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转开视线,点点头,“还好。”
简单的对话之后便是第二波的沉默。
她的眼帘不自然的垂下,长长的睫毛覆了下来,竭力的遮住自己双眸中的不安与紧张。
他慢慢的踱步过去,问道:“为什么?”
她抬眸,淡淡的问:“什么为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离开我,总得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没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或者还有一丝的不屑,冰冷的神情中带了显而易见的疲惫,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人对我说了什么,纪承鹤就是最好的理由。”
“好。”看着她满脸的疲惫,想起她才刚刚醒来,头上还有伤,便不再多说。
沉默。。。。。。
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才打破这尴尬到极点的沉默。
“表哥,你也在啊。。。”说完之后宋惜文就后悔的要死了,自己这说的不是废话么。。。不过这个情势——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相顾无言,虽说没有唯有泪千行,但是,当下这般,着实有些尴尬。。。
林哲居也只是点点头,宋惜文便说道:“我来看看安叶,顺便熬了些粥送来。”说着便走到床边坐下。
看她有人照顾,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他也算是放心了。
“那么,我先走了。”
安叶点点头,垂眸,不敢看他离去的背影。
他看着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房间,在医院为她请了一名专门照顾她的护士,并交代只要有什么情况随时给他打电话,
看着林哲居离开的身影,宋惜文也觉察到了不对,她将盛好的粥递到安叶手里后,便坐下问道:“你们。。。怎么了?”
她顿了顿,慢慢的将勺子放下,低了低头说道:“分手了。”
“什么?!”宋惜文不可思议的叫道,紧接着便问:“为什么?是不是他又。。。?”
“不是他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分手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惜文,你别问了,我们之间,始终是有太多的问题,所以不可能。。。”
话已至此,她不便多问,只是握了握安叶的手说:“其实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和祁肇的事你再清楚不过了,当初我都绝望了,绝望到只能选择一个陌生的国度去逃避,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有了我们的家,有了我们的宝宝。。。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你们是不是还挂念着对方。”
她没说话,只是抬眸看了看他离开的门口,没有他的身影,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漫上来。
宋惜文叹了口气,拿着纸巾为她拭泪,说道:“说明你还爱他。”
“我很是不是很没出息还很傻。。。”
“没有,我看得出来,表哥还是爱着你的,所以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一起去面对,为什么要逞强一个人承担呢?”
“我不能。。。就算为了他。。。”
“你说为了他,可是很显然他现在很不好。”
她不再辩驳,是她不好,让他陷于如此境地。
想必,时间会帮他慢慢治愈。
就如席慕容说的,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出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虽然他们没有结局,但是她还是感谢他,给了她倾心于他的勇气。
所以她不希望因为她,错过了他人生中最后且最重要的那次倾心相遇。
他们爱情的转角,终归不是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出院后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安叶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恢复了,经过这一次意外,有些事,反而释怀了。
重新进入正常的工作与生活中,时不时的给爸爸和姑姑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这样有规律的生活,其实也未必一定会是循规蹈矩的枯燥,对于她来说,这是最稳定最安宁的生活。
林哲居接到医院医护人员的电话得知安叶已经基本痊愈并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稍稍的放了点心。
他每天除了忙着公司的各项事宜,还得应对着各路媒体对于自己的婚事追问,最后加上自家老爷子的步步紧逼,他这些时日,也算过的凄惨了。
听到手机的震动声,他拿起一看,嘴角微微抽动,接起电话,不料还没说话,对方便扯着嗓门开始吼了。
“我说林哲居林总,你最近是又去非洲了解民生去了?”
这事不提还好,这一提,陆家豪就来气,还记得有一次他约林哲居一起出来泡吧,结果那小子显然是被林老爷子擒住了,找个理由都那么奇葩,说什么人在非洲,他当时就懵了,便怯生生的问他去非洲干什么,结果就是。。。那臭小子就随口说自己去考察民生去了!!他还没来得及爆粗口,他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听到他旧事重提,林哲居不由的笑着说:“哎哎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儿那么小呢啊?这都多久的事了?我也很惨好吧,老爷子就在我身边站着,我一着急,再一抬头,刚好看见新闻联播,然后就顺理成章了。。。”
“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打电话就是叫你喝一杯的,有没有时间?”
“啧啧,铁公鸡都开始自己拔毛了。。。那必须有时间啊。”
“好,为了庆祝我们林总从非洲了解民生顺利回国,今晚八点,白卡贵宾包间,说定了啊。。。”
“好!”
