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漳南县到乐寿县原本没有直接的水道相通,一般走永济渠水运到弓高县,再转为陆路运输,费时费力。
但在去年年初,窦建德下令挖掘了一条从弓高县到乐寿县的运河,虽然不能和永济渠相比,但也可以行使五百石的中型船只,使水运交通变得十分便利。
天还没有大亮,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在永济渠西岸的官道上一路疾奔,乐寿县到漳南县一带是窦建德的统治中心,人口情况要比别的郡县好一点。
远处的平原上不时可以看见一座座村庄,白色的炊烟在村庄上空袅袅升起,大片的麦田里长满了绿油油的麦苗,不断可以看见在田地里忙碌的农人,他们惊讶地抬起头,望着这支隋军从他们面前风驰电掣般飞驰而过。
裴行俨率领的三千骑兵是从昨天下午出发,每名骑兵配双马,经过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奔驰,他们已奔出了近两百里。
裴行俨见人马皆已疲惫不堪,他向四周打量一圈,发现一里外有一片茂密的树林,便马鞭一指令道:“去树林休息一个时辰!”
骑兵们离开了官道,奔上一片原野,向树林奔去,片刻,三千骑兵便冲到树林旁,士兵们纷纷下马,很多士兵都累得倒在地上,战马也累得直打响鼻。
士兵们还是强打精神,给战马喂清水和草料,裴行俨一边喝水,一边慢慢吃着干粮,斥候张鞠告诉他,船队应该就在附近了,裴行俨便决定在这里等待先行斥候的消息。
大约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几名骑兵从南方疾奔而至,他们看见了在树林中休息的隋军,调转马头向这边冲来。
为首斥候正是萧延年,他是半个月前调到裴行俨手下,出任斥候旅帅,颇受裴行俨器重,萧延年翻身下马,一路小跑来到裴行俨身边,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将军,夏军船队已在二十里外。”
裴行俨大喜,立刻站起身令道:“命令所有士兵,立刻进树林躲避”
士兵们纷纷站起身,牵马躲进了树林,树林占地百余亩,足以隐藏他们三千人马……
约十余里外,一队由一百二十艘三百石平底拖船组成船队正向北缓缓驶来,现在他们的位置在东光线以北十里处,在东光线刚刚换了纤夫。
由于船队是逆流而行,本身没有动力,就需要靠纤夫拉动,两岸有数百名纤夫拉动船队缓缓而行,这支船队是窦建德的军资运输队,主要负责在漳南县和乐寿县之间运送物资。
这次他们运送大量的重要军品,其中就包括两千桶火油,这些火油倒不是李渊送给窦建德,而是李密送来的物资。
李密在东郡濮阳县一带也发现了火油井,获得不少火油,为了支持窦建德和隋军作战,他不久前派船送来两千桶火油。
这时船上的士兵已经看见了远处的一片茂密树林……(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当即立断
上午,杨元庆正在中军大帐内召集十几名主要将领商议军务,这时,一名亲卫在门口禀报,“启禀总管,斥候有紧急情报,敌军一一支三万人的骑兵一早出了营门,向南方而去。”
这个消息顿时使大帐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杨元庆的眉头皱成一线,在这个大战即将开始的重要关头,双方的任何部署都是十分敏感,三万骑兵向南?
杨元庆知道窦建德的骑兵并不会多,三万骑兵不说是全部,但至少也是大半,窦建德竟然把三万骑兵派出去,这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调动,应该是极为重要的战略部署。
难道是去对付徐世绩的军队,但想想也不可能,徐世绩的船队离漳南县还有三四天的路程,就算派兵支援,也没有必要把为数不多的骑兵派出去。
“总管,他们会不会是迂回绕到北方,攻击我们的后方?”李靖在一旁低声道
一句话提醒了杨元庆,他快步走到沙盘前,眼前的沙盘地图给他一种更直观的感受,他的后方无论是易县、幽州、飞狐陉还是井陉都有军队把守,但军队并不多,如果敌军实行偷袭的话......
旁边秦琼也道:“卑职也赞成李司马的想法,窦建德极可能是偷袭我们的后方,但骑兵攻城不利,卑职认为他们的目标或许是河东。”
杨元庆点了点头,攻击目前兵力空虚的河东,可以说是窦建德目前最好的选择,不管窦建德是否真是偷袭自己的后方,他都必须防患于未然。
杨元庆立刻下令:“速传鹰令给上谷郡的牛进达和恒山郡李海岸。命他们防御偷袭,不可有丝毫大意。”
但这样还不够,杨元庆又取一支令箭交给亚将高子开,“高将军可率一万骑兵,即刻赶回上谷郡。协助牛将军防御敌军的偷袭。”
井陉那边杨元庆并不担心,那边有三千军队严守土门关,足以据守数万敌军攻击,关键是上谷郡,那里不仅是自己的后勤重地。还有飞狐陉要道,如果自己是窦建德,肯定会选择偷袭上谷郡。
“末将遵命!”
