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道:“我袖中正放着母亲的遗书和那块手绢,当时我正担心他发现我的秘密,但他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便问我为什么要扮成钟佤龙的儿子,并答应如果我归顺于天云帮,便要我为他统领毒教。我为了能报仇,接近宋一舟,自然也抱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想法,便答应了他。”
季晚晴沉吟道:“我明白了,所以后来毒教成为天云帮的一部分。可是宋一舟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你的目的竟然是向他复仇。”
姜玲道:“师弟想必还记得在刀楼宋一舟自尽是在我给他看了那块手绢之后的事。”
季晚晴道:“就是这块绣有‘娟’字的手绢?”
姜玲道:“就是这块,我母亲**于宋一舟时,宋一舟曾见过这块手绢,所以他在刀楼一见便知我是谁了。他知道我不会放过他,便自尽了。”
季晚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他一生中必定极悔那件事,在你面前,惭愧得无地自容,便嚼舌自尽以谢你母女二人。”
姜玲突然放声大哭,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至他于死地的。虽然我一心一念报仇,每当见到他时,总也下不了狠心。”
这父女二人虽无父女之情,却有父女之实,一点父女天xìng虽一直为姜玲以仇恨掩盖住,但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第三十四章 峰倾 5】………
5
杨知远向姜玲道:“玲儿,你确是有苦衷的,有人要是因此不喜欢你,师傅替你作主。”
姜玲道:“师傅,情这个东西免强不来的。徒儿早死了心了。”
杨知远脸sè一变,道:“季少侠,你看你身边的姑娘,她叫姜玲,是我一手教大的,今年才十七岁,容颜,武功均为绝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你看……”
季晚晴道:“姜玲师妹聪明活泼,我是凡夫俗子一个,怎敢妄想?我与玉仪相爱,此心不渝,她不负我,我怎能负她?”
杨知远道:“现在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玲儿喜欢你,你……”
季晚晴不待她说完,早知道她的意思,忙道:“这万万不可,姜玲是我师傅的孙女儿,比我小了一辈,这怎么可以?”
杨知远道:“师徒关系同辈份根本拉不上干系。要是这么说起来,我比你师傅大上一辈,那姜玲不是要同他爷爷平辈了?”
季晚晴哑口无言,正在找理由要怎样说服杨知远,姜玲却捂着脸跑了出去。显是季晚晴刚才的几句话没将她放在眼里,伤了她的心。
杨知远脸sè微沉,话中已隐有怒意,道:“如意峰干事什么时候让过人?你找不到辛玉仪,我还你一个更好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季晚晴也怒道:“你是先辈高人,我本不该无礼,但玉仪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她。我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但若你真的害了她,我不会善罢干休的。你们是一个人上,还是如意峰、rì月谷一齐上?”
杨知远道:“你一定要见她?”
季晚晴斩钉截铁道:“是的。”
杨知远道:“如果要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找她呢?”
季晚晴的心在往下沉,看杨知远的脸sè,绝不是在开玩笑,惨然道:“你们与我们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要这样对待我们。”
杨知远道:“没有理由,我高兴。”
季晚晴大大奇怪,怎么同刚才相比,杨知远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样。
龙珑黯然道:“季少侠,其实你不要怪我们。师妹带辛姑娘上山,实是一番好意,但那天她是不小心摔入了火山口中。师傅一生刚直不阿,不受人所逼,这事虽非她的过错,但也因她而起,所以她不愿推卸责任。说话便重了一些,少侠见谅。”
季晚晴乍闻恶耗,眼前一阵发黑,道:“她死在何处?”
龙珑道:“就离此处不远。”
季晚晴踉踉跄跄跑出去,只见屋后,果然有一处洞穴,正往外黑烟,姜玲却也在洞口附近。龙珑惊叫:“少侠,你要干什么?”
季晚晴喃喃道:“生未能同寝,死可同穴。玉仪,你等等我,说着涌身往下就跳。”
杨知远和段寿辉同时出手,生生将他的身形止住。
季晚晴运功相抗道:“你们不要拦我。”人已一步一步向洞穴走近。
段寿辉和杨知远两人百年功力,此时竟也制不住季晚晴。
眼见季晚晴已接近火山口,忽听得姜玲急道:“我相信世间真有为情而殉的了。辛玉仪,我输了。”
在场之人除了姜玲,都不明所以,今rì奇怪的事情,多年的恩怨,实在太多。
季晚晴则一把捏住姜玲的手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玲道:“那天我从死城将辛姑娘接走时,她已中了剧毒,若是不来如意峰,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救她。”
季晚晴道:“剧毒?刀楼那点毒我不已经替她解了?”
姜玲道:“你太大意了。”
季晚晴一愣道:“什么?”不由得心狂跳起来。
姜玲道:“我救她时有一个要求,就是叫她从此离开你。”
季晚晴苦笑道:“你以为这样可以得到我,你也太天真了。”
姜玲道:“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季晚晴道:“你成功了?”
姜玲黯然道:“没有,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你。”
庄继慈急道:“后来呢?”
杨知远道:“后来我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女孩子,便要玲儿带她来见我,我一见她就喜欢上她了。我说天下男子都是自私自利,好sè虚伪的人,要她在如意峰做我的徒儿。”
如意峰在江湖中的名气极大,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可是辛玉仪却因为离不开季晚晴,拒绝了杨知远。杨知远道:“我以为自己一定会赢,便同她打赌,说季少侠一定不会上如意峰来救她,也不会为她而死。辛姑娘若是输了,就永远留在如意峰中。如果赢了,我不仅让她下山,还将这一身功夫倾囊相授。”
季晚晴长吁了一口气,道:“幸好我赢了。”正yù开口问辛玉仪现在何处,却见龙珑飞奔而来,道:“师妹,麻烦了,辛玉仪不见了。”
姜玲脸sè大变,摇着龙珑的肩道:“什么?师姐,你说什么?”
