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夕照,你做的很好,我喝干的耻辱,会百倍偿还,夕照,你信我吗?来日方长!
政治之事,从来不如表面波澜不惊,暗潮之下,多少小鬼等着撕咬之后分一杯羹。
“皇上,”夕照转身跪到大殿中央:“夕照愿为您表演一个节目助兴,皇上若是觉得好,就赏赐夕照一些东西吧。”
“夕照。”没来由的,钦罗心中一慌。
跪着的夕照对他默默摇摇头。
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也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完成。钦罗,你等着,就算我无法将文颂庭拉下马,也必不让他在这件事上讨着半分便宜去。
“哦,你想表演什么?”皇上好像来了兴致。
“皇上且看吧,您要是觉得好,允不允夕照赏赐?”她换了一副娇嗔的语气。
“呵呵,”皇帝显然很受用:“你想要什么,直说一声,朕直接给你就好了。”
“皇上先答应吧,夕照要的可不容易给。”
作者有话要说:
☆、七绝之音
“皇上,”飞凫起身出列:“微臣给夕照公主问诊,早看到公主辛勤准备着,想必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
“哦,是吗?哈哈,有趣,朕答应你了。”
“看公主殿下如此自信,想必没有什么纰漏,可若是不能令吾皇满意呢?”元鲁插话道。
“呵呵呵,大祭司这话岂不轻看了夕照公主。”南楚夫人笑吟吟的说。
“听说南楚夫人家的小女儿岚澈小姐舞跳的极好,不如在夕照公主之后也一并表演,给皇上助助兴吧。”一个敦实的男人从朝臣中站起来恭维着。
夕照心里默默诅咒这个不认识的官员,自己是灵机一动,岚澈据说可是练过的,一会儿一有对比高下立现。
他是谁?她默默给身边的飞凫比口型。
“罢父郡守北宫烨,他们族人不多,大都在朝为官。”飞凫小声道。
“哟,北宫郡守可别高看我们家野丫头,上不得台面的,呵呵。”南楚夫人笑道满面红光。
“无妨,小孩子玩儿玩儿而已。”元鲁看向皇帝:“岚澈小姐的蛇舞的确天下闻名,吾皇也给东夷族家姑娘一个机会吧,可不能偏宠九黎族啊。”
“也好,等夕照表演完了就让南楚家的丫头也露一手吧。我这个老人今年倒有福了。”
南楚的脸上透露着狂喜。
“那夕照下去准备了。”
离开大殿,她命邢姑姑回无极殿去,带人将殿里摆的十六个羊脂玉瓶搬来。
十六个羊脂玉瓶,均是由呼延草原出产的上好羊脂白玉定制,半人大小,晶莹剔透,在她住进无双殿的那天由宫人们抬进来给她插花用。
心里默默计量着一会儿的一举一动,青阳迎面走来。
“公主殿下。”
“你怎么出来了?”
“尿遁。”
夕照摇摇头又去想一会儿的计划。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有一个计划,也许能成功。”
“你要唱歌?”
她摇摇头。
“你要跳舞?”
她又摇摇头。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摇头什么意思?什么都不会表演什么节目?岚澈可是真的会跳舞的。”
“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如果一会儿出了什么差池,你提前说了我们还能准备补救,别到时候——”
“谁要你们补救,钦罗就这么肯定我只会惹麻烦?你回去吧,我不是□□,牵连不到你们。”
背过身去不再看青阳,夕照也有些心烦意乱,毕竟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过什么。
钦罗,我要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半晌,青阳的声音悠悠传来:“不是钦罗让我来的。今天李提刑的事,朝臣出手,反而对他不好。你小心吧,低调些,想找你麻烦的人可不少。”
青阳言之凿凿,皇帝年迈,最忌讳的是江山,最不信任的是太子。文颂庭再嚣张跋扈,也是当年陛轩皇帝打天下的左膀右臂,也是兵权在握的一等大臣。
身后脚步声远去,夕照掏出怀中母亲留下的巾帕,一手隆过脑后披散的长发,用帕子束紧。
大家奇怪的看着宫人们搬进殿十六个方形木踏,在大殿中央围成一个圆弧,又搬进十六个白玉大花瓶放在木榻上。接着夕照领着宫人们提着水桶进来,将花瓶中倒入水。众人识不破此中玄机,均觉得可笑之极。
钦罗略微歪头看着场中女子指挥宫人小心的倒着水,心中也是疑惑。
“简直闻所未闻。”
“是啊,老夫游历过碧落海也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表演。”
众人议论纷纷,飞凫好奇的思索着,但他唇角带笑,因为他相信这个女子,她总是有很多这样的奇思妙想。
布置完毕,夕照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双布菜的筷子走到场地中央,耳边议论声嘈杂,她扬手用筷子在一个白玉瓶沿敲击了一下。
叮!
音质清脆,绕梁三日。大殿里瞬间安静了,这是什么?
