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愈发明显,距离快速拉近。阿尔格尔暗自估算,扭动了一下脖颈,心道:快来吧!正好给老子打发打发时间。
果然,几息之后,房门被小心的推开,打首第一人匆匆察看几眼,回头兴奋道:“这里是空……!”
话未说完,后方一柄利刃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耳朵直射进入房间,往床上直直插去!
眼看着匕首便要到了,却不料被单不知被何物“呼”的一声掀起,鼓着风声,满满当当。
麻绳如刺鞭般从被单后方激射出去,硬生生的将站在门口的几人抽晕了过去,又诡异的返身一卷,顺着脖子自动把他们缠绑了起来。
净色被单飘落到地上,露出小麦肤色的精壮男人,棕红色的头发用细绳系着,松松垂在肩上,正打着呵欠伸懒腰。
“算你这海怪聪明。”阿尔格尔揉捏着脖颈,翻身坐起,嘴角向上斜斜挑笑,兴味道,“那让我们来练练手吧!”
看着“喀嚓咔嚓”掰弄着指节,迈步走来的海盗船长,虽然不知他为何脖子上挂着一圈面包,毕竟此人轻而易举的便解决了前几人,首头剩下之人皆是连连后退,小心谨慎的盯着前方,生怕有什么怪招未发。
阿尔格尔顺着他们的目光焦点低头一看:“……”
动作顿了顿,恼羞成怒的一把扯掉面包圈,扔去一边,继续缓缓踱步向前。来人退无可退,只能围靠成半圈,挡在甲板上两名抱臂男子身前,一人持斧,一人持剑。
待踏出房门,阿尔格尔才发现,黄昏已过,夜晚将至。
天上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压在头顶,摇摇欲坠。
仿佛讯号一般,一道银光闪过,如同圣光福祝加持过的三叉戟,瞬间刺破天地,过了数秒,才终于听见滚滚的雷鸣铺天盖地而来。
先是一滴、两滴,稀稀落落的雨点敲在甲板上,和特殊板材相撞的声音清脆,仿若轻快的打击乐。
可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变作了气势磅礴的交响曲。
大雨倾盆。
雨帘遮挡了视线,提灯明明灭灭起不上什么作用。若不是海岸附近人家亮着的灯火和不远处灯塔仍在风中摇曳,甲板上几乎是模糊一片。
气氛僵持而紧绷。无人言语,只留雨声隆隆。
阿尔格尔浑身都湿透了,红发紧贴在脸上,雨水顺着耳侧流到下颌,汇为流水,一路向下蔓延。
他一脸轻松散漫,如在花园漫步,再细看却是稳健泰然,步步紧逼,不留一丝空隙,好似一只捕猎的雄狮。
来人终于忍受不住这高压的沉默,大喝一声,挥着弯刀向前冲去。
水花冲溅。海盗船长迎面而上,方向步调不变,只是在刀影划过之时微微侧身闪过,右手抬臂一伸,正好压在来人手上,握住弯刀刀柄,便挥刀回转,直接捅在他心脏处。
转眼之间,鲜血喷涌而出,混着雨水,染了一地。
刀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还未反应过来,便轻易的丢了性命。
然而却不留他细想的余地,阿尔格尔横出一脚,将已经脱力的他踢出几米远,顺着抛物线直落海中。
阿尔格尔顿下脚步,似是在感受弯刀的手感,低头转了转手腕,满意的挑眉笑了笑。
见他玩耍解闷一般,随手连杀几人,甲板上剩余人更是面色惨白,两股战战。看他的表情就像见到了地狱中的魔鬼,只能握紧手中的兵刃,冷汗直透背心。
这是个硬茬子,他们不该来的。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那一瞬间,强光映照在举着弯刀缓步向前的阿尔格尔脸上,形如挥舞镰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来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一切都是徒劳,只有阿尔格尔一人,稳步迎面走来,脚步被震天的雷声淹没。
轰隆。
西城城区的灯光闪烁几下,在雷鸣声中断了电,归于一片黑暗。
维娜的烹饪课正上到一半,城区突然跳闸,也是无法,便被诺多和克雷两人拉着往港口跑,赶着回去帮忙将船从岸边移到更安全的船坞里。
雨势磅礴,如遮天席幕,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潮湿气氲之中。
眼前像是隔了一层棉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诺多不禁有些气恼:这什么怪雨!突然就下这么大了,还电闪雷鸣的!
维娜一把掀了长袍,飞速蠕动着触手,所幸下着大雨,都只是低头寻路,谁也顾及不上看她。
她本就是水生动物,待在这种环境里反而觉得舒适自然。更何况深海之中到处都是暗流和漩涡,还有不定时的火山喷发和地壳运动,这些陆地上的骇人场面虽说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她看着却有些新奇。
但再一细想,貌似就是她之前于熟睡之中受伤惊醒,不管不顾的用了远古术法,这才导致的天气异常,这就有些暗自心虚。
只是现在后悔自己学业不精也没办法了。已经召唤出来的狂风巨浪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必然会在一定时间内对目标发出攻势。
听了维娜的解释,虽然已经有了最坏打算。但当三人一路疾驰到港口附近,看见那目力可见的巨浪在海平线上掀起一道白浪远远冲来,还是傻了眼。
更可怕的是,海盗船也不见了,只留几束当初抛锚靠港时固定用的麻绳,半漂半挂在岸边桥墩上,断口整齐干净,似被利刃割断。
这简直太令人忧心了。
偷袭海盗船这种小事,阿尔格尔一人就能解决,不必烦心。
可是这种严峻的天气状况,可不是船长一人可以对抗的了的。若真如维娜所讲,这暴风雨是针对海盗船而来,那么船长无论如何抵抗都是徒劳,只能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才能平息这场风暴。
念及至此,诺多急的是团团转,揉着脑袋一点办法都没有,差点没把自己的头皮给揪下来。克雷也是无奈,只能看向身边的海怪小姐,一脸“你惹的祸事你自己快解决”的难看脸。
维娜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可又想到阿尔格尔和海盗船,便一头扎进了水里,埋头潜泳了一阵,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转身回去,隔着浪涛高声嘱咐了几句,便再次潜入水中,不复回头。
风势渐长,携带着浪潮,扑打撞击在港口的石壁上,喷溅出雪白的泡沫,大半座海岛铺天盖地的都是黏腻的海腥味,让人不安。
隔着狂风暴雨,维娜的声音远远传来,克雷和诺多只隐隐约约勉强听到她念及几人的名字,又提到一定重新置办新船的事,剩余的话语便淹没在这漫天的水雾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见同样的担忧,却又有同样的信念——维娜小姐一定会带着船长回来的!
