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十一娘道:“这件事在公子实是举手之劳。我与玉仪这次上了恶贼季晚晴的当,实恨不能食他的肉,寝他的皮。不过因为是大喜之rì,不想多造杀劫。我家女儿只是想看一看那恶贼,请公子为我们雪恨也就是了。”
孟子达听她说得咬牙切齿,止不住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动。辛十一娘未开口,他已心知她的要求必是十分困难,想不到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季晚晴是他与钟勐海商量好的条件,现在钟勐海已与季晚晴离开了山庄,他还能上哪儿去找出第二个季晚晴来?就是算他们尚未离开孟家庄,钟勐海也一定不会将季晚晴交出来。
可是刚才孟子达将话说得太满了,又不好改口。
辛十一娘道:“怎么?公子为难么?这点小事……”
孟子达心道:我要是当众宣布解决不了这点小事,一方面丢了面子,一方面也让玉仪不高兴,须得使一个缓兵之计,先与辛玉仪拜了堂再说。你辛十一娘、红莲会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当不会反悔了。当即冲着纪匡才和贾全修二人道:“你们去看看那小子的病好了没有,速去速回。”说着向二人递过一个眼sè。
纪匡才一愣,道:“公子……”
贾全修将他一把拉,他理解孟子达眼中的意思,拉着他匆匆离开,不久便回复道:“那小子已不治身亡,埋葬在庄外的柏林之中。”
辛玉仪尚披着大红头盖,惊呼道:“什么?”这一声中充满关切、绝望。孟子达心里一紧,刚才辛十一娘问这个问题时他已隐隐觉得庄中可能有人将秘密泄漏了,此时辛玉仪的一声喊,更确定了是怎么回事。
辛十一娘的震惊不下于辛玉仪,只是对孟家人做事颇有疑心,而且说什么也不相信季晚晴这命大的孩子会死在这儿,忙掩饰道:“玉仪是太激动了。不知他的尸身现在何处?相烦引我们去看一眼。”
她这言已出,众人大哗,心道:哪有新娘子不拜堂先上坟的,不知安的什么心。
孟子达道苦笑道:“这个,新娘子上坟地,大是不吉利。今天是成亲的rì子,实是去不得坟场。难道不能过几天再去么?”
辛十一娘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将我娘儿俩个放在眼里的。还未成亲就已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以后你还会有一点听我的么?算了,别的也不用说了。玉仪……”
孟子达生怕她一生气说出离开二字,自己在这场婚姻之中也一直是设了局,说是骗婚,也未偿不可,既然骗了,当然要骗到底,所以一咬牙,道:“好,去就去。纪匡才、贾全修,你们引路。”
纪匡才和贾全修二人刚才出去时叫人做了准备,在柏林之中做了一个假坟。
众人越听越奇,新娘子不肯拜堂的事,他们倒是听说过的。而新娘子一听到上坟,便走得飞快的,却是天下奇闻。纷纷跟了出来,向柏林涌去。
………【第十八章 新坟 5】………
5
柏林yīn森恐怖。传说柏树喜yīn,正是鬼怪出没之地,孟子达只觉得一阵yīn风吹入他的头颈之中,像是真有鬼魂在冲他的脖子里吹气一样,一阵鸡皮疙瘩起在皮肤之上。
孟家庄的祖坟在后山。季晚晴自然不能入祖坟的,他的坟就在林中废地上,这一点倒是像那么回事。坟土崭新,显然是新坟,坟前还有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季晚晴之墓。
贾全修道:“时间太匆忙,草就了一坟,不知是否太草率了。季晚晴好歹也是一代年轻高手,这样死了,也是可惜。”他眼中竟真有一两滴泪水。
辛十一娘的心在往下沉,辛玉仪的心却是空荡荡地,不知旁边人在说些什么。
孟子达在一边道:“坟倒是有了,若是岳母、姑娘还不解气,我即叫人将坟挖开,将这小子的尸首抛在荒效野外,喂了狼、野兽之类的就是了。”
辛十一娘心道:你好狠,人死了也不让他安宁。明明自己恨得要死,却又要装出大侠的样子,将罪过推在我们的头上。嘴上道:“慢着,你和玉仪还未成亲,怎可称我岳母?”
纪匡才凑趣道:“那还不是迟早的事?迟得一刻早一刻都是一样。总是要成亲的。”
辛十一娘道:“那可不一定。只要还未拜堂,我便不是你的岳母。”
孟子达一愣,心道:难道她要悔婚?试探道:“时间很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将婚礼办了。天下第一大会和孟家庄联手,是武林大事,明天武林定将传遍了。”
辛玉仪到这时大红盖头仍未除去,她低声道:“婚事?人都死了,还要办什么婚事?”
孟子达没听清楚,道:“娘子,你说什么?”
辛玉仪双肩微动,似在哭泣,听孟子达这一问,立刻大怒道:“谁是你娘子?孟子达,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王八蛋。”她是尊贵至极的千金小姐,这卑鄙、无耻、下流、肮脏八个字和后面的王八蛋三字是她这一生中说过的最为难听的话了。
若仅是骂几句,孟子达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儿的人都是自己的人,只有辛十一娘几个外人,让辛玉仪骂两句倒也不妨。
不料辛玉仪骂完之后,袖中的长剑已闪电一般地刺向孟子达的面门,她的防身短剑已为孟子达收走,这长剑是曲画诗带来的。她右手握剑,左手一扬,铁莲子呈品字形奔孟子达胸口打去。
吉服之中藏有凶器,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当下不会武功的惊呼着逃命,会武功的则站在孟子达、辛玉仪和辛十一娘身边,将他们围定。
孟子达侧身让开一剑,手指微弹,将三枚铁莲子打落在地。辛玉仪又攻上两招,孟子达仍是只躲避,不还手,三招之后,已稳占上风,方才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玉仪道:“我要你的命,为他报仇。”长剑攻得疾若风雨。
孟子达奇道:“你不是要食其肉、寝其皮的么?他又不是我杀的,同我什么相干?”
