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来,严鸿发觉这本无名的秘籍还真有作用。昨天将坠儿挞伐了半夜,结果不但没有疲惫,反倒是精神抖搂。他不禁趁着兴致又舞弄了一番,坠儿连连求饶方才罢手。起床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暗中感激老岳父。坠儿心头半是喜悦半是羞涩,看着雪白的床单上点点落红印记,忍着身体的不适,帮姑爷穿戴整齐。
严鸿与晚娘陪着胡兴用过早饭,命严侠取来银子,更许下明年要到胡家庄看看。胡员外既了了心事,又见姑爷出手大方,一下给了八百两银子,并把胡天佑外面欠的债务都自己扛下,不住的称谢,态度谦恭至极。只有晚娘面色阴沉,闷闷不乐。
胡兴也是个机灵人,瞅准了女儿的神色,寻个机会把晚娘叫到外面,小声叮嘱道:“女儿,当初这门亲事或许有些委屈了你。可如今,你都是他的的人了,也该收收心了,别再做那痴呆文妇的模样。他纳了新人,对你有些冷淡,也是情理之中。你若要扳回局面,只能想办法讨你相公的欢喜,得会邀宠、固宠。若是天天摆着脸色,白白便宜了那狐狸精。你又没有子嗣,万一你位置不稳,你兄弟又不成话,咱一家子,怕是只能落个沿街乞讨了。”
见老爹这副窝囊模样,晚娘更觉气苦。当初便是因为娘家无能,才强行拆散了自己的美好姻缘,让自己受了无数的折磨。好不容易丈夫回心转意,夫妻渐渐有了些情义,哪知他又变了心肠,接二连三的招惹女人,如今连自己的贴身丫鬟也搭了进去。更别提那句痴呆文妇,这是何等尖酸的形容,岂是当爹的用来说女儿的话?
想到此,晚娘恨不得死在这个无能的老爹面前,但她也只能强做欢笑道:“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等送走了胡兴,见坠儿一副疲倦模样,来到这边见礼,还自己给自己梳起了妇人髻,心里更为不满。可她又发作不得,如今坠儿好歹还是自己笼络相公的同盟军,岂能把她推到敌对阵营那边去?只盼着自己付出这么大牺牲后,相公从此能把心放在自己这边,对自己多些宠爱。
年关岁末,诸事如常,该有的孝敬一点不少,各处庄头将各种珍禽异兽,米粮钱款解送进府,各地官员的礼物也堆满了库房。不久,嘉靖三十七年的正月到了。严府素来是烈火烹油的富贵景象,今年严鸿又为朝廷立下大功,更得天子青眼有加,府中喜庆更浓。
只是晚娘情绪却日渐消沉。自己的丈夫三天两头往陆炳家里跑,连当初存在自己这的那件白狐裘,都送到了陆府。而今年宣大那送来的七颗老参,又被严鸿做主,居然三颗送到了孙月蓉的房里,自己这房里也只有三颗,还有一颗给了宝蟾。这两边到底谁是妻谁是妾,简直乱了规矩。想起去岁的恩爱光景,对比今年的冷落,更是让她不住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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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奉旨巡南
晚娘又想到,即使严鸿宿到她这儿,也是与坠儿宿到外间,刻意避着晚娘。这种冷落比起当初的那捆绑鞭笞,更让晚娘难过几分。尤其元宵节时,严鸿带着满宅女眷外出,半路上那位陆小姐居然又是女扮男装的来了同行,简直不知羞耻。
沿途,那陆小姐还与孙月蓉等人相谈甚欢,及是相得。身上穿的,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狐裘,话里话外,更是在笼络着内宅的一众人等。看样子,就是摆明了车马要和自己争男人。自己娘家软弱,又怎么争斗的起?万没想到自己把贴身丫头都赔了出去,还是难以挽回局面,当初坠马苏醒后的诸般温情,全似镜花水月一般。
