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就在队伍中,四周只有他的五百亲兵,而三万大军已经追杀出十余里。
李密见时机来临,一声厉喝:“杀!”
五千瓦岗精锐在李密的率领下从树林内杀出,张须陀一眼看见了突然杀出的伏兵,他大吃一惊,立刻喝道:“三军集结!”
五百亲兵立刻集结成一个方阵,但瓦岗军的五千骑兵迅猛异常,从两边飞驰而出,截断了张须陀的前后退路,队伍合拢,将张须陀包围。
张须陀大吼一声,率军突围,他挥刀劈砍,一名瓦岗大将人头被劈飞,回身又是一刀,将两名骑兵拦腰斩断,张须陀勇猛异常,左右劈砍,只杀得人头滚滚,血肉横飞,竟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但一回头,他五百亲兵和大将贾务本都没有能冲来。
这五百亲兵跟随他多年,都视他为父,他只听见亲兵惨叫声不断传来,他狂吼一声,“给我闪开!”
他连劈数十人,再次杀进重围,他的五百亲兵已经被瓦岗军隔成数堆,张须陀杀入重围,找到百余人,从另一边杀出来,将百人救出,这时,他看见贾务本带领数十人被千余骑兵包围,看眼一个个被杀死。
张须陀眼睛都红了,他喝声如雷,第二次杀进敌军大阵,将贾务本和剩下的十几名亲兵救了出来。
李密见张须陀神勇无比,不由大怒,对王伯当使个眼色,王伯当张弓搭箭,瞄准了张须陀的战马,弓弦一松,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一箭射进了张须陀战马的眼中。
战马一声惨嘶,前蹄高高扬起,将张须陀掀翻在地,李密大喜,立刻下令,“不许杀,围住他!”
数千战马迅速奔跑,片刻之间,张须陀团团围在中间,数千把兵器指着他,张须陀拔出他的冷月宝刀,挺身而立,浑身浴血,冷冷地注视着包围他的数千骑兵。
李密战剑一指张须陀,得意地笑道:“张须陀,事到如今,你还不投降吗?”
张须陀仰头大笑,“为将者能战死沙场,何其快哉!”
他‘扑通!’向南方跪下,磕了三个头,悲声大喊:“陛下,臣张须陀不能陛下效命了,愿来世再为隋臣,捍卫大隋江山!”
张须陀反手猛地一刀向自己心脏戳去。。。。。。
数千瓦岗骑兵默默地望着张须陀的尸体,一阵风吹起,将一面大隋残破的赤旗吹来,覆盖在张须陀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野心泄露
张须陀战死,他的部众被迫南撤谯郡,将士一路号哭,河南郡十二道为之黯淡,瓦岗军则士气大振,一路反扑,不仅占领荥阳全境,许昌郡、梁郡、东郡、济阴郡、济北郡、淮阳郡、东平郡也全部被其占领,郡县官员望风而降,整个中原腹地都成为瓦岗军的疆域。
瓦岗军的兵力再次恢复到四十万,但兵力结构发生了倾斜,李密的兵力增加到二十五万,而翟让的兵力因大海寺惨败而减少到十五万,同时,李密因攻占洛口仓和杀死张须陀而声望大增,隐隐已成为中原领袖,翟让则因大海寺之败而对李密生怨,两人的矛盾最终因领导权的更替而开始激化。
江都的天空因张须陀的战死和瓦岗军的迅速扩张而变得愁云惨淡,三军更是士气低迷,皇宫内,杨广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尽管他追封张须陀为荥国公,谥号‘忠’,但这依然不能振奋士气,取代瓦岗军攻掠中原所带来的冲击。
御书房内,杨广默默地听着裴蕴的汇报。
“李密自立为魏公,以行军元帅府瓦岗军衙,设三司、六卫,元帅府内设长史、司马及各曹参军,约束军纪,削减税赋,郡县官员皆任原职。。。。。”
这一次杨广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他低低叹了口气,“草莽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贵族造反,他们懂得建立政权,治理天下,没有李密,瓦岗不过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天下大乱,朕当如何是好?”
