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心中感动,叹息一声,“我怎么会怪你多事呢!我想不到的事情你替我想到了,赈济灾民,这是好事。”
他拍了拍粮包,又问:“一共运回多少粮食?”
裴敏秋想了想道:“一共赈济了三千石粮食,在偃师县那边就发放了两千石粮食给流民妇孺,又运回一千石,从五天前开始赈粥,已经耗去五百石,这里有三百石,裴府仓库里还有两百石左右。”
‘几万石存粮’,这令杨元庆有些始料不及,他心中暗忖,现在粮价高企,倒是一个机会,一部分用来赈灾,一部分卖掉,又可以平抑粮价,可谓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杨元庆把杨四郎和杨五郎叫上来,对他们二人道:“有件比较麻烦的事,要辛苦你们二位。”
“公子尽管说!”
“我有一座庄园,在偃师县不到,你们二人带几个弟兄,再去雇一支船队,把庄园的粮食尽快运到京城来,能运多少算多少。”
“公子放心,我们会尽快做好此事!”
杨元庆又给他们一些凭证,两人施一礼,便催马飞奔而去。
裴敏秋戴上一顶帷帽,从马车里下来,骑上一匹马和杨元庆缓缓而行,尽管按照当时的风俗,男女在定亲后一般都不会见面,要在洞房之后才会相聚,但也不是绝对,尤其小户人家,女婿们也会常常去未来的丈人家干活帮忙,这个时候就会和未婚妻相见,一般平民没有那么多讲究。
裴家虽然家规严格,但也有讲人情的一面,杨元庆偶然才回一次京城,应该让他们见见面,正因为这样,裴家对裴敏秋比较宽容,不禁止她见杨元庆。
两人时间相处久了,心中的紧张也慢慢消除,虽然没有谈及婚嫁,但两人也各自说了说自己一年多来的生活。
“元庆,我听祖母说,你已经不在五原郡了,这次东宫任职,以后就会留在京城吗?”
杨元庆摇摇头,叹道:“帝心难测,这一次只是临时任命,以后会让我哪里,我确实不知。”
停一下,杨元庆又道:“听说朝廷的注意力已经转到西域,说不定会让我去参与西域战争。”
杨元庆回头向裴敏秋望去,她头戴帷帽,轻薄的纱幔遮掩了脸庞,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裙,微风中显得她风姿卓越,今年裴敏秋已经十六岁,不再像从前那样单薄,苗条而不失女人的丰满。
裴敏秋发现杨元庆在偷偷看她,她一阵含羞,低下头,小声道:“元庆,这次在京城要呆多久?”
这是少女的含蓄,她其实就是在问情郎,何时迎娶她?
“应该会有一段时间,过两天稍微空闲一点,我去拜访令尊令堂,他们喜欢什么?我是说买什么礼物好一点。”
裴敏秋想了想笑道:“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是你送的东西,他们都喜欢,也不要太富贵,裴家不喜欢奢华的东西,只要是你的心意便可。”
“最好还是送他们喜欢的东西,我觉得更有意义,你说说看!”
“那好吧!”
裴敏秋只得无奈地笑道:“我爹爹喜欢读书写字,你可以送一套文房四宝给他,我母亲那边,你可以送一匹绸缎给她,她喜欢紫色,元庆,还有我祖母那边,也要送一匹绸缎,带点富贵气的图纹,这些就够了。”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杨元庆微微笑道。
裴敏秋垂下了头,犹豫良久,小声说:“元庆,明天是我的生日。”
杨元庆愕然,原来明天是敏秋十六岁生日,敏秋若不说,他根本就不知晓,他挠挠头笑道:“那明晚我请你吃饭,为你庆祝生日。”
裴敏秋幽幽地白了他一眼,轻轻地咬一下嘴唇道:“你真不懂人家的意思吗?”
杨元庆真的摸不透她的心,只得苦笑道:“我昨晚一夜未睡,现在头脑里是一团浆糊,比猪脑子还蠢,你就告诉我吧!”
裴敏秋忍俊不住,掩口低声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明天就去见我父母,晚上顺便为我祝贺生日。”
杨元庆觉得自己真是白痴了,明天是敏秋生日,她的父母当然要为她庆祝,自己还邀请她去外面吃饭。
他拍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我脑子越来越不懂人情了,那好,明天下午我就去拜望你父母,为你祝寿!”
裴敏秋就怕他有事来不了,见他应允了,心中欢喜,便抿嘴笑道:“那就说定了,不准赖皮!”
“一定来!”
杨元庆从怀中摸出那只北极寒玉弓,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塞在她手心,“这个送给你,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裴敏秋的手被他握住,羞不可抑,扭过头去,不敢看他,但杨元庆送给她的礼物,她却紧紧握在手中。
这时,远处传来杨大郎的喊声,“将军,有人找你,有急事!”
杨元庆一回头,见路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焦急,正是云定兴,原来他回来了。
杨元庆便对裴敏秋道:“我有事情了,你先回府,明天我来见你。”
“嗯!”
裴敏秋心中欢喜,又再次叮嘱他,“你可一定要来,这是我十六岁的生日。”
“我一定来!”杨元庆微微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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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不惹小人
第四十一章 不惹小人
杨元庆一直目送裴敏秋的马车远去,这才调转马头,来到云定兴面前笑道:“云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心中有事,快马加鞭赶回。《》。”
“你不是去五台山请高人,请到了吗?”
云定兴苦笑道:“将军别提五台山之事,听起来着实诡异。”
杨元庆笑问道:“怎么个诡异,说来听听!”