高子开接过令箭,匆匆去了,杨元庆这才对众将道:“昔日官渡之战,袁绍军就是被曹军偷袭了乌巢军粮重地而导致大败,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另外,我准备改变计划,从今天开始攻打敌寨!”……
按照杨元庆的计划,应该是等徐世绩先拿下漳南县后,瓦解了敌人军心。再开始攻打敌营,现在既然窦建德已经出尽骑兵,那他就要抓住这个机会,用军事手段打击敌人军心。
战争并不是说打就打,一场大战需要双方互动,双方都投入重兵。摆开战场,在旷野中厮杀混战,那才是双方激战。
如果一方积极应战。而另一方却消极防御,高挂免战牌,那战争就打不起来,双方只能处于一种对峙状态,直到双方都沉不住气,那时战争才会爆发。
所以一场战役往往耗费数月时间就是这个原因。一方挑战,而一方不肯应战。双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对峙之中。
窦建德的战术很明显,便是采取防御,不肯应战,然后派兵去袭扰隋军的后方。
而隋军面对这种消极防御,采取的对策便是让徐世绩率军攻下窦建德的老巢漳南县,施加压力,促使对方军心瓦解,逼迫窦建德不得不应战。
当然,打击夏军士气军心的手段还有很多,不完全是等徐世绩的战报。
中午时分,隋军近十万主力越过七里坡,背靠七里坡扎下了大营,大营长五里,宽两里,营内帐篷整齐,士兵驻营区、军需粮草区、辎重营、羊马营,医护营,各种功能的区域分明有序。
旗帜招展鲜明,正中间是三杆大旗,一杆是隋朝赤旗,一杆是赤鹰军旗,正中间是镶有金边的王旗,旗帜上印着一个斗大的‘杨’字。
大营三面竖起了一丈高的营栅,营栅内围了一圈兵车,四周又竖起了六座哨塔,站在哨塔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四里外清晰的敌营。
四里外,窦建德的大营位于乐寿县北城外,延绵十里余,和隋军的营栅不同,夏军是采用壁垒式扎营,用巨木和石块筑成了密集的板墙,坚固异常,板墙高两丈,墙后有踏板,以供士兵在墙头防御。
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式扎营,需要像城池一般攻打,三十万夏军,除了三万军防御都城乐寿县外,其余二十余万大军都驻扎在大营内。
隋军的到来使夏军士兵异常紧张,墙头站满了数万防御士兵,密密麻麻的人头注视中远方隋军扎营。
一般而言,只要两支军队相距在十里之内,这就意味着大战即将爆发,隋军的扎营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一直到黄昏时分,一座气势庞大的军营出现在夏军士兵们的面前。
隋军大营长度不足夏军大营的一半,它不像夏军大营那样板墙高大,一眼望不见边际,但它却紧密而结实,就像一只握紧的铁拳,力量集中,杀气凛然,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天色昏黑,就在夏军士兵们刚刚松口气之时,隋军大营内骤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咚——咚——咚!’
鼓声低沉而缓慢,震撼人心,紧接着隋军营门大开,一队队骑兵从大营中列队而出,以两百骑兵为一队,在两队骑兵中是一辆巨大的投石器,由五十头牛拉拽,后面跟着三百名步兵。
六千骑兵骑兵、三十架巨型投石机、一万步兵依次排列,在数百步外,又有三万骑兵压阵,隋军军容整齐,盔明甲亮,长矛如林,他们的步伐跟随着鼓声,军团中不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呐喊,“杀!”
杀气腾腾的气势极具震撼力,令板墙内的夏军人心惶惶,连高台上观战的窦建德也不禁变了脸色,这些年他南征北战,击溃了无数势力,也包括不少隋军。
但他击败的隋军都是一州一县,数千人上万人,也大多是防御城池,而大规模的隋军结阵,他还是第一看到,就算在涿县,他也没有如此清晰而直观的面对。
如此强大的隋军阵型,他只觉口干舌燥,股间一阵阵的战栗,这时大将范愿上前劝道:“眺望塔在隋军投石机的杀伤范围内,请王爷退到中营观战。”
窦建德点点头,“就由范将军指挥反击。”
“王爷请放心,我们用床弩对抗,不惧隋军打击!”
窦建德快步下了眺望塔,向一里外的中营转移,等他走远,大将范愿喝令道:“准备床弩攻击!”
五百架床弩被抬上了踏板,板墙开有射击孔,夏军士兵将一根根拇指粗细,长达三尺的铁箭放入发射槽,对准了数百步外的投石机。
夜色慢慢降临,投石机被推到距离板墙三百步外,投石机用的是绞盘式发射,数十名士兵推动绞盘摇柄,随着轱辘转动,长达三丈的臂杆被渐渐拉拽压下。
几名隋军士兵将数十斤重的火布球团放入发射斗,这是一种用火油布绑结而成的大球,中间有铁芯,重约四十斤。
随着‘咚!’的一声闷鼓响起,三十名手执火把的士兵同时点燃了火布球,火布球迅速燃烧起来。
又是一声闷鼓声响起,三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射,三十颗火球腾空而起,赤亮的火光划过了黑沉沉的夜晚,就仿佛一颗颗从天而降的流星,砸入敌营之中,巨大的火球落地后弹起,直冲向密集的士兵群。
士兵们惊慌大喊,纷纷四散躲避,不少士兵被球砸翻,还有十几颗火球冲出一百余步,冲进营帐之中,营帐迅速被点燃了,营帐四周一片混乱,
这时,墙头上的五百部床弩也发动了反击,随着大将范愿一声令下,梆子声响起,五百支床弩同时射出,床弩射距可达四百步,强大的箭力足以开金裂石。
五百支铁弩箭呼啸着向隋军投石机射去,此时骑兵和步兵都撤退到五百步外,他们的任务只是震慑敌军,并不投入战斗,一架投石机前只有五十余名操作的士兵。
强大的铁弩箭射来,十几名士兵被射中,铁箭贯胸而过,惨叫倒地,大部分铁箭都射空,但也有百余支铁射中投石机,钉在粗壮的木架上,一架投石机的皮带被射中,几根皮带同时断裂,使捆绑在木架上的长臂脱落滚下。
床弩并不能阻挡隋军的攻击,第二轮火球再次腾空而起,投进了敌营中,大营中燃烧的营帐已经被夏军用沙土扑灭,他们已经开始有了一点防御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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