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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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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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炳点点头:“正是。你和她的事儿,严阁老和小阁老均有耳闻,只是不知她的根底而已。若当被严阁老知道了孙月蓉身份,他断不许你们往来。你若敢说出纳妾的事,只怕最轻的也是一顿家法。若是再重一点,山东一省怕不是要杀个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一听此言,严鸿顿时没了火种。自己家人什么德行,自己也清楚的很,陆炳绝非危言耸听。

    所谓娶妻娶德,娶妾娶sè。纳妾这种事,对于妾的出身,确实没什么很高的要求。哪怕是青楼之中的姐儿,也没什么不可,雪艳娘就是一例。

    但是山贼这种事,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大明朝对山贼也并非一棍子打死的策略,而是讲究什么剿抚并用,招安也不稀罕。但是为匪多年,杀了十几个官员,内中有两个知府,这个xìng质未免有点严重。而这百余人的兵力,却又远远够不上“震动天下”,引得国家从战略大局来招抚。换言之,孙烈这一路人马,干下了超过他们赔付能力的坏事。

    而且,大明的文官极不好惹。他们彼此之间,靠着同窗、同乡、同年、同门的关系互为奥援,彼此照应。尽管他们有时候也要各分集团,勾心斗角,但又有共同的群体自尊。

    他们同时也把彼此都视为社会上最高贵的一群人,认为唯有自己和朋友、对手们有资格指点江山一旦有被他们视为异类的团体,侵害到文官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他们又会摈弃分歧,联手先把那胆敢冒犯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严嵩遇刺后,朝堂上文官众口一词严惩凶徒,便是一例。因为在这里,严嵩不再是jiān相、国贼,而成了文官集团的代表。为了捍卫集团的荣耀,所有文官不管是严嵩的党羽还是政敌,都要坚决地镇压江湖集团对文官集团的侵害。

    所以,孙烈拦路截杀退役文官,这简直就是往整个文官集团的菊花上倒烧酒的事儿。再加上,那被宰的知府,说不定就有当着御史的同门,或是当着六部部曹的同乡。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严大少爷纳的妾,曾经砍掉过他们同门、同乡的头,那还了得?

    到那时,严嵩就算再宠自己,也不可能会为了孙儿纳个山贼小妾,去和那些官员们撕杀对垒。他若是把自己一通臭揍,都算轻的。弄不好,还要一封八行书发到山东,严令当地督抚发兵剿匪。

    更何况老爹严世蕃的作派自己更是清楚。严世蕃并非科举出身,形貌又丑陋,所以在有些地方的自尊心变态地强。娶一个女山贼,这不光涉及到整个朝廷地位的政治问题,也是事关严府形象的大事。他是断然不会给自个一丝机会的。

    那山东巡抚刘才刘应时,在自个受伤期间,还有自己祖母寿辰时候,都送了厚礼,乃是严嵩自家的人。可就是这个自家人,若是爷爷严嵩或者老爹严世蕃一声令下,几万官兵cháo水般过去,整个飞虎山岂不是瞬间就碾为齑粉?而到那时,自个就算想去营jì里面找胭脂虎,怕也未必找得到了。

    严鸿瞬间有种大石压迫胸口的窒闷感。不过,抬眼看见陆炳,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严鸿知道,他除了提醒、jǐng告自己外,肯定另有用意。

    当下严鸿急忙起身,再次行礼道:“世伯,那胭脂虎虽是女山贼,在飞虎寨也做过一些违反律法的事。但小侄与她确是情投意合,还望世伯成全小侄此事,小侄定不忘世伯大恩。”

    陆炳伸手虚扶,却不真的扶住。只待严行了大礼,起身归坐后,才道:

    “这件事么,说简单不难,说难,却也未必真的很难。只有一点,不能cāo之过急,yù速则不达,更不能露了口风,免得树大招风。你只要能安得下心来等,世伯自有手段,或许能助你心想事成。只是切记,在你祖父祖母面前,切不可提起这件事,否则阁老一怒,便不可挽回。你爹爹严世蕃和兄弟严鹄,就更不能说了。”

    “小侄明白。”严鸿也不傻,他此时也听的明白,陆炳虽然把这件事揽下了,但是做不做全在他。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他就是让自己去救莫家三女一男,自然要给自己好处。而好处想必就是帮自己娶得胭脂虎了。胭脂虎就是吊在严鸿这头驴子前面的一根胡萝卜。

    而如果自己不听陆炳的话,不敢去接这烫手栗子,又或者,sè心大发,丧心病狂,借机来个什么母女齐飞什么的,那胭脂虎的事自然也就没了指望。说不定,陆炳还会拿这事儿做把柄,添油加醋。到那时,别说胭脂虎命运堪忧,自个说不定也落不了好去!

    严鸿心里暗中默念神兽草泥马数百次,表面上还是要必恭必敬。开玩笑,所谓谁拳头硬谁是大爷,谁有资源谁是祖宗。陆炳要求他严鸿的,不过是帮自己的一个下属家眷脱离苦海;而他严鸿的下半生或者叫下半身的幸福还在陆炳身上呢!

    再则这大特务虽然腹黑,但有一点不是假的,那就是他圣眷优隆,与天家情同手足。他既然表态肯帮忙,那么只要自己把事做好,想必通过皇帝,讨一道招安旨意,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招了安,谁还敢说自己娶的是山贼?天家招安有白招的么,怎么着也得封官啊,自己到时候娶的就是官家小姐作妾。这事儿不但不丢人,还有面子,爷爷nǎinǎi也高兴。口胡啊口胡,看时候谁还拦着?