若说有什么好处,那就是自己的弟弟胡天佑,在年后由严鸿荐举,入了锦衣卫,直接从小旗做起。这份官职不大,俸禄也不多,但有了个差使,便可束缚住他,不让他任意胡为,让父亲少操些心也是好的。这多少让胡氏心里平衡了些。
可是她很快又听说,坠儿那种菜的大哥,因为妹子被严鸿收了房,也被抬举当了校尉。想到自己的兄弟和个菜农成天一起巡街的场面,她心里又觉得如同堵了个大疙瘩一样。
眨眼间已是春暖花开,大河解冻。山东群盗也该分别到浙江和山东去赴任了。严鸿陪着孙月蓉送走了孙烈等众人,孙烈少不得要嘱咐自己爱女一番,让她万事小心。谨记伏低做小,切不可耍脾气。
其中惟有那孟秀才,并未授官,而是给了个监生名额,允许他入监读书。这孟老秀才屡试不第,如今入了国子监,只盼望着从此发奋图强,再做一番事业。高拱考试时,见这个招安山贼虽然年纪大了点。资质约莫是中人,好歹看样子倒是真有心读书的,对国子监学风的影响是正向,便也不曾多说话。
未过几日,有关严鸿的圣旨再颁布下来。此一番名目倒是不小:严鸿以官生身份,加尚宝司少卿衔,更赏王命旗牌、钦差仪仗,视察东南兵备,兼宣抚壕境佛夷事!简单说,就是让严鸿带领钦差队伍下江南。整顿整个东南地区军备情况。顺道把澳门的葡萄牙人问题给解决了。这一桩差事。当然也兼有为日后开海贸易做准备工作的意义在其中。
严鸿本来是锦衣四品佥事,如今又加了个四品文官的衔,虽然是为了更符合钦差的身份,属于虚衔。不是实职,但一样不伦不类。除了他之外,另有行人司派出了一名正八品行人石进孝为副使随行。
这圣旨内中也大有花头,视察东南兵备也是为了万一开打,调兵谴将方便。只是嘉靖皇爷不严谨的风格,又体现了出来,这道圣旨给严鸿的权力太大了。视察东南兵备,那么从原则上,连如今总督浙、直兼管东南的胡宗宪。也要受严鸿辖制。
加上前者济南大杀特杀之威风,朝中不少文武难免暗自议论。听说如今朝内风向有变,开海派大占上风,而浙直那,汪直据说有望招安。莫非此一番。是严家要卸磨杀驴,派自己家的人去摘胡宗宪的印把子?而且当初严世蕃可就是尚宝司少卿,后任工部左侍郎。严鸿身无残缺,以官生身份做到侍郎,比起他老子还要容易几分。
一时间,朝廷内外,都不知这严家三代到底能走到一个什么高度,难不成还要入阁?要知道他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如果皇帝存心赖皮,凭严家的权势,科举作弊,硬把他捧成进士,也不是什么难于上青天的事。
严鸿不管那些人如何想,领了圣旨,刚回到家中准备打点行装,却见冯保冯公公已经在小客厅侯着。见严鸿到来,起身高声喝道:“严鸿接旨。”
对于嘉靖皇帝这套圣旨中旨齐出的把戏,严鸿已是略有心理准备。他恭敬接了密旨。接旨完毕,严鸿与冯保分宾主落座。冯保笑道:“小相公,现如今你简在帝心,天家有什么事都先想到你,当真羡煞旁人。单说这一遭,壕境抚夷,宣我国威,便是天大的光彩。更何况这两份中旨,其中一份更是许了佛郎机人开埠贸易之事,单这一份圣旨,就不知值多少银子。”
在冯保想来,这道圣旨的价值无非是向佛郎机人勒索一笔贿赂银两。不料严鸿闻听,心头剧震,猛的抓住冯保的胳膊:“此言当真?”倒把这冯公公闹的不知所措。
也不怪他诧异,要知道严鸿作为穿越众,对于这件事的看点,和冯保自然有所区别。当初大明的政策曾一度是见了佛郎机人就打,如今虽然不这么极端,但是官方层面还是要搞海禁的,也只有进口龙诞香时,才从佛郎机人手里进口,其他时候并无往来。