龙珑道:“辛姑娘一个人离开了她的住处。她不知道峰上道路,峰中机关无数,可别出危险才是。我们快去找她。”
段寿辉忽道:“慢着,知远,如此晴好天sè,怎会有雷声?”
众人凝神细听,果然听到远处有一阵阵雷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杨知远惊道:“雪崩。”
段寿辉道:“昔年神算蒋卜卜出如意峰必毁于笑声之中,师傅从此禁止我们言笑,想不到今天还是应验了。”
众人这才明白,刚才那阵大笑,引起雪山雪崩。雪质地柔软,但若是变为雪崩,却有山崩地裂的威力。被六人震下的雪本是一小团,但滚下山时,却是越滚越大,四面八方的雪峰若同时雪崩,几十几百个雪球向如意峰滚来,这种声势绝非一两个武林高手能阻挡得了的。
如意峰地处雪峰包围之中,建在火山口上,雪崩的威力,虽一时不会波及峰上诸人,但却会使如意峰变位,使火山喷发。
杨知远沉吟良久,道:“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咱们只能舍弃师傅这份家业了。”话音刚落,如意峰突然摇晃起来。
门外,如意峰弟子早已大乱,四散奔走。
杨知远截住一人道:“惊慌什么,又不是没见过雪崩。”
那人道:“地下开始冒黑烟了。”
六人举目望去,如意峰的西、北两面均有浓烟升起,如意峰摇得更厉害了。
姜玲道:“火山喷发。是火山喷发。”
季晚晴担心辛玉仪,道:“玉仪怎么办?她在哪里?”
杨知远道:“珑儿,刚才你发现辛姑娘不见时,到底有没有发现其它线索?”
龙珑道:“我想她定是向玉门关方向去的。刚才我们大笑时,守护她的弟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四散躲避。”如意峰中不准笑,所以众弟子听到笑声比看到虎豹还要害怕。连守护辛玉仪的人也逃走了。辛玉仪便离开了她的住处。
姜玲忽道:“师傅,快看这儿。我峰中的弟子不可能从这里走的。”
杨知远向草丛中一看,道:“是女孩子的脚印,想必是辛姑娘的了。这草丛中多有机关,她走不出半里地,必然要毒发,快看这里,这里有一支断箭,有血。”
季晚晴拈起半支断箭,心如火焚,不过此时如意峰乱成一团,倒也不能肯定就是辛玉仪中了箭。此时如意峰摇晃得更厉害了。季晚晴握着断箭,使出轻功,向前奔去。姜玲在他身后急得大叫道:“晚晴,回来,那里有机关。”可是季晚晴哪里肯听?
杨知远等人只得追了上去。
………【第三十四章 峰倾 6】………
6
季晚晴向前奔了许久,不见辛玉仪人影,心中更急。他脚不沾地,速度虽快,却不熟悉峰中道路,又随时要当心机关、陷井,一觉地下不对,马上要变化身法方向,这些机关、陷井虽伤不到他,却大大影响了他的速度。
又奔了半里地,已看得到玉门关内的影子了,但仍没有辛玉仪。季晚晴yù哭无泪,后面赶来的庄继慈扶住他的手臂,道:“季兄,不要慌张,辛姑娘会逢凶化吉的。”
靠近玉门关时,杨知远和段寿辉停住脚步,道:“如意峰毁灭就在今rì,总须同师傅告别一声。”
如意峰始于段素兴,他死后就葬在此处。
此时他的坟前却有一个人跪着。众人走近一看,是达莫尔。她手拄龙头拐杖,死去多时了。
杨知远道:“她一生恋慕师傅,现在倒也算死得其所。”
段素兴道:“可惜没有时间将她安葬了。”
两条人影飞速掠过玉门关,向外跑去。看背影乃是司徒兄弟,各人逃命的时候,二人倒顾不上拌嘴,脚下飞快。
季晚晴道:“我们往何处去?”
杨知远想了想,道:“辛姑娘冰雪聪明,看如意峰将陷,想必知道往没有烟火的地方跑的。现在西北两面均有烟火冒出,东面是湖,她会走南面的,我们也向南面走,一方面可以找她,另一方面也可以出峰。”
季晚晴心道:反正找不到玉仪,我是不会独活出峰的。这样一想,心胸坦荡,反倒比刚镇定下来。
众人依次在坟前磕了头,段寿辉、杨知远、姜玲、庄继慈、辛玉仪都先后成了如意峰的弟子,见如意峰落得如此下场,心虽悲凄,只因此时非落泪之时,才勉强忍住。
庄继慈突然叫了一声不好。众人顺她的指看去,正前方也是烟火滚滚而起,同时觉得如意峰在渐渐下沉。
姜玲道:“今天麻烦了。”
季晚晴道:“东面还有路。”他多次死里逃生,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姜玲道:“东面是一个大湖。”
季晚晴道:“过湖总比过火山口容易得多。”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容姜玲多说什么了。姜玲对峰中的道路最为熟悉,走在最前面,突然,她怪叫一声,向后连退了几步。在她面前的一条沟里,有一个人的半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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