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锦歌一直猜想,如此戒备森严的相府,纵使老头武艺高超到出神入化。有这许多高手暗地把守,如何会不知神经老头如此大动静的掉她屋里头?又如何会不知他经常在夜里把自己“劫走”?
原因只怕只有一个,这老头是在父亲默许下进的府。也就是说,美人爹爹与老头最起码是相熟,甚至是信任的。
那么昨日夜里,老头带来的叫沐皇的男子,又是何许人也?
念及此人,锦歌一下子想起昨日老头给她的那本秘笈来。
昨日夜里她仔细观摩过这本破书,居然一个字儿都看不懂。她虽是不懂这个朝代的文字,至少也会有几个常用字是看的眼熟的。
可是锦歌发现,这本书居然并不是用大夏的文字书写的。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今日她难得安静的守在闺房中,等着美人爹爹的到来。
卧在暖榻上,锦歌不停的在脑海中演练,一会儿要如何与他说及此事,才不至于显得唐突。
等到申时,却仍不见爹爹回来。
锦歌腹中有些饥饿,便唤了桂圆,让膳房准备些吃食过来。
桂圆端着桂花米糕刚迈入屋里时,锦歌正拿着一本初级识字的书在看着。
不多时,便见丫头香枣身后领着一位眼生的宫装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摸样清秀了些,迈着颇为慌张的脚步进来了。
锦歌见香枣面上惊慌之色,忙抬手示意桂圆将吃食放下,遣了外屋的丫头。
见四下无人,那宫装女子这才匆忙一礼,尚不等锦歌叫她起身,那宫装女子便跪在地上道:
“奴婢芸生,在奉天殿当差,今日奉芷兰姑姑之命前来。”语毕,这名小宫女稍稍抬眼看锦歌,见锦歌仿佛识得她口中的芷兰,便继续道,“小主,相爷……相爷被帝后扣在未央宫了。”
“什么?!”锦歌大惊,忙从软椅上起身,朝她道,“你且起身,将事情原由细细说与我听。”
那小宫女一伏身子,便与香枣站在一边,低眉躬身道:
“听闻今日下朝后,相爷奉帝后懿旨去未央宫用膳,适逢青玄国长公主南宫燕前来探亲,邀相爷作陪。谁知中途慈心宫传话来,说太后凤体欠安,帝后便前去探望。未时刚过帝后方回,却见……见相爷衣衫不整,长公主衣带尽解……这……这才将二人都扣下了……。奴婢出宫前,听闻帝君正去往未央宫。”
芸生红着脸,颇难为情的将事情说清楚。
“生米煮成熟饭了?”
锦歌当下有此一问,事关爹爹清誉甚至是性命,锦歌不得不问。
谁知锦歌一开口,底下三个丫头齐齐红了脸。
芸生毕竟是宫里当差的,有些见识,只一会儿便缓了神色回道:
“回小主。这……暂不清楚。”
锦歌蹙着眉头,眼下这事情倒真叫锦歌有些意外。爹爹行事一向妥帖,如何会有今日一出?
倘若他果真对那青玄长公主有情,定也不会做出这等混账事儿来,未央宫,那可是帝后的寝宫!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诈,何况锦歌那精明能干的左相爹爹?
“芷兰姑姑可曾让你传什么话来?”锦歌突然想起那日入宫赴宴时接待自己的芷兰姑姑,那女子冷静心细,今日之事关系皇家脸面,怕事早已叫帝后封锁了消息,她既能遣人出来传话,或许能给些提示。
芸生听锦歌一问,有些愣怔,仔细想了一会儿才道:
“今日事发突然,芷兰姑姑只叫锦歌将事情火速告之陈管家,让他速速想个法子来为相爷解困。”
说到此处,见锦歌不解,香枣上前一步,伏了伏身子道:
“小主,昨日孙医政的父亲病逝,相爷一早命陈管家亲自去了趟锦州吊唁。虽离得不远,只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如今府上暂由赵管事接管,赵管事见此事重大,已命人快马通知陈管家。眼下特让奴婢将芸生姑娘带来,交由小主定夺。”
香枣口中所说的赵管事名叫赵祥,年约二十,是个黑黑瘦瘦的青年,大家伙都叫他赵黑子,经常跟在福爷爷身后。
因性格内向,平日里话并不多,尤其被锦歌捉弄过几次后,见着锦歌就跟老鼠见着猫一般躲着走。
但此人心细如尘,办事妥帖,颇得福爷爷信任和赏识。跟着福爷爷多年,对府中巨细了如指掌,爹爹对此人亦是赞赏有加的。
即是赵黑子都知晓此事重大,芸生此人自然是可以信任的了。
锦歌微微点了点头,眼下事情棘手,时间越久越对爹爹不利,她需得迅速拿个主意才好。
桂圆香枣难得见锦歌正色,纷纷面露焦急,连呼吸都变得很紧凑。
锦歌在屋内来回跺着步子,只怕即使现在福爷爷在府中,此事亦是难办。那未央宫哪里是一般人能进的,况且如今对事情发生一无所知,着实难想对策。
锦歌停住脚步,对底下一直睁大眼盯着自己看的三人道:
“桂圆,你且速速为我整装。香枣,你让赵管事立即为我准备马车,一会儿我要入宫。芸生,你出来一趟不易,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以免节外生枝。此事我已知晓,自有对策,有劳你回去带我多谢芷兰姑姑。”
三人领命,行了礼便速速忙开了去。
桂圆随锦歌出府,上了马车。
临行前赵祥依旧不放心,却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再三叮嘱锦歌务必小心,宫里不比相府,切不可胡闹。
瞧着难得在人前喋喋不休的赵黑子,锦歌心中一暖,朝他投去一个大大的微笑。
锦歌站在马车木沿上,往他肩上重重一拍道:
“兄弟,我怎么瞧着,你颇有做宫里小太监的天分?诚然,这黑是黑了点儿,不过嘛……”
尚未等锦歌说完,赵黑子如一阵风般跑的不见踪影。
锦歌微微一笑,抬手撩起帘子,进了马车,心中紧张的连手脚都有些发颤。
第21章 未央对峙
那可是未央宫啊,今日这一趟,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马车一路颠簸至双月宫门时,天已经全黑了。
守门的侍卫止住了前行的马车,桂圆揭开半边车帘,递上了爹爹的相符。侍卫一见,连车帘都不曾打开检查,便让锦歌们进了宫门。
马车向前行了一段,至清华门时,便不许前行。
两人只得下了轿,向守门的侍卫再次出示了相符,请其禀报御府司,只说左相迟迟未归,相府千金前来寻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位身着华裳的侍女前来相迎。
锦歌让桂圆就在清华门候着,自己随那宫女前去。桂圆极是不愿,只是这宫里规矩摆在那里,也只好由着她去。
“敢问这位姐姐,这是领我去哪儿呀?是去找我爹爹吗?”
