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捏捏自己酸胀的小腿,一转头忽然看到窗外有人在放烟火。黑夜中,璀璨的烟火显得那般耀眼,那般珍贵。顾雪夏忍不住起身走了出去,等她出去的时候,外面放烟火的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只留下璀璨的烟火在黑夜中绚烂。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光柱,顾雪夏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这黑夜中珍贵的光芒,顾雪夏慢慢走了过去。
真漂亮……就跟是童话故事里天使的光环一样。顾雪夏痴痴地看着烟火,忽然好奇着这光芒是不是温暖的,就像阳光一样?
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怒不可遏的声音,顾雪夏被猛地往后一拽。
厉景行赶紧检查她的手,整个手心一片通红。当下拉着她就往一旁的喷泉池疾步走去,然后直接就迈了进去,冰凉的水漫过膝弯,厉景行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她的手赶忙放在喷泉下面。
原本火辣辣的手心在碰到冰凉的水之后舒服很多。
“好点没?”厉景行眉头紧锁。
“嗯。”呆呆地点点头。
“你是白痴吗?!竟然拿手去碰烟火!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还是你以后画设计图想要借他人之手?!”厉景行有些气急败坏。
“烟火太漂亮了……”声音小小的。
“你……顾雪夏,你真会给我长脸!”厉景行气结。什么叫烟火太漂亮了?!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走,我带你去医院!你的手马上需要处理。”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握住她受伤的手的手腕,小心地护着,带着她急急忙忙地往自己的车走去。
雪白的病床上,顾雪夏安静地躺着,时不时地看正在打电话的厉景行。
“嗯,那边就交给你处理了。”厉景行挂了电话,一回头,撞上某人还来不及收回去的视线。男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见她一副被吓到了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疼?”
“没有。”顾雪夏摇摇头。
“疼也是活该,竟然拿手去碰烟火。下一次你要是再这么没脑子,我干脆把你扔进火葬场算了。”
“下次不会了。”难得地不跟他呛声。
见她这般,男人原本沉得滴得水的脸总算是好点了。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了。病房里又是她一个人。
“你醒了?”护士正好来例检。
“嗯。对了,你有没有见过昨天送我来医院的人?”
“哦,那是你老公吧。他好像刚刚出去了。你真幸福,有个那么疼你的老公,昨天晚上跟张医生反复确认你的手是不是没什么大事,最后还是院长出面保证才作罢。”
“是嘛。”淡淡道。
“好了,药换好了。”
“谢谢。”顾雪夏有点心不在焉地道了声谢。
“不客气,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就摁铃。”
“我知道了。”
顾雪夏忍不住看看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说起来,自己最珍贵的怕就是这双手了吧,自己怎么会用手去碰烟火呢?!她也不解起来,也许就像厉景行说的那样,是她傻了吧。
无奈地笑笑。
出院回家的那天,顾雪夏发现院子里放了一堆烟火,好奇地问白管家。
“白管家,家里最近有什么事吗?买这么多烟火做什么?”
“这个……”白管家看着顾雪夏吞吞吐吐地。最后说了句,“少夫人,这是少爷让买的,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哦。”
见她相信了,白管家暗自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两天前少爷让人搬了一车烟火回来,他也是疑惑不已,就问了句。
“少爷,这些烟火要做什么用?”
“有个乡下来的女人没见过世面,看个烟火就能发傻,以后每天晚上八点都给我放烟火,免得出去丢我的脸。”
少夫人手被烧伤的事,他听韩森说过,所以少爷是说少夫人是……乡下来的?
……
“嘭!”又一朵烟火在夜空中盛开。
“啊!”顾雪夏崩溃地掀开被子。这烟火放个不停,让她觉都睡不了。连着三天都这样了,她都快被折磨疯了。气冲冲地跑到客房外。
“厉景行!你给我出来!”顾雪夏把门拍得咚咚响。
“……”毫无动静。
“厉景行!”一如以往几天一样,无论她怎么吵怎么闹,我们的厉先生保持着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状态,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顾雪夏心里一急,受伤的手一巴掌拍在门上,
“嘶~”疼得她冷汗直冒,倒吸一口凉气。
“少夫人你的手!”薛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见状急忙朝她跑了过来。
“咔嚓”一声,门一下从里面打开。
厉景行一出来就看见她握着自己的手腕,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死女人,你又在干什么?!”