夕照闭了闭眼安抚自己的紧张,回想着在侠剑山庄曾经的节奏,将筷子分做一手一根,再睁眼时已有六分自信。
一个潇洒转身,两手有节奏的敲击着这些瓶沿,融入舞剑的些许招式,回响大殿的竟成了一支美妙的乐曲。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珍珠红色的身影玄鸟一般翻飞在大殿之上,白玉中央。回荡在自己身体内外的是一种从未听过的乐器,干净,纯粹,如鲤跃飞瀑,如初雪压枝,如清风撩拨竹叶,如溪水挑逗岩泥。
凤栖梧桐,展翅欲飞。
有见多识广的老臣这时却听出来了,夕照公主正在演奏的,是侠剑山庄上一任剑圣君莫离创作的“七绝”,相传是剑圣在鹊山清修时与好友所作,原为萧与筝合奏,里面藏有剑圣悟出的无上剑法心诀。改编自前朝的琵琶大曲“千军斩”。
七绝之意,绝喜、绝怒、绝哀、绝俱、绝恶、绝欲、绝爱。
舞到后来,夕照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带动着心,还是心控制着身体,仿佛行云流水,一气蔽之。
曲子据说是剑圣君莫离所作,但她却是跟她的女师父君莫语所学。莫语师父吹得一口好萧,吹得情动之时便告诉夕照这是她年少欢好的男子作给她的。莫语师父每每用萧吹奏这首“七绝”,都会引来山中百鸟,曲中悲哀婉转,鸟兽俱泣。
最后一个小节,□□已尽,曲调渐渐急促,突然——
啊——
夕照脚下一歪,整个人收力不及,重重跌落在地,沿着光洁的地面滑出去数丈。
三个人影同时起身,飞凫只站了起来就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坐下;钦罗走了出去,却在看到皇帝后慢下脚步,只走到身边缚手立着,看着自己的父亲扶起自己的未婚妻。
其实还有第四个人也站了起来,元鲁比飞凫更快的意识到失态,未及全站就赶快坐下了。
陛轩皇帝扶起夕照,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心疼的问:“怎么样?可有摔着哪里?”
夕照束发的帕子飘落在一旁,一头青丝凌乱的披散。她苍白着脸摇摇头,并不答话,却挣扎着要捡一边的巾帕。
皇帝顺手捞过帕子,一看之下,脸色大变,久久不再出声。
“谢皇上帮夕照捡回母亲遗物。”
陛轩缓缓抬头看向她,眼中似有泪水。
“这是你母亲的?”
“回皇上,是的。”夕照也回看他,认真的说:“母亲生前身边伺候的老宫女说,这是母亲最珍惜的东西,所以夕照一直带在身边。”
陛轩紧紧握着一方巾帕,伸手抚摸着上面刺绣的小字。众人好奇之际,却谁也不敢过度明目张胆的看,这么远的距离,要看也看不清。
钦罗却看清了,一朵素丽的海棠小花,两行绣刻之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夕照挣扎着想站起来,左脚似乎有些扭伤,疼得她直冒冷汗。钦罗上前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搀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夕照虽不曾见过母亲,可听老宫人们说,母亲生前最是善良,有慈悲之怀,却从不失正义之心。为了救回被妖族抓走的小女孩,几欲葬身虎口。”
“皇上,您可满意夕照的节目?”
陛轩握着巾帕站起来,掩面坐回御座,再回头时,已变回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陛轩大帝了。
“你的节目很好,想要朕什么赏赐?”
“皇上,”南楚夫人急忙起身:“岚澈还已经准备好等在外面了,要不等您看过了岚澈的表演再一起赏赐?”
“是啊,”北宫郡守帮腔道:“青之一族的皇帝伯伯可不能对两位小姐厚此薄彼呀。”
“夕照,你想要朕什么赏赐?”
看着南楚夫人吃瘪的脸色,她赶忙开口:“皇上,夕照想请求皇上换一位大人重新调查珍珠一案。”
“大胆,朝政岂是一介女子能干预的。”左丞辜冲厉声制止。
“启奏皇上,”青阳立刻出列:“李提刑乃此案涉嫌官员文郡守之门生,由亲信公审,百姓恐有不服,理应改换主审官员。”
“住口,”辜冲斥责着自己的儿子:“李提刑自上任以来,秉公执法,从无一件错案。皇上,微臣以为,主审并无大错不应更换,不该听信党派一面之词。”
“皇上——”
“都住口。”皇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连个生辰也不让朕好好过吗?南楚家的丫头不是等在外面吗?先看看她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倾世蛇舞
“可皇上——”夕照还想说些什么,钦罗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住声,将她带回座位。
“痛不痛?找飞凫给你看脚吧。”
“不用。”本来就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只是扭到了筋,她自己活动活动,已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自己费尽心机,哪怕丢出母亲的帕子,哪怕伤到自己的脚,也没办法改变皇上要维护文颂庭的心吗?
“扳倒文颂庭,就真的这么难吗?”
钦罗愣了一下,还是将她的左脚抬起搭在自己腿上,靠桌子挡着众人的视线,替她细细的揉着。
“你这丫头,这事你不该管。”
“可我不忍心看他欺负你。”
揉着脚腕的手又是一愣:“傻瓜。”
场上的羊脂白玉花瓶被撤下,重新摆在大殿中央的是几面牛皮大鼓。岚澈坐在两个壮汉臂弯里被抬上场,一身青色纱衣露的妖娆,优美的赌气,修长的脖颈,细嫩的胳臂与修长的大腿,她静静的立在最中央的大鼓上,六名壮汉分开环绕,在周围的大鼓边站好,开始打起了拍子。
由慢到快,由轻到重,岚澈□□的双脚也慢慢跟着打起拍子来。突然,一声葫芦丝的声音响起,开启了一场视觉的盛宴。
难怪称岚澈所跳的叫蛇舞,她的身子仿佛柔软无骨,像一条迷醉的青蛇一样缭乱的舞着,□□的身子在纠缠的轻纱下透着堕落的罪恶,双足在大鼓间跳跃,打着动人的节拍,浑身散发出致命的异域风情。长长的发辫跟不上身体的节奏,纠结的缠在玲珑的腰上,被汗水氤氲,赤裸裸的撩拨着诱惑。
丝竹声妖娆,青蛇狂舞之。
飞云荡赤足,流风楚宫腰。
九天揽皓月,百兽俱来朝。
南楚得意的看着场上众人看自己女儿的眼神以及喉头吞咽的频率,没有注意到身后小桌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