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
到去年,闻说郑小相公另外定亲,未婚妻是孟家的小姐。三小姐得知此事,在家里哭的昏天黑地,寻死觅活,两三天没吃饭。竹青也只能说些有的没的宽慰。
不久之后,老爷做主,把三小姐嫁给了冯监生。竹青心中也暗自高兴,认为不管过去如何,这冯监生好歹看上去是个老实人,以后三小姐也算有个正经的家了。
谁知道嫁过去没多久,那郑国器郑公子又来了。她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小姐主动勾搭,还是郑公子sè心不死。总之,自从那冯善入了国子监读书,三两天,郑公子总要来一回。
这一次,竹青真是看不下去了。过去未出嫁时荒唐事,虽然可耻,但过了也就算了。现在三小姐已经为人妻室,怎能还这么胡闹?这样对不起的就是两家人了啊。尤其这郑公子本身又已经定亲,再这么混下去,你想图个啥?;
因此,竹青不顾三小姐的厉声呵斥,苦苦相劝。谁知却惹得三小姐火起,反而把她赶回家去,配了白大。之后的事,竹青也就并不知情了。
竹青红着眼睛说完这段事情,语调中已经带上哭音。严鸿听了,却是面无表情,沉吟不决。两边站的四个总旗,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事儿该如何收场。
想了一阵,严鸿又问竹青:“那本官且来问你,这三小姐遇害一事,你觉得是冯监生干的么?”
竹青道:“奴婢不知情,不敢乱说。以奴婢来看,冯监生素来老实,身体孱弱,未必是他。然而,若是真被他知道这事,一时愤怒,倒也干得出来。”
严鸿又想了一想,吩咐道:“陶兄,你且拿纸笔,把这女嫌犯说的,都记下来,一句别漏。”
陶智迟疑了一下,应声“是”,拿了纸笔来,一一记录。
写完后,严鸿看了一遍,这陶智一笔字写的甚是一般,但记xìng甚好,写的真是一条不漏。严鸿拿起来,又念了一遍,对竹青道:“这上面写的,对也不对?”;
竹青凝神听完,哆哆嗦嗦地说:“对……”
严鸿点头道:“甚好,那么签字画押。本官姑且信你一回,也不为难你。rì后查出若是其中有诈,却叫你知道锦衣卫的手段!”将纸笔递给竹青。竹青接过来,咬紧牙关,签字画押。
严鸿笑道:“好个小丫鬟,做事却是痛快。来呀,把她也带上去。别让与那白大相见。”两个锦衣卫上前,带了竹青下去。
严鸿随即把郝司狱叫来,递出去五十两银票,吩咐他备两间单牢,把这两人分别囚禁,禁止任何人探望,也不许与旁人说话。除此之外,不得虐打,吃穿住用,也都尽好了准备。郝司狱哪敢要小阎王的银子,直到严鸿瞪起眼发脾气,这才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揣下。
严鸿又点了五名锦衣卫:“你们五位兄弟且辛苦几天,7291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轮流在这诏狱里值勤,就盯着这两个人犯,别让任何人碰他们,你们自己也别跟他们说闲话。谁要敢去糟蹋里面那个丫头,就直接拉出去军法从事。若有人来闹时,给我挡住,速速来告我。值勤一天,衙门里补贴每人一两银子。这里一百两先垫着用。”;
严鸿的银票一亮出来,这些锦衣卫心想,诏狱里值班,除了憋屈点,可以说清闲得很。呆一天有一两银子拿,这好事哪里寻去啊!都知道严长官有钱,没想到这么宽待部下!当即笑眯眯的应了令。带头的伍长接了银票,心里巴不得这俩多在诏狱关几个月。
严鸿又加了一句:“记住,这两个嫌犯都是案件中的关键,你们自己没事别跟他们闲话,若让我知道,说一句闲话,扣一两银子!”
那伍长赶紧道:“是。弟兄们都听好了,在诏狱里都装哑巴,谁敢废话害大家挣不到银子,自个把嘴巴缝起来!”
严鸿这才长笑一声,带着四个总旗和十五名锦衣卫,拔队回衙门去者。回程途中,先在路边小店随便吃了些午饭。
回到衙门,严鸿叫十五名锦衣卫且回营暂歇,听候调遣。自个和四个总旗进到官署,把竹青画押的供状收好,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冯监生头上不但泛绿,制帽子的还是这么个大来头啊。”
王霆忍不住道:“长官,这事情牵涉到郑老都堂,还是慎重些好啊。”。: *
严鸿道:“王老兄放心,我这里只管杀人案,那尹三小姐愿意找jiān夫也好,愿意去自己卖身也好,管我屁事。”
王霆道:“那长官下一步是打算……”
严鸿道:“还要辛苦几位老兄。坐下喝杯茶歇会儿,跟着兄弟再往安定门那凶宅去一趟。”
于是小半个时辰后,严鸿又带着四位总旗和十五名锦衣卫,到了安定门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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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吴癞子
严鸿一行到了安定门,先进凶宅去查看一番。。由于凶杀案发生rì久,这里早布满了灰尘,灰尘上是一行行老鼠脚印,屋角挂满蜘蛛网,显示着原本一个小家的彻底崩坏。不过,屋里被翻得底朝天,看来是细细搜检过。
严鸿眉头一皱:“这不像是凶杀案,倒像是遭了贼进门哩。”
刘连道:“禀严长官,当rì五城兵马司就在这里挖地三尺,后来我们锦衣卫的弟兄又来拣选一遍,所以嘛……”
严鸿心中道,这五城兵马司多半是奉了命令,在找什么要紧东西。却不知是什么。他左右前后看了一番,看不出什么名堂,便走出来:“这地儿要有甚名堂,也早给人抄走了。还是问问左邻右舍的口供。”
这时负责巡视当地的锦衣卫百户,早已奉命把左邻右舍的人都给召集来了,带到了胡同口的一家院子里。
严鸿看见这附近的几十个老百姓诚惶诚恐地挤成一团,不禁觉得自个气都粗了些,跳上一张桌子,威风凛凛地高声道:“各位,我今儿奉了朝廷的命令,来调查这冯监生家的凶杀案。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你们要知道些什么蛛丝马迹的,都要报出来。若是知情不报的,与凶手同罪!这冯监生到底为何要杀他老婆,你们也都给我说个章程出来!”;
训话完毕,严鸿就坐进了专门给腾出来的偏房,把那些人一个一个带进来问话。这一次,足足问了有一个多时辰。对有的人,严鸿问的细一些,问的问题和别人不同;对有的人,则随便问两句就放走。
好容易所有人都问过了。严鸿叫来本地的百户:“这些人,都可以走了。”
百户问道:“长官还有何吩咐?”