皇帝如今则是要做一个试点,特准开埠贸易。以严鸿的眼光看来,这分明就是特区。在自己原本所在的时空中,正是由特区模式推广开来,让国家的经济得到腾飞,当然也伴随着部分负面变化。严鸿自己的经济学知识本身固然很差劲,但在前世却早已受过无数关于改开的宣传。因而,一想到自己即将推开大明朝改开的大门,唱响春季故事,他心中就是一阵饿狗得了骨头般毫无理由的激动,仿佛自个的个子也矮下去了一尺,难免有些失态。
冯保实在搞不清楚,这小相公平日倒还沉稳,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冲动,一惊一乍的,闹的是哪出?他忙说道:“小相公,你且安坐,这还能有假?另外一份旨意,则是准你调动东南诸军,平灭壕境乱匪。想那佛郎机人就算再狠,也不过千把人马,而我天朝单两广就拥兵十万,还有狼兵可调,这分明就是送一件功劳给你。此一番有这两道圣旨,小相公想不立功都难。”
严鸿笑道:“这也是天恩浩荡,却也亏冯公公关照。”
冯保也不多说,告辞道:“小相公放心,宫里有我盯着,宫外面也有陆大金吾,您是吃不了亏的。”说到此,他忽然诡异的一笑道:“严小相公,咱可是老交情了,我老冯可等着喝您的喜酒。”
送走了冯保,严鸿展开圣旨,果见一份是准许佛郎机人开埠贸易。开埠地点由钦差决定,佛郎机人每年缴纳税款于朝廷。遇有争议,则归大明官府裁决,若是夷人与夷人争斗,则由佛郎机人裁决。
另一份圣旨,则是给严鸿提调东南诸军之权,自胡宗宪以降皆受节制。钱粮调拨,悉听安排,全权总办剿灭佛郎机乱匪事,许严鸿便宜行事,临事擅专。
这两份中旨固然是为了收拾佛郎机人方便,给了严鸿便宜行事之权,但是这份皇恩浩荡,放眼国朝上下,也确实无几人能有。严鸿兴奋得站立起来,走了几个方步,又轻轻摇头道:“咳,这圣眷优隆,固然是好,只是我严鸿身上的担子可是不好卸了。哎,我这一届纨绔,却被推到这关系国富民强,乃至社稷延续的重担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装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又捂住嘴巴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把桌子擂得山响。
笑过尽头之后,严鸿又想起冯保方才言语。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勾搭陆兰贞,这一遭去壕境,当然也须得和她去道别。
陆兰贞香闺之内,一片旖旎景象。二人如今感情大进,也就难免不那么规矩。此时已是春暖时节,佳人春衫单薄。不过,严鸿深知,眼前这位世妹虽然对自己已经是一往情深,然而毕竟受的大家闺秀教育,若是随便乱来,一个不好,就得被陆大特务装麻袋扔后海。因此他也不敢大施禄山之爪,只是握握玉手,摸摸秀发,却已逗得陆兰贞心潮荡漾。
在得知心上人将出使壕境的消息,这位颇有武将家风的姑娘,难得的使了性子,死活让严鸿去推了这差事:“若是你不敢,我就让爹爹去与皇伯父说。那些佛郎机人听说身高过丈,吃铜嚼铁,还要煮食我朝百姓心肝,更有厉害的铳炮。万一你和他们动起手来,刀枪无眼,我怎生放心的下?朝廷上文臣武将不计带数,为何非要鸿郎你去?”
她这态度与孙月蓉倒是颇为接近,唯一区别是孙月蓉是闹着要跟着走,她的理论是:“要是那些什么佛郎机人敢动手,我一刀一个,一排砍过去,杀他们个人头乱滚。我在济南能杀四门,在壕境一样能杀得四门。”严鸿听着好笑,你这武功虽比我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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