远方,一道巨大的阴影出现在水底。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前几天就能更的。。。
结果文档坏了TUT 重新码了一遍发上来。。。【苦逼的我_(:з」∠)_】
船长其实也是个狂霸酷吊拽的人好么!!!
虽然总是间接或者直接的被维娜破坏形象→ →
☆、第 7 章
暴雨如瀑。
化作完全体,沉入海中的维娜散开墨绿色的发辫,粗//大的触手向四方蔓延开来,细细感受海水的动向。
狂风暴雨之下,海水激流冲荡,维娜闭上双眼,浮浮沉沉,一时竟辨不明方向,更不用说去寻觅海盗船的踪迹了。只是凭着直觉向风暴中心潜去。
暴怒的大海里满是陷阱。
乱流汇集成无规律的漩涡,或明或暗。
愈是靠近中心位置,水压便愈是强。卷带着无辜牵累的船队和被毁坏的巨木及石块,像个巨大的海底绞肉机,除了星鲨和象鼻鲸等实力强悍的鱼类,范围内较为弱小的海洋生物都被清理一空,无论生死。
四周一片满是令人作呕的腥味,维娜咬咬牙,逆流而上。
破碎的船骨,不见头尾的鱼类残尸,零星闪着金光的至宝残骸,乱作一团,在这激流中,全部变作避无可避的利刃。
维娜心中更为焦急,触手踩水一蹬,冒出水面,伸头察看。
天地都是黑茫茫雾蒙蒙的一片,已经不知游出多远。
骇浪起伏之中,只有遥远的天边,在遮天雨幕之中,一盏提灯明暗闪烁,宛如一颗孤单的矮星。
维娜暗急在心,深吸一口气,重新埋入海中,全速向那冲去。
越是靠近,越是感觉到大自然所创造的惊人威力。
熟悉的海水,已经翻脸化为地狱的修罗。无情。狠绝。
那艘海盗船在浪中无助的颠簸颤抖,看起来随时都要散架。维娜心下更为焦急。
快要近了。近了。
远远看见固定用的麻绳断了一头,从船上垂至海里,狂风扯动着破了洞的船帆,发出低沉粗犷的呜咽声。
眼看着离海盗船只有几百米远,维娜甚至都能发现船身和桅杆上因打斗而留下的刀痕。
找到了!是它!是阿尔的海盗船!
嘴角挑起的动作还未做完,怒涛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张开大嘴,向前扑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海盗船已被巨浪合身吞没。主帆被翻卷顶上海面,寂静而孤单的飘着。
阿尔!!!
连哭叫的空闲都没有,维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熟悉的海盗船在面前被乱流分解的支离破碎。
怒极攻心。一个转身下翻,巨型的触手在一瞬间全部一起收缩,猛地发力,维娜向前方弹射过去,在水中甩开一张骇人的大网,向不复存在的海盗船冲去。
怪身所过之处带起无数泡沫,触手掠过,将断木残铁通通击打开去。
维娜这时恨不得自己有无数对眼睛,随着触手蔓延探索,否则在这汪洋大海之中,如何才能穿过这些该死的障碍物找到阿尔格尔。
因为海盗船的沉没,法术没有了攻击对象,尽管余威仍在,可维娜知道,大海的攻势却已经开始慢慢降下了。
此时,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从水中传来。
虽然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这浅淡的味道飘散在沉尸无数的咸腥海水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但是直觉就是一个劲的把维娜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可是随即,她便心中一突——他受伤了!
如此,动作便小心了起来,生怕一个不好就在船长的身上留道口子。
有几只不怕死的星鲨顺着血腥味逆流而上,被维娜一眼看见,屏气游在它们后面。
果然,不多时就看见皱着眉头的阿尔格尔,大腿内侧插着一块甲板上的特殊合金碎片,断裂处锋利且还带着诡异的弯度,应该是在刚刚的混乱之中卷插进去的。
鲜血顺着碎片的扭曲处飘散在水中,缠缠绵绵,像一帘猩红色的薄纱。
维娜看着星鲨不长眼的兴奋围上前去,准备将阿尔格尔分吃入肚,连海怪的天生威压都懒得用,心情低沉的伸出几只触手,捞过附近的海盗船残骸,串烤大虾一样,挥舞着碎片将星鲨从背心直捅上去,然后抽翻出去。
眼前终于没有了碍事的家伙们,维娜游上前去,一把将船长勾起,卷入怀中仔细抱好,触手回缩,从下至上交错成球型,包裹住全身,顺着海水的浮力冒出海面。
浪涛激荡。
缩在触手球内部的维娜抱紧船长,咬牙承受。
阿尔格尔瞪着双眼张嘴欲言,却不受控制的慢慢合眸,被施术强行陷入沉睡。
暂时替他稳住伤势,伸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摩挲在面前狼狈却不失俊朗的船长的侧颊,维娜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