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老街咖啡的号台见一个叫蒋长风的人,他想起了李嫣然手提箱里的那三十万崭新的红色百元大钞,也想起了原定的交货时间和地点,恍然大悟。
“我就是王大为。”他心里一动,笑着握住了蒋秘长伸过来的手:“幸会、幸会。秘长,其实我们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就应该见面的。”
“是吗?”蒋长风依然微笑着,依然握着他的手:“此话怎讲?”
“我们本来应该在老街咖啡那张第八号桌子坐着见见面、谈谈话的。”他凭着特种兵的敏感,分明从蒋长风眼里看见了一丝掠过的惊慌,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接着在说道:“可惜阴差阳错,出了点事,脱不开身。”
“完全可以理解。”蒋长风依然笑着,不过笑意更浓了:“那不是见义勇为吗?那不是勇斗劫犯吗?王大为这三个字可是响当当、了不得!你可是我市今天的大英雄、今天的第一号新闻人物。”
“那就只好改天再请秘长喝咖啡了。”王大为抱歉地说道:“今天恐怕是没有时间了。”
“不急,不急。”蒋长风摆摆手,很亲热的碰了碰王大为的手臂:“都已经认识了,就是熟人了,来日方长。”
他跟着蒋长风从一些低矮、发黑的农舍之间穿过,走城东大道路边的一个不高的小山头,一丛稀疏的小松林前面站着二十多个人,他认出了规划设计院的周总工程师正对着一张铺在台板的图纸在指点着什么,也看见了不少政府部门的头头脑脑也都在场,他凭经验就知道,这是一次现场办公会。蒋长风快步走过去,对一个站在前排的高个子男人说了句什么。
“相见真难,你还好?”那人扭过头来,笑着向王大为伸出了手:“小老弟,咱们果然又见面了。”
他猛地愣住了,他认出了这位新任的市委记是谁。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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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两年前的邂逅】………
那是两年前的冬天里的事了,王大为当时还是峡州电力公司办公室的主任,看了几份下面送来的有关报告和材料,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位不速之客,他一下子就注意到来人有一双目光敏锐的眼睛。
那是一个没有预约的来客,腋下夹着一件已经落伍的老式军大衣,都洗得有些发白了,裤子质地倒是很好,却有些皱皱巴巴的,穿着一双不伦不类的旅游鞋,却显得精神十足;他的头顶的中间部位已经有些稀疏了,所以特意将左边的头发蓄长了,掩饰般的梳向右边,个子高高的,足有一米七以,如果那个人不低头,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见他那秃顶部位;嘴唇薄薄的、国字脸、轮廓分明、显得很刚毅也很有学问;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结实、腰板硬朗,平时肯定勤于锻炼;一副宽边眼镜显得他有些学者味十足,镜片后面有一双敏捷而又炯炯有神的眼睛,王大为就欣赏拥有这样眼光的男人,他们绝不是碌碌之辈。
他又一次的再看了一遍来人填写的会客单,姓孙,山东蓬莱人,要求见杨汉生。字写得不大、却很有力,肯定懂得法,而且在年轻的时候练过字帖,是柳体,点捺之间更显功底,他就更喜欢这个连一张普普通通的会客单也写得如此飘逸的来客了,他们大多都是意志坚定、潇洒自如、心胸宽广、有一定文学造诣的文人,所谓“字如其人”大多都是如此。
“杨总不在,昨天刚走。”王大为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向来人解释着。他说的是实话,他知道杨汉生又提了一箱子崭新的钞票悄悄的飞到南面去了,也就是去来两天,他知道明天杨叔还得在江城停留一下,白姨可也是望眼欲穿了。他就对来客有了些歉意:“对不起,您有事找他?”
“真是不凑巧,那就算了。本来也是一时兴起,本来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的。”老孙多少有些遗憾,嘴里咕噜着:“忆昔西池池饮,年年多少欢娱!别来不寄一行,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
“我读过这首词。”因为宋词,他就更喜欢老孙了,他记得来人背的是晁冲之的《临江仙》,就接着背了下去:“安稳锦屏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
“哈哈,不错。”老孙停住脚,转过身来,很认真地望着他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了,汉生可是对你一直赞不绝口,在我家里把你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你肯定就是那个长得一表人才、和我一样喜爱宋词、当过特种兵、身强力壮、还有些聪明过人的王大为。”
“先生见笑了,王大为正是在下。”当面听见这样的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杨叔喜欢在别人面前吹牛,我只不过就是当过几天兵,读过几本宋词别集,也就记得了三言两语而已。”
“好家伙。”老孙脸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三言两语就记得如此清晰,开口就有,真是后生可畏。”
“只是从中学时代就喜欢而已,闲暇之间随便读读、陶冶情操罢了。”他回答道:“先生的一手柳体写的行云流水,那才叫好呢。”
“看来汉生说得不错,小伙子着实了得,真得要另眼相看了。”老孙笑得开朗了一些:“单凭一张会客单,半片宋词就说得头头是道,不简单、叫人刮目相看。”
“那是杨叔信口开河,也是您的偏爱。”王大为有些忐忑不安:“我不过只是他的一个秘。”
“一个当过兵的读人、一个会读的小伙子。”老孙在打量着他,点头说道:“的确是雄姿英发、粗犷帅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还有些会讨女孩子喜欢。你们杨总说得没错,的确是个人物。”
“您找杨总有事吗?”他扭转了话题:“怎么不先打个电话过来?”