把公司事务基本处理完了之后,林哲居便开着车到了白卡,仔细想想,已经好久没有到这里了,以前,这里就是他的另一个生活,而自从遇到她,她就已经慢慢地填满他曾经空虚的世界。
现在,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恍若回到原点,再一次,一个人,站在这喧闹的大厦下。
灯红酒绿,舞影妖娆。
这里为所有在都市中生活的男女们提供了最合适的环境,灯光绰约,浓妆艳抹,在这里,任何人,可以毫无约束的扔掉自己在白天誓死维护的价值观,也因此,有很多人,在一夜之间,沉沦于此。
看着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他的步伐没有停顿,直直走向与陆家豪约定的包间。
抬头看了眼来人,陆家豪拿起酒杯,痞痞的笑着说:“啧啧,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得。。”
“哼,你叫我来准没好事。。。”说着便坐了下来,眯起美眸,玩弄的眼神不停地在陆家豪脸上扫描,那神情。。。陆家豪暗自哀嚎: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这是在激起他的兽性啊有木有!!于是便不自然的摆摆手说:“得得得,收起你那放荡的眼神,今天找你来是说正事的。”
“你还有正事?!”眼神中立马闪出一丝的鄙夷,嫌弃的看着一边一本正经的陆家豪说道:“姑且信你,说吧,你所谓的正事。”说罢便拿起酒杯。
看着眼前的人总算可以正常沟通了,陆家豪便说道:“你和家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放下手里玩弄的酒杯,抬眼,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事。”
“没事?我也是看报纸新闻的好不好,关键是,你不是和安叶。。。?”
“怎么,今天是来替妹妹讨回公道来了?嗯?”
看着他的表情,微笑下隐藏的是即将爆发的怒火,陆家豪也不敢再戳他轮胎,只得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家萱是我妹妹,安叶也是我妹妹,只是你们几个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我当然不希望两个妹妹过得不好,你又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也不想勉强你,所以才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再言语,视线停在玻璃杯里半透明的液体。
良久,他掀掀薄唇,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悲伤:“很简单,你所谓的复杂,就是老爷子让我娶你妹妹——陆家萱,而我,根本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娶她。”
“然后呢,安叶。。。知道了?”
“嗯。”
想起几天前在医院里看到她的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语气中有着听不出的情绪说出“没有”两个字时,他在这段感情中唯一的希冀,顷刻间崩溃,所有的执念,瞬间坍塌。
不是她再一次的拒绝击败了他,而是她简单明了的表情,与无尽的沉默。
她始终是高傲的星辰,而他,不过是一个仰望夜空的路人。
每每思及,心口便不自觉地传来一阵钝痛。
他的独角戏,她终于喊了停。
是否应该谢谢她。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笑,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人在极度无助的情况下,借助酒精,可以让自己的那份绝望醉倒,而此时,沉醉的意念指使着自己丢下所有的束缚与羁绊,竭力的掩饰内心的软弱,以一切不屑,来征服所有的痛楚。
正如毕淑敏所言。
我们表面的不屑,是因为骨子里的不敢。
不敢正视自己的挫败感。
更不敢承认她从未爱过他。
坐在一边的陆家豪也很是无奈,看着他不停地灌酒,这样的林哲居,毋庸置疑,背后只有一个原因——安叶。
不禁叹了口气,伸手夺过他刚刚举起的酒杯,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知道你吊儿郎当,知道你也和我们一起厮混,但至少,那不是颓废。。。当哥们儿的不想为难你,所以这件事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但是,我得提醒你,这娶老婆的事,还是不能委屈自己,我还是秉持自己的观点,选择我爱的人。”
半醉的林哲居随意的靠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人,抿抿嘴,调开视线,却难于掩饰眼底的黯淡。
“她不要我,我又能怎么办?”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商业场上得意桀骜的林哲居,不再是平时懒散随意的酒吧常客,不再是花边新闻不断的林家花心大少,被感情约束住的他,比别人更钟情,更难于舍得。
有舍才有得。
不是不懂,只是实在难于放手。
真的舍不得。
“你觉得她是那样的人吗?”
又是这个问题,是啊,明明有足够的把握,明明百分之百的信任,为什么,真正面对她的时候,那双冷清的眉目,所有的坚持,顿时飞灰湮灭。
输给她。
不再想,站起身来,走出包厢。
待陆家豪反应过来并随后跟上去之后,就看到那张人堆里就一眼可以锁定目光的俊颜,身边,很理所应当的围上了几个娇柔弄姿的妩媚面庞。
他快步走上前去,目光直直的盯着就要醉倒的林哲居,冷冷的说:“你这么做,就真的好受了吗?”
看对方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就走上前去,低低的说道:“你这样,对得起安叶吗?”
只见他泛白的手指微微一颤,转而便一脸平静的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该过这种生活。”或者说,就配过这种生活。
说罢便回到他的花天酒地中。
盯着那张脸,陆家豪没有再说话,他这个样子,无非就是通过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破烂方式来缓轻心里的痛楚,然而这样,只能把问题越拖越大。
解铃还须系铃人,几番思索,他还是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
“安叶是吗?我是陆家豪。”
工作了一天,感觉自己要被折断了,拖着就要累垮的身子回到家,还没顾得上喝口水,就接到了陆家豪的电话。
电话那端,很吵,听得出来,是酒吧夜店狂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