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看一眼就要大亮的天色,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美人爹爹,你可要撑住啊!
“这个孽种——!”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王妃屋中此刻一片凌乱,侍婢们抖抖索索跪了一地。
南宫王妃双眸几欲喷火,恶声道:
“这喂不饱的白眼儿狼,竟敢如此指使本宫,他眼里还有本宫这个母妃么!”
“娘娘,气大伤身,世子这般语气却是他的不对,娘娘回去在王爷面前告状便是,何须动此大怒呢?”
一绿衣侍婢苦着脸,小心的劝着。
“告状?!王爷向来视他为珍宝,这趟回来,只恨不能亲迎!若不是本宫先前收了他的信,见他言辞恳切,本宫才不愿千里奔波而来!这一路竟吃了多少苦……如今他是越发翅膀硬了,竟不把本宫这个母妃放在眼里,哼!不过是未将他的三千羽衣卫带来,竟敢如此指责起本宫这个母妃,当真是大逆不道!”
“娘娘息怒,眼下既然世子已然平安归国,娘娘心中不快亦是万万不能露在脸上的。”方才的绿衣侍婢见王妃稍稍平缓了怒气,跪着安慰道:
“奴婢伺候娘娘多年,自然晓得娘娘心里的苦,可世子毕竟是储君,娘娘纵使心里苦,也得想着王爷的好不是?”
此时一想起镇国公,王妃当场气急,随手拿起手边一个翠绿花瓶,抬手便仍在地上,“砰——”的一声,溅起一片碎花,惊的侍婢们吓白了脸,却又不敢动一下。
“我呸——!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本宫娘家扶持,他哪里来的能耐拥有这三千羽衣卫!”
王妃的脸色气的煞白,绿衣侍婢生怕王妃将动静闹的过大,忙跪着蹭到娘娘身边,求道:
“娘娘,世子毕竟是您与王爷的嫡子,娘娘就是看在这份情面上,亦不可将此事闹大呀!娘娘!”
王妃这才舒了一口气,眼神却是恨恨道:
“是了……他到底还是本宫的嫡子!就是有朝一日他做了帝君,亦是要低头唤本宫一声母妃的!”
“娘娘英明,娘娘英明!”
绿衣侍婢见王妃果然听了自己的劝,收敛了性子,高兴的给她磕起了头。
王妃渐渐收起了眸中阴狠,嘴角扯出一抹冷艳的笑来:
“他不是责怪本宫擅自做主将楼小主带回府么?哼——!本宫就是不叫他称心如意,他越是不愿,本宫越是要大张旗鼓的带这女子回府!”
方才喜极而泣的绿衣侍婢闻言当下呆住,半晌,才颤声劝道:
“可是娘娘,世子说大夏洛候已然出示了赤龙令呀!娘娘……若是叫大夏那边知晓,楼小主仍在娘娘手中,这……这万一两国……”
“打起来更好!本宫就是不愿他顺顺当当的接了储君之位!”
南宫王妃一双眸子透着算计,幽幽道:
“王爷不是日日盼着他继承大统么?本宫偏不叫他们如愿!”
绿衣侍婢见王妃此刻是如何亦听不进人劝的,只好苦着脸伏在王妃脚边。
远远的听见有侍卫前来脚步声,玄月抬手看了看逐渐大亮的天色。这是来询问娘娘是否启程的人,玄月眸光一闪,瞬间消失在王妃房间的屋脊上。
第86章 以血为谋
锦歌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心中细细思量方才玄月探听回来的话,一时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南宫王妃为依靠自己治疗其不孕之症,并不打算将自己交给大夏处置,忧的是南宫臣竟然这般轻快的回了青玄,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爹爹是真的蒙难,不然自己尚未回京,他如何能安然的放了南宫臣回来?
玄月将锦歌的面色收在眼底,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对眼前这个小小丫头的玲珑心思不敢小视。
“只可惜眼下不方便行动,若是能查出南宫王妃母子到底为何事这般反目,倒也是我们的一个契机!”
锦歌脚步不停,口中喃喃的说着。
玄月抬眸,见她发间原本几只金簪如今没了踪影,只剩下一支白玉簪子别在发上,眸光顿时一暗。
锦歌仿佛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神色不安的看着玄月。见他目光紧锁在自己头发上,便猜到他是因何事动怒,倏然笑道:
“钱财不过是身外物,如今带在身上也是累赘。待解了眼前危机,凭我的脑子,你的身手还怕没银子?实在不济,等咱俩救了爹爹,挑上一块山头,做土匪便是!”
锦歌面带戏谑的话语,叫玄月不由地舒展了眉头。
也是,如今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好在如今南宫王妃颇为看重自家小主,小主再不必为讨好一些卑贱的侍婢,将身上银两和金器都送光了。
见玄月身上戾气消散大半,锦歌这才敛了笑意,正色道:
“也不知南宫臣何时能与我们碰上面,有他在,我也好问一问爹爹如今的境况。还有叛国一罪,究竟因何而起……”
玄月仔细听着锦歌的话,不由问道:
“小主可要属下前去一探?”
