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种气质,张须陀便可以判断出杨元庆的力量和速度应该和自己在伯仲之间,但杨元庆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反应和敏锐,却要强于他。
张须陀战刀挥动,大喝一声,“来吧!”
杨元庆紧咬嘴唇,加快了马速,战马如风驰电掣,手中马槊俨如千钧之力,向张须陀疾刺而去,这种猛将尽全力爆发出来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杨元庆这惊天一刺所发出的力量也会将自己伤及。
杨素心中暗暗吃惊,他低声问旁边的长孙晟,“公以为他们师徒二人谁更高一筹?”
长孙晟微微笑道:“元庆虽是用槊,但他的力量技巧却是和张将军一样,张将军应该知道元庆的破绽在哪里?不过他们之间不会有胜负结果。”
杨素捋须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长孙晟的话,如果张须陀破解元庆的破绽,那么就等于把他张须陀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张须陀不会这样做,他们必然会用一种只有自己明白的方式结束比武。
杨元庆的马速越来越快,他大喝一声,雷霆一击向张须陀刺去,他们都能把握住分寸,不会真的伤了对方。
张须陀也厉声高喝,“来得好!”
他斜刺里向杨元庆的左臂一刀劈去,刀势如闪电,却在半路刀锋一转,刀背滑在杨元庆的槊杆上,仿佛以四两拨千斤,将杨元庆的槊荡开,随即两马交错而过。
这一照面,两人势均力敌,但奇怪的是,两人都不再打了,对视一笑,心中都明白,杨元庆知道师傅刚ォ斜刺一刀,其实就抓住了自己的一个破绽。
杨元庆使得是刀法中第一试,劈山,看似慢,实则快,这一招要求对力量控制得非常精妙-,但张须陀却用刀法第十一式,入海,恰恰就是对这一招的克制,滑杆一刀能卸掉杨元庆所有的力量,如泥牛入海,会给杨元庆一脚踩空般的难受。
但杨元庆也感受到了,师傅的力量和速度都比自己略逊一分,也就是说,他可以击败师傅张须陀,而师傅也同样可以在招数上击败他,他们之间比武,确实很难说,谁胜谁负。
“多谢师傅指教!”杨元庆抱拳道。
“不错,你比我想象的要高明,你很善于抓住战机,。”
杨素在一旁笑问:“到底是谁败了?”
张须陀在马上躬身道:“回禀大帅,其实我们都没败,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元庆迟早会胜过我。”
“好吧!你们自己心里明白便可,我就不多问了。”
杨素又对众人笑道:“大家进帐,一起商议攻城方案。”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至大营前,兴奋得大喊:“大帅,叛王杨谅开城投降了!”
杨素眼睛蓦地睁大了,大喜道:“速传令全军,列队受降!”
张顸陀在一旁连忙劝道:“大帅,当心杨谅投降有诈。”
杨素眯起眼微微一笑,“不会,杨谅此人我很了解,虽野心勃勃,却又胆小无用,注定成不了大事,他若有诈降的魄力,灵石县他就不会那样惨败了。”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敲响,数十万平叛隋军列队严正以待,旌旗如云,枪戟如林,杨素头戴金盔,身着金甲,手握天受降剑,骑马立在队伍最前面,在他身后,数百名大将顶盔冠甲,气势威武。
此时,太原城门已经大开,城头大旗全部倒伏,一队队叛军士兵走出城门,将手中兵器放下,举手向隋军投降,长孙晟率领三万骑兵,将投向的数万军队带走,城门口兵器堆积如山。
汉王杨谅终于出现了,身后跟着数百名文武伪官,杨谅赤着上身,双手被麻绳反绑,脖下挂着汉王金印,神情异常沮丧,其实他手上还有六万精兵,太原城内还有百万石粮食,加上太原城墙高大坚固,坚守一年完全没有问题。
关键是杨谅已经没有信心,他只剩下太原一城,并州以下所有州县都不再支持他,使他心中绝望了,称帝登基的野心已经消亡,他现在只求能够后半辈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只求做一个富家翁,他便心满意足。
杨谅走出城,跪倒在地,他颤抖着声音大喊:“罪臣杨谅,向朝廷天军乞降。”
杨素缓缓催马上前,杨元庆护卫在祖父身后,手执盾牌长槊,警惕地注视着杨谅身后投降文武官员中的一举一动。
杨素淡淡对杨谅笑道:“我奉大隋皇帝之令,平息叛逆,为并州黎民不再受兵灾涂炭,我以大隋平叛主帅的名义,准许你投降,你的罪名处置,由皇帝陛下和朝廷决定。”
杨谅含泪磕头,“多谢杨太仆准降,罪臣愿接受皇帝陛下任何处置!”