“不过就是顺路而已,反正也没什么事。”老孙开始在穿那件臃肿的军大衣:“我有公事要到渝州去,从峡州路过,顺便看看他这位山东老乡,也是七八年没见了。既然不在就算了。”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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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您能再坐一会儿吗】………
“等等。”他突然有了些感觉,就不愿让这个聪慧的、文人气质的中年男人就这样走掉,就叫住了他:“您能再坐一会儿吗?”
“说。”老孙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他解释道:“杨总不在,您既然是他的老乡,杨叔应该请您吃顿便饭,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点愿望。”
“为什么?”老孙似乎有些好奇:“你们杨总安排过吗?我们山东蓬莱的老乡是不是都有这样的待遇?”
“原则是有的。”王大为在强调:“可是我从来不作陪,也不安排……说句实话,是我个人想请您吃饭。”
“是吗?”老孙感到有些兴趣,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以前有过这样自掏腰包、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吃饭的经历吗?”
“没有。”他如实回答:“其实我有些腼腆,一般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也不喜欢迎来送往这样的客套。”
“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老孙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在追问道:“你就不怕碰一个江湖骗子,或者一个来路不明的犯罪嫌疑人?”
“江湖骗子一般不会花那么大的心机去背宋词,也绝对写不出那么一手潇洒的好字。”王大为停顿了一下:“请恕我直言,犯罪嫌疑人更不会有您那双敏锐的眼睛和开朗的笑容,因为他们心里有鬼,我当过兵,知道这一点。”
“这样的分析很新颖,这样的判断很独特,值得留下来。”老孙又在笑,他习惯性的抬了抬眼镜框:“单凭着一首平淡如水的宋词和一双有些昏花的眼睛就能获得王大秘的挽留,还能混一顿饭,很有趣。”
“不是混,是请。”他在纠正着,而且着重强调:“我真心实意的请您吃饭,希望你能在峡州过得愉快。”
“你挺认真的,我就喜欢对人认真的人。”老孙认真的在问:“按照我女儿的口吻,你这样做,总得有个理由、有个说法?”
“那倒也是。”他在一边给来人脱去大衣,一边问道:“您喝酒吗?”
“会一点。”老孙回答着:“虽然谈不什么酒逢知己千杯少,但还是喜欢和谈得来,说得拢的人少酌几杯。”
“那不就得了。”王大为满意地笑了:“能够陪着您找一家不太热闹的餐馆,要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吃几碟具有本地特色的时令菜,喝几杯当地产的小酒,再谈谈宋词,向您请教一番,岂不是一大乐趣?”
“小老弟。”老孙爽朗地笑了起来,他已经改了称呼,也有些眉开眼笑的:“你就也不想问问我是谁?”
“我既不是纪委的、又不是公安局的、更不是国家安全局的,我只是想请您吃顿便饭、喝点小酒、顺便请教一下宋词方面的问题,再谈谈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然后送您船,仅此而已。”他笑笑:“有必要问得这么详细吗?”
“那好。”老孙欣然答应了:“那我就打扰小老弟的一顿酒了,以后有机会我也请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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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温暖的围巾】………
在随后的一个多小时里,王大为不停的用电话给各个部门下达公司通知、传达级的有关指示、强调调度会的决议的执行情况、很认真地翻阅着女秘递过来的各种材料和报告、还有各分公司的请示,还走到外面的会客室里不停的与一些不断涌来的人谈话,或威严、或亲切、或和蔼可亲、或措辞严厉、或谆谆诱导、或严词拒绝,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老孙就耐心的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一边慢慢的抽着王大为递过来的黄鹤楼香烟,一边惬意的喝着女秘端来的夷陵区邓村的绿茶出的茶水,信手翻翻放在茶几的宜昌石头的那本《红肥绿瘦》,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办事有序、有条不紊、快捷灵活的处理问题,偶尔会和他注视的目光接触,飞快的一笑,还和他短短的说几句。
“对不起。”终于等到下班铃声响起,王大为匆匆的帮老孙重新穿那件军大衣,也抓起了自己的呢大衣,拉着这位不速之客冲向电梯口:“每天都是如此,忙得昏天黑地,却没有什么成效,只是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很正常,我也是从秘干起的,从早到晚,一抬头,天已经黑了。”老孙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少有些感慨:“除了没有你这么帅、没有你这么果断、在你的身,依稀还能找到我年轻时的一些影子。”
“您太夸奖我了。”他有些腼腆:“我哪能和您相比?现在的年轻人工作是职业,你们当年工作是革命,性质不同、态度也不同。”
“这倒是事实。”老孙笑了笑,很欣赏他的分析:“当年我也是个很勤奋、很敬业的秘,也有一种和吴运铎那样把一切献给党的干劲。很奇怪,这种对工作的热忱感觉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不怕您笑话,我本来是想学古代文学的,且偏偏学的是经济管理,想当个工程师,却被老爸塞进部队锻炼了几年,后来又被杨叔拉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