杨广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眼睛充满从未有过的无奈和伤感,这时,虞世基躬身道:“张须陀虽亡,但天下能带兵者并非张须陀一人。臣可以推荐几名大将,供陛下甄选。”
“你说吧!朕听着。”
“陛下,臣首先推荐江都通守王世充,此人镇压江南造反,屡立奇功,而且手段极狠,横扫江淮,同样百战百胜。他堪称张须陀第二。可由他去率领张须陀余部,镇压瓦岗之乱。”
杨广点点头,王世充虽善于带兵打仗。但此人善于迎奉,为官八面玲珑,和张须陀的耿直忠诚不能相比。不过王世充确实是替代张须陀的最好人选,此时是急用人之际,杨广也顾不了太多。
“朕准了,传朕旨意,加封王世充为左屯卫将军、左光禄大夫、河南道讨捕大使,受越王节制,即刻赴中原剿匪。”
杨广下达了旨意,又问道:“还有谁可推荐?”
“臣再推荐马邑郡太守王仁恭,此人纵横沙场数十年。能征善战,不亚于杨义臣,陛下若能用之,可平河北之匪。”
“可朕听说他整日沉溺杯中之物,不理政事,此人可用吗?”杨广疑惑问道。
“陛下,凡大才能者失意。大多沉溺于杯酒,或寄情于山水,王仁恭若能启用,他必将奋发以报君。”
杨广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朕可先任命他为邺郡通守,若剿匪有起色。朕再任命他河北道剿匪大使。”
“陛下圣明!”
‘圣明?’
杨广脸上露出苦笑之意,他微微叹息道:“北方乱势已成,朕已无奈,现在南方林士弘造反,才是朕心腹之患。”
他回头问裴蕴和虞世基,“你们二人都是南朝之臣,对南朝熟悉,能否推荐一人,去平剿林士弘之乱?”
裴蕴上前躬身道:“陛下,臣推荐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他善于水战,而且忠心报国,此时他就在江都,可命他去丹阳造船,平叛林士弘之乱。”
虞世基也道:“陛下,臣想推荐的第三人正是来护儿,他平鄱阳湖之贼最为合适。”
“正是朕意,准!”
难得杨广今天连听劝谏,他的沮丧心情也渐渐恢复,他给虞世基使了个眼色,命他先退下,这时,御书房内只剩下他和裴蕴两人。
杨广看了一眼裴蕴,问道:“朕刚才见爱卿欲言又止,爱卿想说什么?”
裴蕴躬身道:“臣是想说李渊。”
杨广一怔,“李渊怎么了?”
“臣刚刚接到河东道监察御史的弹劾,李渊在剿灭贼帅毋端儿时,得到六万降卒,他将这六万降卒整顿为军,以为私用,此事并没有向朝廷禀报。”
杨广愣住了,这时,他猛地想起一事,上午他接到高君雅的密报,还没有来得及看。
杨广立刻从桌上找到密信,撕开信皮看了一遍,他顿时大吃一惊,和裴蕴说的完全一致,而且李渊超编招募军队达两万余人,这样的话,他手中实际上已有十万军队。
杨广忽然想起了那句谶语,他到吸一口冷气,莫非谶语指的其实是李渊,而并非李浑和李敏,他恨得咬牙道:“朕被他忠厚之相欺骗了!”
杨广刚要下旨抓捕李渊,裴蕴却道:“陛下不可捅破此事,捅破此事李渊必反!”
一句话提醒了杨广,他沉思片刻道:“朕可以封他为尚书右仆射,入阁为相,把他哄来江都,同时可密令高君雅,若李渊不来,可就地抓捕斩之!”