“好痛~”
“薛姨,马上打电话给徐医生让他来家里一趟。”厉景行冷声吩咐道。
“好的,少爷。”薛姨急急忙忙地跑去打电话。
“你给我过来。”厉景行面色不善地拉着顾雪夏往卧室走。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不过以后要千万注意,还有这段时间这只手不要碰水,饮食上也要注意。具体的事项我会写好交给薛姨,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徐医生检查完伤口,沉稳道。
“嗯,我知道了,麻烦徐医生了。”顾雪夏点点头。
“白管家,叫司机送徐医生回去。”一直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厉景行终于开了口。
“是,少爷。——徐医生,这边请。”
徐医生一走,屋里就只剩下她和厉景行了。看着他阴沉的脸色,顾雪夏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让人有些压抑的沉默,酝酿了好久,话到嘴边却被抢了先。
“睡吧。”厉景行走了过来,然后在床的另一边躺下,顺手关了灯。
顾雪夏看着他的背影,所有的话又只得咽了回去。然后也躺了下来。
“啪”一声轻响,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光亮的环境中,顾雪夏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但就是十分清醒。就这样一直到深夜才渐渐睡去。
凌晨的时候,顾雪夏被窗外雨声吵醒。原本漆黑的屋子里,不知是哪儿亮着一朵微弱却温暖的橘色灯光。一回头,才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顾雪夏睡眼惺忪地起了床,朝着那朵微光走去。
米色的沙发上,厉景行静静地翻着一本相册。看得太认真,根本没发现顾雪夏。
“咳咳。”顾雪夏故意咳嗽两声。
厉景行猛然抬头,眼里的温情还未来得及散去。不过一眨眼就烟消云散了,只留下她所熟悉的疏远和戒备,虽然嘴角含着笑意,但是眼睛里却对她竖起一道墙。
“怎么醒了?”男人的声音在这儿雨天的凌晨里显得特别动人心弦。
“被雨声吵醒了。——我能坐这儿吗?”顾雪夏指指他身边的位置。
厉景行稍稍移开一点位置,为她腾出更大的空间,或者是给两个人之间留出合适的距离。
顾雪夏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在看照片吗?”
“嗯。”
“我能看吗?”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这些照片我不想和别人分享。”干脆地拒绝。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再去睡会儿。”顾雪夏坦然笑笑,站起身走回卧室。
躺在床上,顾雪夏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一片宁静,这种清楚的态度让人更轻松一点,不似先前的辗转反侧,这一次顾雪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失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流逝,生活也渐渐回归到安宁。公司的事也回到正轨。一有时间,顾雪夏都会去店里看看,其余的时候不是呆在书房就是在阁楼画设计稿。偶尔也会出去跟苏楠,凌菲聚聚,平平淡淡的生活跟所有人的都一样。
转眼间,她的生日就到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厉景行说好晚上带她出去吃饭的,但是顾雪夏在他们说好的餐厅等到晚上十一点过,那个说好会来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厉太太,我们就要关门了,您?”经理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
“不好意思。我准备离开了。”彬彬有礼。
“那厉太太您慢走,欢迎您下次再来。”
顾雪夏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提包站了起来,“好,谢谢。”然后朝着大门口走去。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霓虹灯在这微微带着寒意的夜里静静的闪烁着,顾雪夏将衣领拉了拉,莫名地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昏黄的灯光里看起来就像记忆中多年前和苏楠一起点燃过的香烟。
原本已经朝着公交车站走去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往反方向走去。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纤瘦,又带着一分萧索。
坐在空无一人的中央广场的梯阶上,顾雪夏双肘在身后支撑着,仰着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夜空。城市的夜空就是这样,看不见一颗星,不知道是天被城市的喧嚣遮挡住,还是城市的灯红酒绿让原本璀璨的星光也黯然失色。
脖子有些酸,顾雪夏收回视线。恍惚间又听见苏楠在叫她。
“雪夏,生日快乐!”
“……谢谢!”对这意外的惊喜一瞬间的迟钝。
“终于等到你十八岁了,以后等你找到自己爱的人之后,我就不用再给你过生日了。”
“什么嘛,说得给我过生日就像受罪一样。”
“什么叫像受罪,明明就是受罪啊。你看啊,每年都想给你不同的惊喜,脑袋都快想破了。”
……
想到这儿,顾雪夏不由轻扬嘴角。人生总是有这么多出乎意料,原本以为自己会找到一个爱护自己的人,可是命运捉弄,她现在和一个和自己形同陌路的人被捆绑在一起了。
暗叹一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好,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对这个人、对这顿饭没有期待的话,现在也就不会怅然若失了。
“顾雪夏,生日快乐。”没有人说,那就自己对自己说吧,这个世界已经这般冰冷了,所以要学着自己温暖自己。望着宽阔的广场,会心一笑。
凌晨一点,她还没有回家,也没有人来找她。本来苏楠说要给她庆生的,却被她自己因为厉景行说要一起吃饭鬼使神差的给推了。
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夜越深,寒意越重。顾雪夏给自己手呵呵气,然后搓搓,好让有些麻木的手温暖一些。路过一个街角,竟然还有人在卖红薯。
“老板,给我一个红薯。”
“好嘞。”老板是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看到有人来,脸上满是笑,热情地招呼着。
“小姐,您的红薯,五块钱。”老板把装好的红薯递给顾雪夏。
顾雪夏接过,然后掏出钱包,正要给钱的时候。
“小姐,你一个人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去吧。”
手上微顿,顾雪夏抬眼看着老板,感激地笑笑,“谢谢,我正要回家。”然后把钱包里所有的纸币都给了老板。
“小姐,这红薯只卖五块,你给多了。”老板看着顾雪夏递过来的钱差不多他一整天的收入了,但是还是提醒道。
“没事的,你收着吧,我刚刚过完生日,你送了我第一份生日礼物,所以想谢谢你一下而已。还有谢谢你提醒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