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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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 第2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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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父在去岁,又新纳了一位姨娘。”

    刘才闻听笑道:“小阁老龙jing虎猛,实乃朝廷之福也。贤侄啊,与你同来的孙氏娘子,可就是你在飞虎山招安的那个女匪?”

    严鸿暗自佩服刘才耳目灵通,这消息掌握的十分及时。点头道:“正是。”

    刘才摇头道:“贤侄你这事,还是做的有些急了。即使是招安盗匪,也该和地方上商议一下,由地方出面背书,比起你单凭一道中旨要好的多。这一回,朝廷上,怕是又要多谢波澜。好在老伯手上别的没有,总还有十几个好刀笔,也有一些能担大罪的死囚,待老夫略做运筹,纵不能把飞虎山的人洗刷个干净,好歹也让他们减去八分罪孽就是。等风头过一过,老夫出面,安排他们个实授官职,保证贤侄你的威风。”

    严鸿自然明白,对方这么说,就是要把飞虎山以往的罪过,进行重新整理,避重就轻。比如杀官之类,就赖在别人头上,他自然也能找人来顶包。而这些人要想在山东做武官,也还真离不开这位刘老军门的提携。当下拱手道:“如此有劳老伯了。”

    刘才一笑道:“自家人,这么说,就见外了。贤侄,你与老夫交个实底,赏chun阁这一案,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严鸿道:“世伯,这事其实说来当真是凑巧。我来济南,是为孙氏治病。不想凑巧救了个美貌的小娘,又有这常守业凑来送死。我这番下山东,如此大的排场,若是不打几只老虎,回去也不好交代。本来我也不想在济南搞事,免得世伯脸上无光,可他自己送来找死,这也怪不得我。小侄临出京时,家祖和家父都特意叮嘱,让我到了济南后,万事全听刘世伯安排,绝不可肆意胡为,若是世伯想要保下常太守……”

    刘才闻听此言,站起身形,朝běi ;jing方向遥遥一拜道:“义父及小阁老,对我恩重如山,刘某不才,惟有肝脑涂地,方能报此大恩之万一。”

    严鸿急忙搀扶道:“世伯言重了。快快请起。”

    二人再次落座,刘才道:“你如此一说,老夫也就放心了。说实话,老夫经营济南多年,也费了不少辛苦,不过贤侄的苦衷,老夫如何敢不体谅?常知孝父子,如此可恶,老夫也自不会再回护他们。我今天也交个底,老夫要保这山东官场的楼宇梁柱,却不会吝惜那一砖一瓦。”

    严鸿知道,这是今天的戏肉来了,这一顿酒席吃到现在,才算有了味道。谁是梁柱,谁是砖瓦,全看刘才如何取舍。当下道:“不知世伯何以教我?”

    只见刘才自袖中伸手,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到严鸿面前道:“这上面是十个人名及他们的罪过。这其中既有府县正堂,也有指挥、总兵,他们的人头足够分量。而所列的罪责更是板上钉钉,由不得他们混赖。”

    严鸿也知,这既是刘才为自己的业绩考虑,也是借机完成一次对山东官场的洗牌。这帮人多半是对刘才阳奉yin违,而刘才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方便动手收拾的,正好借自己的刀杀人。当下收下纸条,拱手道:“如此多谢世伯费心了。”

    “贤侄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眼下有一桩大富贵,还要你我叔侄同心协力,共同谋划一二。”

    严鸿不解道:“愿问其详。”

    刘才慢悠悠道:“如今山东三年大灾,这济南城内,有钱无粮的富户也有不少,连带周边几省的粮价飞升。贤侄你说,现在要发财,做什么生意为好?”

    严鸿道:“粮价飞升,自然是做粮食生意好。只是我这次南下,只有国库的银两十万,却没粮草,便是去外地转运,这中间也极为麻烦。”

    刘才伸出两根手指,呵呵笑道:“贤侄,何须外地转运?这德州、临清都有粮食,只是等闲调动不得。然而贤侄今ri身为钦差,便宜处置山东军民事务,却又不同。若是贤侄发一角文书,调来它百十万石的粮食,咱们既能赈济灾荒,立下个大功劳,富裕的粮食倒手发卖出去,所得钱款更不在少数。等到来年粮价下来,再采购补足余数,也就是了。”

    严鸿虽然是纨绔,可不是傻子。听读这个建议,不由冷汗直冒,忙问道:“世伯,这两地的粮食可是军粮。动了,可是要杀头的。”

    要知,这两个地方的粮食存量虽大,可都是漕运的米粮,负责输送到九边的边防将士军粮之用。固然参与此事的官员,通过漂没的手段,可以弄一部分亏空出来中饱私囊。但是百万石这种大规模调拨,这已经不是漂没能解决的问题了。而且这种调拨,饶是刘才身为巡抚,也没这个权力。

    刘才却是笑道:“贤侄,何必紧张?老夫何尝不知,那是军粮,不过军粮又怎样?朝内有义父和小阁老为你撑腰,你还怕能出什么闪失?而且你不用钦差关防,只用你的私章,到时候只说是私章遗失,书信伪造,推个干净,难道谁还敢咬住你不放不成?”