“陛下,臣也是这个意思。”
杨广将裴蕴留下来,并不是为了李渊,而是另有所图,他盯着屋顶,呆看了一会儿,才徐徐道:“其实朕知道,最适合的平匪之将还是杨元庆,朕很想用他,可是他总让朕失望,如果他真的能替朕剿灭天下之匪,朕可以将他纳为宗室,封他为王,将来他的子孙也能有机会登基,裴爱卿,这可是朕最大的诚意。”
杨广口口声声的最大诚意,却把裴蕴吓得汗流浃背,这哪里是什么诚意,这分明是在逼裴家表态,他跪了下来,“陛下,臣没有和杨元庆有往来,臣无法与他联系。”
杨广这几句话,三分是真,三分是假,三分是试探裴蕴。还是一分才是他的诚意。
杨广忽然觉得异常疲惫,他挥挥手,“朕有点累了,爱卿告退吧!”
“臣告退!”
。。。。。。
中午时分,裴蕴一般都要回府吃饭,再小睡片刻,但今天裴蕴却没有心思午睡,他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府中。杨广的最后几句话着实令他困惑。他不明白杨广的心思,难道他真的想封杨元庆为王?但裴蕴随即又将自己的想法否定了,帝王之性。怎么能容忍杨元庆来分他的江山,假如是真的,那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裴蕴知道裴矩现在躲在丰州。裴矩也写信邀请他去丰州,但裴蕴始终放不下眼前的利益,现在他出任尚书左仆射,是朝廷第一相,所有的奏折都是由他和虞世基共审,尽管奏折已经不多,但这种荣耀却是他一生梦寐以求,让他放弃,他一时还办不到。
刚回书房坐下。他便命写了一封信,找来一名心腹家人,把信递给他,“走荆襄道去京城,把这封信交给长公子。”
裴蕴有三个儿子,都有才学,长子叫裴论。现任太府寺丞,留在京城,次子裴爽,因在大业九年参加杨玄感造反而被坐罪,坐了一年牢狱。现赋闲在家,三子裴愔跟在他身边。任尚辇直长。
裴蕴的想法是,即使他不去丰州,也可以让儿子代表自己前去,他打算让长孙裴曜和次子裴爽前去丰州。
心腹家人走了,裴蕴刚端起碗要吃饭,便有门房来禀报,“江都通守王世充求见,还带来一群匠人。”
裴蕴心中奇怪,带匠人来做什么?他便走出府邸,大门前,王世充春风满面,他刚刚从宫里回来,他正式荣升为河南道讨捕大使、左屯卫将军、光禄大夫,他的人生到了一个转折的时刻。
他见裴蕴出来,连忙上前施礼,“卑职王世充,参见裴相国。”
裴蕴眯着眼笑道:“王将军,恭喜你了。”
王世充恭恭敬敬道:“这都是裴相国平时的栽培,卑职心中感激不尽。”
王世充为人圆滑,八面玲珑,这在朝廷中是出了名的,不过他的话确实让人听得舒服,裴蕴点点头,他见一群匠人,大约三四十人站在不远处,便奇怪地问道:“王将军,这些匠人来做什么?”
王世充谄笑道:“我见裴相国府邸的外墙有些斑驳,所以找这些匠人来修补一下,今明两天正好天气都不错,可以修补一下。”
裴蕴这才恍然大悟,他住的宅子是座老宅,有些年月了,前天下了一场冬雨,使外墙的墙皮大面积脱落,颇为难看,裴蕴抱怨了两句,没想到王世充今天就带来了工匠,此人心思之巧,令人叹服。
裴蕴又想起一事,笑道:“我那后宅的鱼池最近有些漏水,能不能烦请工匠们一并修补一下。”
王世充慌忙躬身道:“卑职也有耳闻,所以今天工匠们都带来了修补鱼池的工具,只是卑职担心让工匠进府,打扰裴相的家眷。”
“无妨!我今天让家眷们收拾一下,明天可以动工,先修鱼池,再补外墙。”
裴蕴眼睛都笑成一条缝,王世充如此善解人意,若不能升官,都是天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