃园。
花千骨带着湘思回去后,湘思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知道她没有情根,花千骨要哄骗她就自信多了。
她跟她说,要她快点养好身子,等她身体恢复了,她就和她一起去绝情殿冲破白子画的结界,那样,她就能见到他了。
花千骨说的有点道理,湘思听的很认真,似乎愿意听她的话好好养伤。见此情形,旁边的霓漫天难得和花千骨站在同一战线,也说如果她把身体养好了,她会帮她破结界。
湘思在绝情殿守了那么久还是没能见到白子画,觉得苦守这个方法行不通,冲破结界硬闯进去这个法子似乎更有效一些。
于是,她开始乖乖养伤了,在笙萧默、桃翁、花千骨和霓漫天照顾之下,再加上体内女娲石的神力,身体很快恢复了七八层,就差受损的心脉还未长回去。
看到湘思渐渐恢复,花千骨心里很高兴,每天除了看着她之外,就是研究着各种古书和药方,试图找出解卜元鼎之毒的解药。可惜的是无论她翻遍多少古籍,就是没能找出解毒的法子。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子画将近一个月未出现,身体恢复元气的湘思等不下去了,她的脑中闪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血肉是天地间至高至上的补品,小孩儿中毒后的身体肯定很虚弱,若是吃了用她血肉为引的补药,身体是不是能好一点?
那样想着,她还真趁着夜深人静跑到膳房里。
“尊上喜欢吃小花的桃花羹,可我不会做,我只会煮蘑菇……唔,那我就做蘑菇羹吧。”
湘思咬着手指头喃喃自语,末了走到一排的菜刀面前,手脚发软的站了许久,才颤巍巍地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
还没往自己身上割就已经觉得疼了,她好害怕啊!
同一时间,并未入睡的白子画通过鸳鸯扣得知湘思正在膳房,猜想她是不是饿了才会大半夜跑去偷吃东西,便随手一挥,想用观微看看她。
浮在半空中的画面由朦胧变为清晰,现出来的不是湘思偷吃东西的可爱模样,而是她死死咬着唇拿刀往自己手臂上割的画面。
第82章 吻
第八十二章
*
在卜元鼎之毒的侵蚀下,白子画的身体变得很虚弱,此刻已无法用瞬移之术从绝情殿赶到下方的膳房,因此,等他赶到时,湘思已经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臂,正在满头大汗咬着唇要继续割,红色的血落在地上,开出了一丛鲜艳妖异的花。
“住手!”
白子画气得身体微微发抖,竖起两指击飞了湘思手里的刀子,自己则快步奔过去抓住她的手。
“尊、尊……尊上……”
没想到白子画会突然出现,湘思吓了一大跳。
“……”
白子画瞪着她流血不止的手臂,抬手就想要灵力替她疗伤。
“尊上不要!”湘思眼疾手快的制止他,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尊上自己的伤都未好,怎可再为弟子虚耗灵力,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
白子画沉默不语,须臾后,抹去膳房里的狼藉,脱下外袍裹住她的手,再拽着她出了膳房飞往绝情殿。
湘思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可她一点都怕,能见到小孩儿,就算他生气了狠狠训她,她也是高兴的。
两人回到了绝情殿的书房。
湘思的手臂割了条口子,若不用灵力治愈,就必须用针线缝合伤口。
“不行,还是用灵力替你治疗。”
白子画一拿起泛起寒光的针就冷了脸,直接丢到一边,坚持要用灵力替湘思治伤。
“那我去找萧默师尊。”
湘思把手缩到身后,一脸心疼的看着白子画,数日不见,他的身体竟如此虚弱,看来卜元鼎之毒实在厉害,她又怎舍得再让他为她伤身费心。
卜元鼎之毒确实厉害,白子画不但身体虚弱,性情也变得有些易怒,见湘思不听他的话,登时就不高兴了,硬是拉过她的手用灵力替她疗伤。
“尊上不可!”
湘思急得不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掰,可她刚握住他的手,便在他严厉的目光下不敢动了。
白子画一贯清冷如风,没什么表情,便是动怒,也只是口气和神色略微严肃罢了。湘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幽深的眸子冷冰冰的注视着她,眼里有显而易见的不悦,两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张脸紧绷着。
“弟子知错。”
她下意识服软,任凭他给自己疗伤,忽又发觉自个儿还握住他的手,心头一跳,忙拿开背到身后,同时低下头慌张的眨着眼睛。
白子画中了毒,修为灵力大不如前,给她疗伤的时间便变得长了些,在这期间,他质问她为何又伤害自己。
“弟子不敢骗尊上。”
湘思低着头咕哝道。
“我没说你骗我。”
白子画回。
“可尊上要弟子回答的事情,弟子会说假话骗你。”
“那你不说假话便是。”
“……”湘思又开始咬自己的手指了,抬眼瞅着白子画,小小声说:“弟子要是说真话的话,尊上会生气的。”
一句话,白子画立刻明白了她割自己肉的原因,下一刻,目光如刀剑眉紧拧,气恼的看向她。
“胡闹!”
早在那次蜀山她挖自己血肉给小骨时,他便严词厉色告诉过她,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何事,都不准再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帮助别人。看来她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又想割了自己的肉来救他,她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吗?
“疼不疼。”
他压抑着怒气问她。
湘思怕他担心,便摇摇头说“不疼”,话音未落,他突地收起灵力用力握住她还未愈合的伤口。
“痛——”
湘思呻·吟一声,身子因痛意而条件反射的往后缩。
白子画并不说话,只是阴森森的盯着她。见此情形,湘思再笨也觉察到他的怒意了,连忙哀声认错:“弟子知错,疼,弟子好疼。”
她呜咽着,眼里雾气聚拢,可怜兮兮的求饶。
白子画愣了下,飞快地松开沾了她血的手,举到面前看着,一脸的迷茫,似乎对自己故意弄痛湘思的举动感到不解。
“我这是怎么了……”
他茫然的喃喃,少顷,被怒火熏染的眼清明了几分,见湘思泪汪汪的在旁边,连忙出声安抚她:“湘儿别哭,我这就帮你治好伤。”言罢,大手一挥继续替她疗伤,神情认真眼神专注,仿佛刚才恶狠狠捏着她伤口的人不是他。
湘思疑惑的看着白子画,对他前后的转变感到难以理解,在脑中苦想一番后记起了花千骨曾说过的一段话。
卜元鼎乃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其所炼制的剧毒独一无二登峰造极,解药极其难寻。夏紫薰是炼香高手,很久以前是七杀派一员时也炼制过不少毒·药,经她之手炼出的剧毒,里头一定用了不少奇花异草,有些毒草的功效可能会让中毒者性情大变短时间内失忆等等。白子画方才的模样就像变了个人似得,恢复理智后又忘了自己做过些什么,此症状极像花千骨所说的。
“好了,应该不疼了。”
正想着,白子画收回了手,对她弯了弯唇。
湘思抬起完好如初的那只手,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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