锦歌抬眸,默默的摇了摇头。
“你方才见好,不可鲁莽行事。何况我身边只你一个侍卫伴身,极容易叫人看出破绽。”
玄月沉默了片刻,不由地想起方才探听得知的,洛绎竟然带了赤龙令威胁青玄交出他二人一事,心头有些不安。
犹豫再三,玄月还是将话问出了口:
“小主,洛公子他……只怕不会让小主全身而退。”
提及此人,锦歌心中竟微微生出一股刺痛来,不由的冷了面色。
他欺她在先,如今又步步紧逼,她虽知晓他亦是听从圣谕,心里却还是有几分莫名的恼恨。
锦歌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我已单方悔婚,想来日后也不会有多大纠缠。他若是执意捉拿你我二人,我们只好见机行事。”
锦歌说着话,下意识的摸上脖子,没来由的心中一空。
这里……曾经挂着美玉玲珑,她们的定亲信物。
那日城门前对峙,她将玲珑扔还给了他。至今仍能想起,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压过心中百般滋味,锦歌自嘲一笑。眼下如此境地,她竟还有心思为这种事情费神,当真是晕了头不成。
玄月见她眸光逐渐清明,心中暗自放了心。
这几日在洛候军营,他倒是察觉这洛公子待自家小主到底是存了几分心意的,若是小主此时动情,只怕会为二人带来祸患。
“楼小主,王妃娘娘命奴婢前来告知小主一声,即刻启程,还望小主速速更衣。”
门外响起了王府侍婢的声音。
锦歌浅笑着应了声,那小丫头见锦歌并无叫她进屋伺候的意思,也便行了一礼退下。
这几日行程紧凑,每日天一见亮就开始赶路,直到天黑才住下,玄月不禁有些担心锦歌的身子是不是受的住。又想起南宫臣此趟归国,国中只怕要大肆庆祝,届时他必有众多权贵需笼络,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小主见上一面。
玄月将心中担忧一一说与锦歌听,谁知锦歌听了却是一笑:
“你且安心,只要他得空,要见的第一人必然是我。”
玄月不由蹙眉,锦歌这话说的极是笃定,莫非……
“小主是说南宫世子身上的毒?”
锦歌浅浅一笑,眸光流转:
“我尚未解开封印,如今又在他母妃手里,纵使母子多有不合,有师父在手中,眼下他亦不用担心我会另寻出路。他要来见我,不为解他自己的毒,只怕……是要我为他解别人的毒!”
锦歌并未言明,玄月眸中已然镀上一曾杀气。
小主身子金贵,他决不能叫人伤她一根汗毛!
再细细思索,南宫世子不顾自己安慰,却要救的人,是谁呢?
锦歌敛了笑意,负手而立,口中轻吐二字:
“明月!”
玄月眸光一闪,明月帝姬!
赤炎国的明月帝姬!
“可还记得我当日呕血,你也跟着重伤晕厥?”
锦歌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玄月,见他面上显出领悟的神色,猛然看向自己。
“小主的意思,明月帝姬先前就饮了您的血水,小主受伤必然亦会牵连到她?”
锦歌冷着脸色点了点头:
“眼下只是我的猜测,这准与不准,就看南宫臣了!”
她这些日子在途中无聊,便将自己的灵力整个思索了一遍,竟然叫她发现了这么个有趣的地方。
饮过她血水之人,竟然与她冥冥之中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只要她受伤,其他人也便更着受罪。若不是当日情急之下,她割破手腕叫玄月就着饮了几口血,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
可如今,他却是大好了!只要自己细心,应该不会叫他再跟着遭罪。这一点起初她还很担心,若是某日自己收了重伤,玄月岂不是就危险了?
然而当她想起明月帝姬时,心中不由的有些庆幸,这样一来,也算与南宫臣有了谈判的筹码了。
玄月此时却是剑眉紧锁,他如何都不能叫小主重沓夫人的后尘!
片刻,又有侍婢过来催,主仆二人这才妥善收拾,各怀心思的上了路。
第87章 江湖之事
长安,双月宫。
军中闹鬼的传闻终究还是不胫而走,宫中各处奔走相告,就连一向倨傲的兰贵妃都命人请来施嫔于关雎宫内室相商。
施嫔携着侍婢宝珠款款而来,兰贵妃看着她清丽的小脸和婀娜的身姿,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岁月是面无情的镜子,纵使自己保养得宜,在帝君面前,却终究是上了年岁的。
兰贵妃忍住心头划过的一抹妒火,垂眸望着手中绣了一半一面美人扇子,只觉得顿时失了兴致。
晚霞瞧着兰贵妃一闪而过的面色,当即小心翼翼的上前接过扇子,笑吟吟的为她奉上一盏菊花茶。
此时正值深秋,这菊花正是败火的时候。
兰贵妃眸光一扫,翘着金护甲,就着茶盏小嘬了一口。
放下茶盏的时刻,施嫔一行人已然到了门前。
“贵妃娘娘金安!”
主仆二人朝她行了一礼,举止得体,真真是挑不出半分错儿来。
兰贵妃嘴角不禁牵起一抹冷笑。
自那日叫她在帝君面前当面瞧了自己笑话,兰贵妃便心生不快。又听闻那晚施嫔并未受帝君责难,竟全身而退,兰贵妃更是惊诧不已。
然平日里旁敲侧击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暗中叫晚霞重赏探听时,那日奉先殿里的一个小宫女竟然失足落了水,这一闹腾,奴才们更是咬紧了牙关,任谁都不愿吐露有关当晚的半个字。
见贵妃娘娘走了神,晚霞忙上前借着添茶的当口,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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