    打着这尽享好事的如意算盘,严鸿冲陆炳慷慨道:“世伯既然瞧得起小侄,小侄自当舍生报答。但小侄与那胭脂虎孙月蓉之事,还望世伯多多成全。”

    陆炳呵呵一笑:“礼尚往来,好,好。”

    待得送走了陆炳,严鸿定定神,琢磨了一下,急忙把严侠找了来。严二总管自来对严鸿大少爷忠心耿耿,这次大少爷看破刺客,勇救老夫人,立下大功,严二乐得一张脸笑烂了,比自个受褒奖还要高兴。耳听得大少爷传唤,赶紧屁颠屁颠跑来。

    严鸿也不啰嗦,对他道:“二总管,我听说这刺客莫怀古的儿子莫兴祖,赏赐到咱家。回头那小孩儿送来了,你立刻给我送房里来。记住,不许任何人碰他一根手指头。要是回头查到这孩儿少了一根头发,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严二是当惯狗奴才的,只当自己这位大少在大战刺客时吃了苦头,今儿个小阎王的脾气发作,要亲手炮制莫兴祖出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当然要迎合。

    至于说到莫兴祖的死活,家奴嘛,本来就是任人宰割,何况还是死罪犯官之子?就算严鸿架起油锅把莫兴祖活煎了,也自有推托之词。因此上,严二急忙点头应是,转身就去找大总管商议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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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正太也不放过
    这会儿,那严嵩父子皆还在西苑未归。严家昨天的事影响非同小可,当朝阁老家中有人行刺,而且居然还牵连到一个世袭锦衣百户。大明立国近两百年来,这种事也是属于极端个例了。

    就连一贯不上朝的嘉靖天子爷也饶有兴味地来过问,大臣们自然是热火朝天。陆炳可以仗着圣眷优隆,称病早退,其他人可不成,还得在朝堂上继续商讨此事。

    虽然对于刺客的严惩,大家很快可以达成一致。但更重要的,却是相关责任人的追究。

    五城兵马司从隶属角度,是隶属兵部的,但是实际上在rì常的工作中,却又听命于巡城御史。那么这个事出了,黑锅是兵部背是都察院背,还是大家一起背?刑部的捕快在这起事件里是否需要被追究?刑部本部是否需要负责任?负多少?大明朝路引制度废弛已久,是否有必要严肃路引?

    总之,这事儿比惩治刺客要麻烦的多,也复杂得多。朝堂上各家扯皮推诿,揽功推过,成了一锅粥。严家老小阁老虽然是以受害者身份理直气壮,但相互扯皮的各部门中,既有他们的爪牙、盟友,也有他们的对头,而且往往一个部门之内的上下级还各分派系,互有牵扯。甚至敌人的敌人没成为朋友,朋友的朋友却成了敌人。

    老小阁老尽管智谋过人,被卷在这漩涡的中间,却也得绞尽脑汁,竭力应付协调。他爷俩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而另一方面,由于惩治刺客的高效率,皇帝抄家圣旨却已经下了。想那犯官之子莫兴祖,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该送到严家了。正好被严鸿来个“截和”。

    果然,刚用过午饭不久,严二便满脸谄笑,揪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到书房来见严鸿:“大少爷,莫兴祖这小子,我给您带来了。”

    严鸿定睛看看这个仇人之子。但见莫兴祖长相颇为聪明可爱。穿着打扮虽称补上华贵,但也算的上体面jīng致。只是,如今这一身衣服上,早已有不少泥垢,还有几处撕破了。

    小脸上也有个红红的五指印。双眼哭的红肿,眼角也有黑的花。被严二拖着,边走边抽泣。看来是已经挨了打。时不时,还无力地挣扎两下。当然,严侠虽然是五十出头的老头,气力还是比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儿大得多的,这挣两下也完全没啥用,最多累的严侠不断地扭头恐吓他。

    严鸿眉毛一皱,“严二,这孩子,是你打他了?”

    严侠哪里想到严鸿的心思?他手里抓着莫兴祖,不好施礼,于是呲开一嘴黄板牙,点头哈腰,一脸谄笑道:“正是。这小兔崽子,还当自己是个少爷呢。刚才进府来,就一阵哭一阵骂的。娘的,也不想想,老爹杀头,满门都抄家了,自己的老娘,姐姐都去当了婊子,还当自己……”

    严侠话音未落,莫兴祖却忽然一头撞过来,正正顶在严侠的腰眼上。严侠手中虽抓着莫兴祖,但只顾和严鸿说话,未加提防,顿时被撞的一个趔趄。他勃然大怒,回手又是一巴掌,把那莫兴祖打的坐到了地上。

    “住手。”严鸿一声呵斥。陆炳可是让自己保这个孩子的,真给打坏了,拿什么给陆大都督交代?

    严侠正待再打,赶紧收手。严鸿瞥了他一眼:“严二,你老兄给我帮忙也不少了,怎么当我这少爷的话是放屁哩?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严侠一愣,赶紧又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大少爷您吩咐,谁也不许碰这娃娃一根手指头。小的我也是看他太不懂规矩,怕到了大少爷面前失礼,所以教训了他一下。大少爷您大人大量,请海涵。”

    严鸿眉头又皱了起来。跟这种没文化的狗奴才真没说的。他说声“罢了”,就快步走过去,弯腰伸手,把莫兴祖扶了起来,还为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做出一副关心小弟弟地口吻,虚伪地问道:

    “怎么样?严二没打疼你吧?你告诉哥哥,疼不疼?肚子饿不饿呢?要是饿,哥哥这还有点心。”说着,指指桌上,专门吩咐人准备的几碟子糕点。

    那男孩却拼命挣开严鸿的手,恨恨的盯着严鸿,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尽管如此,看见比自个高得多的严鸿,他却也没那么胆子,不敢再莽撞的扑上去了。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严鸿略有些尴尬。这时忠心耿耿的严二又觉得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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