    严鸿心中冷笑,刘老世伯,你倒是好打算。要知道这挪用军粮,非同小可。要是你自个干了私调军粮的事,只有被严府断尾的命。让我来干了,以我目前在严府和天家面前的地位,严家倒的确会为自己扛雷。可是越扛,不是越拉仇恨么。我又不是傻x。

    他也不知道,刘才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便问道:“世伯,你巡抚一方,手握重权,想必不缺钱使。而若是军食不足,以至边防有失,我辈皆是国朝罪人啊。”

    刘才闻听,拈髯大笑:“贤侄,听闻你在严府,执掌府中的生意,莫非这银钱多了还嫌沉的?至于说到边防用粮之事,反正这里也没外人,有些话咱就说在明处。一则,数百万漕粮,便是暂调百万赈济山东灾民,也不至于就那么容易让边防缺粮。这机会却不是年年都有的。再则,就算一时缺了,那又如何?如今蓟辽总督王忬素来与义父不合,其子王世贞又公然收敛杨继盛的尸骸,小阁老早yu图之。只是他并无大错,一时难以动摇。这次若真是因军粮不济,让他在边关打一个大败仗,到时候咱们上本**,还怕他不倒?有老小阁老在,就算他要反咬咱们挪用军粮之事,一时又叫他从哪里搜罗证据?因此上,当此济南粮荒之际,借漕济荒,那是一举两得,就算事发,也是有惊无险。老夫早就有此打算了,只是涉及数目太大,老夫也无力**持,还得要借贤侄你的威风一用。这一次生意做下来,少说也可入帐十数万两纹银,还能于朝廷立功,为严家除一大害,何乐而不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吃人嘴短
    严鸿没想到,为了党争,为了捞钱,刘才竟然不惜拿国防来冒险,而且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就算出了问题也可以推到政////敌头上。他心头已是暗怒,口中道:“可是,真要是九边军粮不济,倒霉的不单是王忬吧?若是库腾汗长驱直入,重演庚戌故事,家祖也难辞其咎。”

    刘才倒是胸有成竹道:“不然,贤侄有所不知,如今鞑虏分为东西二部,这东部的库腾,与那西边的俺答倒不相同。他是被自己的叔父俺答赶出王庭,东迁至此,根基不稳,兵力也不甚强。纵然打破了关隘,也无非劫掠些丁口钱粮,便自退去。这长驱直入,兵临北京的事,他既不敢,亦无此力,贤侄无须为此担心。”

    严鸿只得道:“此事牵连甚大,小侄也不敢担当,何况此行还有副使,也多掣肘,小侄只怕此事遮掩不住,到时候要出大乱子,还是免了吧。”

    刘才见严鸿对此事兴致缺缺,且又顾忌太多,总不能强逼着这位世侄跟自个冒险,只得作罢,又与严鸿回到前厅吃酒,表面上谈笑风生,直如无事。然而此时严鸿的心里,早已经有一万匹草泥马咆哮而过。

    严鸿来之前,是有准备,在济南遇上自家门下的一群贪官。原本他只是想走个过场,虚应故事,早早打道回府。而犯到自己手中的官员,就砍掉一批,也可向万岁交旨。

    只是万没想到,济南形势比自己想来要复杂的多。比如这赏春阁的事。他眼见这堂堂知府,竟然公然纵容儿子。做这般逼良为娼之事,心中便不禁惊怒,心想谁不贪财好色,可这济南的官儿,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而今严鸿又听堂堂一省巡抚,自个的世伯,竟然打着盗卖军粮牟利,甚至要借机陷害蓟辽总督这样的主意。更是不由瞠目结舌。

    他原本以为,这山东之乱,刘才无非或是才能有限,不足以应对场面,又或是有所观望,未出全力。这些都没关系。可如今看来,对方和钱凤等人。分明是坐视灾情蔓延,而不做任何努力,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而且对于朝廷的放赈也不肯予以配合。

    更有甚者,听刘才方才的话,居然到这种关头还想把漕粮卖了换钱。这么结合起来一推断,这所谓“蕃库无粮,常平空虚”的窘迫状况,根本原因多半也不仅是因为歉收,而是对方借着粮荒大发国难财。把粮食卖了换成了银子。孙月蓉在路上告诉他的山东民谣,看来并非是老百姓一厢情愿的虚构。严门本来就是贪腐一窝子。可是真为了自个捞钱,把百万老百姓逼入绝境,这事还是让严鸿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说这些还仅仅是道德层面的纠结,那么,刘才面对塞外蒙古这个大明朝目前头号大敌的态度,则彻底让他出离了愤怒。所谓作风问题不是问题,生活错误不算错误。可要是屁股不正,立场有失,这便是一等一的大问题。

    严鸿自穿越之后,发现自个待在严府这种环境,便已决意,可以容忍贪官,容忍庸才。但他决不能容忍汉奸。王忬就算和严世藩不大对劲,可他都督边防,那是保卫大明朝北疆的长城。你要收拾王忬,捏造个罪名下他的狱倒也罢了,怎能用给边防下烂药的法子?要是蒙古人这一番打进来,就算不进攻北京城,却又有多少老百姓要妻离子散,家园涂炭?而大明朝的江山,又经得起几下这样的折腾?

    更可怕的是,刘才说起这话来,居然是轻描淡写,跟出去嫖个院一样自然。听他口气,这话就算捅到严世藩那里,他刘才也毫不惧怕。严鸿又不禁怀疑起自个老爹来:您老人家按说是大明朝当今三大俊杰之一,怎么能容忍门下党羽如此胡作非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您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玩过火了,玩过火了!

    好个严鸿,嘴上不说,心中暗自发狠:本来老子只是想办掉常知孝,不想这刘应时如此胆大妄为。此人不除,早晚为我严门大害,万岁也断容不得这等吃里爬外的东西。既然如此,不管你对我有多少好处,我也容你不得!便当做替老爹清理门户好了!

    至于老爹来时的嘱咐,对不起,爹,不是孩儿不听话,你老人家这一番,确是不妥。纵容刘才这厮这么个搞法,严府也会被搞垮的。严鸿似乎有点明白,为啥历史上他爹没几年就被砍头了。

    只是刘才在山东一手遮天,从酒席上看来,山东百官皆和他互有往来,而济南更是被他经营的铁桶一般,不可擅动。且先虚以委蛇,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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