“那个潘上仙推荐他师弟,说他师弟道术高强,即将羽化升仙,齐王便动心,我命去请,结果去了五台山,才知道上清宫的潘上仙在十天前羽化升仙了,说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天人感应,上清宫的子弟都听见宫内有巨响,异香扑鼻,白光闪耀,次日一早,潘上仙的徒弟们去闭关之处,打开石门,只见石洞内有一身衣服,人踪影皆无。”
杨元庆听得荒谬,又问道:“真有这回事?”
“当时有几百个徒弟都同时目睹,山民也说,他们亲眼看见一道白光从上清宫上方飞过,我怀疑是雷电,山民们却信誓旦旦说绝不是雷电,而是一条异常闪亮的白光。”
云定兴表情也凝重起来,道:“如果一两个人说,我不会相信,可几百人都这样说,我也有点信了,或许真有羽化之说。”
杨元庆笑了笑道:“潘老二升仙,那你们齐王岂不是更相信潘老大?”
“确实是这样!本来齐王已经被皇甫诩劝说,对潘妖道淡了一点,可这件事一发生,齐王又对潘妖道敬若神仙,甚至超过从前任何时候。”
杨元庆已大致明白了一点,这个潘诞倒是颇有点手段,自己升不了仙,便让师弟升仙,师弟都升仙了,那他这个师兄离升仙还远吗?这种以妖言惑众之人,是做不了大事,往往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自己昨天没有把此人杀死,决策是很明智。
云定兴却对潘妖道之事不感兴趣,他更关心自己的前途,他来找杨元庆可是有正事,想到齐王的秘密已被自己掌握,云定兴便忍不住激动道:“将军,私军的情报我搞到了。(《》。)”
“嘘!”
杨元庆嘘了一声,向两边看了看,他们在路边,人来人往,说话不便。
“你跟我来!”
杨元庆带着云定兴来到一处空地,四周空旷无人,十几名手下远远地替他们放哨。
“你说吧!私军的情况。”
“将军,齐王一共养了五千私军,分为五支,分别驻扎在齐王的五座庄园,其中太原郡两支,长安一支,襄城郡一支,洛阳一支。”
杨元庆眉头一皱,“洛阳一支在哪里?”
“洛阳一支在伊阙县。”
杨元庆这才明白,难怪皇甫诩要在做伊阙县县令,原来伊阙县竟藏有齐王私军。
“这些是谁告诉你?”
“齐王的一名内侍,此人极贪贿赂,他知道不少内情,我花了三百吊钱,问他买到了这个情报,将军如果想见他,我可以牵线。”
杨元庆沉吟片刻,他早就想从齐王府买通一名知情人,却一直没有机会,或者说没有合适者,云定兴提到的这名内侍,倒是一个的机会,可以先见一见此人。
“可以,你给我安排一下,如果可能,我今晚就想见此人。”
云定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好吧!今晚,我带他出来找将军。”
......
齐王府后院道观内,齐王杨暕长跪在院中请罪,“弟子愚昧,不识仙容,望上仙恕罪!”
杨暕是因为潘诞被杨元庆痛打一事,对他的道术生了一点疑心,再加上皇甫诩的劝说,他便有点冷落潘诞,不料元定兴给他带回了潘诞师弟已经羽化升仙的消息,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潘诞当初就给自己说过,他所学的道术不是搏击,而是窥天地之奥秘,察人间之千年,一旦他悟道,他就能羽化升仙,自己居然因为他被杨元庆所欺,便怀疑他的修行,难道上仙也要弓马娴熟,才能叫上仙?
一觉睡醒,对昨晚北市之事,杨暕已经淡了一点,他此时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能通过道术夺得东宫之位,他对潘诞已信奉一年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圣堂。
这时,潘诞大徒弟清风快步走出,将齐王杨暕扶起,柔声道:“殿下不必自责,师傅是修道之人,生性淡泊,不记冤仇,殿下请随我来。”
杨暕默默点头,跟清风走进道法,却隐隐听见潘上仙在里间自言自语,“永嘉二年,山贼窃发,上清宫被毁,弟被群贼所伤,几近丧命,吾深为怜之,弟却笑曰;不历七十二劫,焉能成正果,吾弟已得道,吾却为昨日路袭而愤然,可叹!可笑!”
杨暕听得清楚,他不由深为敬之,永嘉二年,那是三百年前之事,上仙昨天被杨元庆殴打,非但不恼,却视为修行,这等修为,自己永远也做不到。
杨暕走进房中倒头便拜,“弟子愚钝,不识上仙精妙,怠慢上仙,望上仙恕罪!”
潘诞眯眼微微笑道:“殿下一介凡人,怎识得道家精妙,我不着恼,但殿下印堂发暗,精神微弱,最近应诸事不顺,我劝殿下多进道殿,以求三清庇护。”
潘诞之言说中了杨暕的心事,他忍不住潸然垂泪道:“父皇欲断我东宫之路,小人猖獗,夺我军权,辱我王冠,弟子忧心忡忡,求上仙解忧。”
潘诞一步步将杨暕引入自己套中,他见杨暕对自己已深信不疑,便知道时机已经到来,长长叹息一声,“去年我就给殿下说过,殿下五行属于木,偏又姓杨,木性太重,当以金破之,殿下还记得吗?”
杨暕点点头,“弟子记得,为此还替五千死士加了兵甲,以增金气,难道还不够吗?”
“殿下是龙子,木性之重,岂能和凡人相比,昔日秦皇以天子之尊,闻金陵有龙气,便派十万甲兵去金陵掘渠,以断龙脉,殿下是天子之子,区区五千人披甲,又怎奈其何?”
“弟子愚钝,望上仙怜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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