辛玉仪道:“他当然是你杀的,是你的手下人杀的。也就是你杀的。”
纪匡才道:“辛姑娘,这你就是不对了。季晚晴明明是你将他气得走火入魔,自己断了经脉而死的,怎么能冤枉到公子身上?我们也找好医生为他看过,却是伤太重,他自己又不想活了,药不吃,也不接受内功,便是华陀在世,也救不活他。”
辛玉仪掀掉头盖,已是满脸泪流,一双眼睛肿得同桃子一般,她恨恨地道:“是怪我,谁叫我竟会相信你的诡计,上你的当呢?今r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孟子达冷笑道:“上我的当?虽然是我用麻药将你们母女请到了庄上,可是我待你们不薄。我也没有强迫于你,你昏迷的时候我也没有趁机……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辛玉仪道:“是我自愿的!你倒推得干干净净,那么我问你,钟勐海是怎么到孟家庄的?姜玲怎么会在二泉的?季晚晴又怎么会到了这儿,遇上这一切事情的?”
孟子达道:“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江湖上都知道红莲会的千金小姐辛玉仪嫁给了我孟子达,看你以后还能嫁得出去。”
辛玉仪道:“我就是永远不出嫁,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无耻之徒。”
辛十一娘见纪匡才和贾全修想要上前夹攻辛玉仪,便一招“出水芙蓉”,分袭二人。
“出水芙蓉”本是剑招,辛十一娘手中无剑,并指作剑,却也威力无穷。
纪匡才和贾全修各自跃开。
孟子达干脆撕下新郎的衣服,道:“今rì之事,不能善了,打就打吧。”一拳向辛玉仪的剑侧打去。
辛玉仪用的是拼命的打法,使的全是进手招,但她本是双剑,互相配合,此时仅只一剑在手,左侧无形中多了很多破绽。
孟子达一拳攻出,心知今rì的婚事已然告吹。但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仍是不知哪儿出了漏洞,心里十分奇怪。他脑中盘算着几个念头,手下不再容情,两拳一掌之后,辛十一娘大吃一惊,低呼道:“如意消魂掌。”
早晨时季晚晴与孟子达相斗的时候,季晚晴已经知道孟子达用的是如意消魂掌,但在一边看的辛十一娘却是未能看出端倪。此时孟子达用出了季晚晴以前出过的“声东击西”和“无中生有”、“yù擒故纵”三招,虽然孟子达并没有季晚晴那么深的内力,但二人的出掌路数、招式竟是一模一样。辛十一娘一眼便明白了。
孟子达用如意消魂掌对付辛玉仪,辛玉仪自然不是对手。但是辛玉仪用的是拼命的打法,长剑剑光霍霍,青光闪闪,自是比平时更有威力。孟子达不愿以重手伤她,更是束手缚脚。打了半天,两人仍是一个平手。孟子达竟是成心要耗完她的力气,才擒住她。
纪匡才和贾全修二人退开之后,便盯住了辛十一娘。
这三人互相牵制,俱在原地不敢动,孟子达和辛玉仪却是越打越快。孟子达摸清了辛玉仪的剑招式,使一招“笑里藏刀”,右手食指弹开辛玉仪的剑,左手竟自右手掌上穿过,去点她的左胸期门穴。
期门穴在人的rǔ下两分处,是气血运得一周后出入的门户所在,此穴一闭,立刻隔断了经气运行,人便即瘫软无力动弹了。
但是期门穴在rǔ下不远,孟子达这一点辛玉仪的期门穴,竟有轻薄之意。
辛玉仪又气又羞又恨,只是孟子达的手指已然接近自己的身子,要变招也来不及了。
辛十一娘见女儿失招,情急之中,也不管纪匡才、贾全修二人,奋力扑上。
纪匡才和贾全修见辛十一娘身形一展,也立刻动手,左右各击出一掌,拍向辛十一娘的两肋。
辛十一娘左右双臂交叉,双掌置于胸前,使出玉荷清莲剑中的借力打力的一招,将纪匡才的掌力引去攻向贾全修,贾全修的掌力则攻纪匡才,自己轻轻巧巧地自二人的合击之中脱身而出。就在这一顿之间,却见孟子达满脸惊讶之神sè,也似被点中穴道一般。辛十一娘乘机点了他的穴道。
纪匡才、贾全修全力出击,他二人的功力相若,使的力也差不多,辛十一娘使出借力打力的招式,变作二人各中了对方一掌,各退了三步,体内气血翻腾,十分难受。
辛十一娘在孟子达身上一路点下去,将他的华盖、rǔ中、上脘、神阙、腹结、天池七八个大穴点住了。这才低头看到辛玉仪的裙里钻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自然是曲画诗,她见辛十一娘点住了孟子达的穴道,才收起了自己的剑,剑指着孟子达下yīn。脸上红扑扑的,叫道:“师傅,我这招有点损了,不过……”
辛十一娘道:“对这种人也用不着考虑是不是光明正大了。”
………【第十八章 新坟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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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玉仪的喜裙本就宽大,曲画诗人骨架子还小,躲在里面竟一点也看不出。
孟子达刚才一指眼看要点中了辛玉仪的期门穴,心中大喜,自然不加提防,不料这时下腹一凉,竟有一件利器划破了他的衣服,刺在了他下yīn的要穴上。
下yīn是人体的要害,即使不死,有点毁伤,也是要苦一辈子的事情。这种招式若是叫辛十一娘、辛玉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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