行了两步,锦歌红着脸,故作胆颤的问。
“楼小主不必惊慌,奴婢海棠,在未央宫当差,奉帝后之命前来领小主过去,左相大人此刻正在未央宫议事。”
这位美貌的婢女见锦歌一副胆小模样,当即出言安慰道,脚下步子却不曾减缓。
锦歌心中揣测,只怕此事紧急,帝后此刻径直传她去,看来是打算用自己来逼爹爹就范了。
走了约有一刻钟,中途亦过了不少关卡,这才来到帝后居所——未央。
因着天黑,只能大概看出个黑乎乎的轮廓。锦歌救父心切,一直在算计着一会儿如何相助爹爹,自然也无暇顾及细细打量这偌大的未央宫。
走进宫殿,才觉着殿内早已是灯火辉煌,且尚有大批银甲侍卫把守,锦歌心里暗自捏了把汗。
行至前殿尽头,那带路的侍女便停了脚步,超锦歌盈盈一拜。锦歌知晓她要前去禀报,便微微点了头,在此处候着。
不多久,那位侍女再次出现,说帝君帝后准她进殿。
锦歌一凛,帝君帝后眼下皆在,看来此事尚不曾结案。
刚走了数十步,便听闻一女子呜咽着大声道:
“若是楼相执意不愿娶本宫,本宫今日便死在这大夏的双月宫里!”
听闻此声,锦歌脚下步子迈的更急了些。
穿过一道天然珊瑚礁制作而成的屏风,入眼便见着内殿之上,威严而坐的帝君正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瞅着殿下伏身而泣的锦衣女子。
帝后早已离了座,在那紫衫女子身旁轻声安慰着什么。
那紫衫女子伏在帝后身旁低声哭泣,锦歌瞧不见她的长相,亦无暇顾及帝后言语,只一心盯着面色微白的父亲身上。
父亲在帝后对面立着,锦歌瞧他身形一如往常俊挺,面上并不见半分慌乱之色。
见锦歌前来,爹爹面色一青,颇有些尴尬和责怪之意。
她晓得,他是怪她不该只身前来,趟这浑水。
锦歌悄悄超他一笑,心里直叹,自己穿了几千年,今儿总算见识,啥叫男版的红颜祸水了!
步行至大殿中央,提了提裙摆,款身行礼。
帝君见锦歌前来,立即面上一松。忙叫她起身,稍许寒暄几句便开口问:
“丫头,你怎么来了?”
“回帝君,自臣女病愈后,夜夜难以入睡,需爹爹在榻前为臣女诵读经书,方能入眠。今日眼见天色已晚,却仍不见爹爹回府,亦无人送信。臣女担心爹爹安危,这才斗胆取了爹爹相符,前来宫里寻父,望帝君帝后体恤。”
“无妨!”见锦歌模样讨喜,说话极为诚恳,帝君面上总算是露了笑意,直了直身子朝她道,
“丫头你来的正好,今日发生一些事情,尚需你父亲意见,本君这才将你父亲留下。”
帝君话音刚落,见锦歌面上困惑,帝后拍了拍那哭泣女子的手背,便接过话,温和说道:
“本宫记得,楼相千金是叫锦歌吧?”
“回帝后,正是。”锦歌恭敬的朝帝后伏了伏身子回话。
“好孩子,今日原本是大人之间的事儿,本该与你无关的。只是眼下你父亲尚有些心结未解,你来了也好,帮本宫劝一劝你爹爹,让他早日将青玄长公主娶回家,你也好有个身份高贵的嫡母不是?”
听完帝后一席话,锦歌颇为乖巧的点点头,帝后面上一喜。
连那原本正低头哭泣的女子听了都是一顿,哭泣声音也小了些,睁着一双梨花带雨的美目,朝锦歌看来。
锦歌这才看清楚这位青玄长公主的模样。
那女子身着紫色丝云纱衣,身材窈窕,梳着飞星逐月髻,稍有些肉感的瓜子脸,柳叶细眉,眸子里透着风情,一张红唇娇嫩水润,容貌还算美艳。
因着目中泪光点点,此刻更是显得楚楚可怜,连锦歌都有些感慨,锦歌那仙人一般的爹爹怎就不肯屈就了?
锦歌朝帝君帝后恭敬一礼,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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