严鸿盯着他的眼睛道:“冯家的街坊,真的已经全在这里了?”
百户道:“长官明鉴。真有一家不在。”
严鸿道:“是哪家?有几口人?”
百户道:“回长官,是个叫吴癞子的泼皮破落户。他早先不在本处,今年夏天里冯监生隔壁的孤老头老周病死了,无亲无故,这吴癞子却是老周的远房外甥,因而来继承了这房子,入住才不到两个月,成天价不务正业,偷鸡摸狗。”
严鸿眉毛一竖:“好个泼皮。此人现在何处?”
百户道:“自从凶杀案发后,此人便失踪了。”
严鸿一拍桌子:“可恶!这么一个泼皮,明显是最有嫌疑,你们却把他放跑,却是要做甚么!”;
百户只低头道:“禀长官,此前案子一直是东城兵马司在接。待后来咱锦衣卫把案子接过后,属下已经写折子禀了此事,可……”
那百户还在絮絮叨叨,边上王霆先冲严鸿猛使眼sè。严鸿领悟,咳嗽一声道:“好,既然如此,着你安排人手,查探这吴癞子的去向。本官看,此人与凶杀案,必然大有关系。”
百户领命退下。严鸿转向王霆:“老兄,有何指教?”
王霆轻声道:“回严长官的话,这吴癞子,其实已经被我锦衣卫弟兄抓获。”
严鸿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合计你们这是串通好了逗我玩啊。他也轻声问王霆:“怎么抓的?此人现在何处?”
王霆道:“此人在案发当rì夜间yù偷出北门,在门口被我锦衣卫巡逻的力士抓获。只因一时不知底细,暂时拘在哨所里。后来陆大都督接了案情,便把此人提到衙门的兵营专门关押。这许多rì却也没有怎么提审。”
严鸿觉得这事是越来越有趣的。陆大特务抓了这嫌疑极高的吴癞子,却不审不问,这算是在玩什么游戏?他当即起身道:“既然如此,待我去把这吴癞子提来一问便知!”;
于是严鸿等又往衙门附近的兵营而去,再把吴癞子提入诏狱之中。
郝司狱见这小阎王今儿一天之内,居然三度复来,心想不愧是严阁老的长孙,办案效率就是高。没多久已经抓来三个犯人了,连那冯生一共四个,别说一件杀妻案,再多几件,也不愁找不到人顶缸了。
严鸿便以常理推断,这吴癞子不是凶犯,也定然是这凶杀案的目击证人。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这个关头,他却逃了。而五城兵马司对吴癞子不闻不问,甚至都不知道他失踪,反而逮着个冯生往死里打,这也恰好说明其中必然有鬼。
严鸿仗着前世的一点识人的经验,估摸对于这种人,要是和颜悦sè,怕是没啥用的。只要狠狠吓唬一下,多半可以得手。今儿见事情机密,他却也不要诏狱中的刽子手了。便是跟随的十五名锦衣校尉,也都只叫他们在外站着。
他只吩咐在刑房里布设刑具,由邵安去把吴癞子押了进来。边上的王霆、刘连,各自把上衣脱了,露出肌肉盘虬的光膀子,再瞪眼咬牙做出凶恶嘴脸,那摸样真是连鬼也能吓死。;
那吴癞子约莫三十来岁,面黄肌瘦,身材矮小,浑身上下也没四两肉的模样,见到严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长官,长官,小民冤枉啊!”
严鸿肚里忍不住好笑。这无赖看样子就是个没骨头的,太好对付了。他眼睛一瞪,拍案道:“大胆凶徒,你且说来,你如何冤枉!”
吴癞子迭声道:“长官明鉴啊,小民只是偷偷进入那冯家的宅子,监生娘子真不是我杀的啊!”
严鸿想,你这倒是不打自招了,那不着落你着落谁?他再一拍桌子:“胡说!证据确凿,不是你杀的还能谁杀?来啊,给我动大刑!”王霆、刘连一声吆喝,便作势去拿刑具。
那吴癞子吓得裤裆都湿了,带着哭音喊道:“不是我,是那个常来的年轻相公!”
这一声,只把堂上的几个人都震得一愣。严鸿最先反应过来:“吴癞子,你既说另有真凶,那这套大刑暂且给你记下。你且说说当时情形。若有半句不实,本官活剥了你的皮!”
吴癞子鸡啄米似的点头:“小的省得,小的省得。”一边吞吞吐吐,说出一番话来。;
这吴癞子自幼不务正业,鬼混街巷。两个月前靠了远方舅舅的遗产,总算住进这安定门的宅子,算有了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