仁寿四年八月,汉王杨谅走投无路,最终在太原城下投降了杨素,此时距杨素向杨广保证的半个月平叛仅仅只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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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灞桥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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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谅投降的消息是在黄昏时分传到大兴宫,这让杨广心花怒放,他特地喝了几杯自己最喜欢的高昌葡萄酒,微酣,兴致盎然。
今晚他破天荒地没有处理朝政,而是在内宫的紫薇殿看书,给自己放松片刻。
紫薇殿是杨广在内宫处理政务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内书房,有时也会在这里接见大臣,他穿一件浅黄色宽身禅衣,头戴乌纱方帽,腰束铁饰衣带,坐在榻上全神贯注看书,在他面前的御案上,放着一部史记和一部汉书。
杨广喜欢读史,从小饱读史书,使他对王朝兴衰,了如指掌,他平生最钦佩之人便是秦之始皇和汉之武帝,钦佩秦始皇能统一六国,以举国之力修建长城和秦直道,这种手笔和气魄令他神往。
而汉武帝开疆拓土,远击匈奴大宛,威加海内,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赫赫武功,也同样令杨广心中向往,早在他为太之时,他便在博虑自己将来的文治武功,他也要让自己在历史留下绚烂的一笔。
这时,他妻萧氏端着一碗参茶走进他的书房,此时萧氏还是太妃,还没有被册封皇后,不仅皇后未立,太也没有确定,甚至年号依然是仁寿四年,萧氏知道,丈夫虽然已登基,但他还有大量的后续事宜没有处理完,首先就是先帝还没有下葬,庙号未定,现在还无暇考虑皇后及太之事,这点,萧氏完全理解丈夫。
“髑下,难得今晚放松·就早点休息吧!”
萧氏把参茶放在桌上,又笑道:“郭良娣身孕已到八个月,你应该去看看她,但愿她给陛下产下皇儿。”
杨广握住妻白皙的手笑道:“朕倒希望你给朕再生几个龙儿。”
萧氏脸一红·靠在丈夫身上,幽幽道:“臣妾倒是想,可臣妾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哪里还能再生?不如臣妾再给陛下纳几个年轻的妃,让陛下多些嗣。”
杨广微微叹了口气道:“朕是想做大事之人,不想过于沉溺女色,更不愿被后人说朕是荒淫无耻·父皇一生只敬母后,ォ能创下大隋江山,朕已有两一女,又有郭良娣身孕八月,还有众多孙,够了,不必再多纳嫔妃。”
萧氏心中感动,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他们成婚二十余年,夫妻感情一直恩义深重,两个儿一个女儿都是她所生·当初还有杨勇的心腹在父皇面前说丈夫荒淫,父皇一句话便驳到了他,‘我儿若荒淫,为何只有两一女,且皆是正妻所生?,令告密者哑口无言。
但萧氏还是有点担忧,毕竟丈夫是皇帝,皇帝嗣单薄,会令社稷不稳,她也难辞其咎。
“陛下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只有两一女·房陵王还有十四女,陛下嗣单薄,臣妾有过啊!”
房陵王就是前太杨勇,提到他,杨广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便淡淡道:“房陵王就是太重女色·沉溺于**,当初他作为一个太,放荡无拘,这样的人,撑不起大隋王朝。”
萧氏并不太关心杨勇怎么样,那和她无关,她更关心自己的两个儿,她今天来见丈夫,劝他纳妃的同时,也想和丈夫谈一谈立东宫之事。
两个儿其中一人是要被立为太,从她本意来说,应该是嫡长为嗣,可是昭儿太肥胖了,身体多病,不是长寿之相,而次儿英武神俊,颇似其父,立他为嫡,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两个都是她的儿,不管立谁为东宫,她都支持,更重要是,她亲眼看见丈夫日以继夜地操劳国事,昭儿那身体,他能承受得住吗?
“陛下,立东宫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杨广知道妻的意思,其实这件事他也一直举棋不定,作为皇帝,昭儿没有龙武之相,仪容不佳,他的身体也难以应对繁重的国事,这也是杨广很担忧之事,虽然杨广本人就是次,但不代表他本人不重视嫡长,他很重视嫡长,如果长仪容好一点,身体好一点,他就绝不会考虑次,而且长人品要比次好,儿虽然长得英俊神武,但他品行不佳之事,杨广也有所耳闻。
杨叹了口气,“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朕明年建新年号时,再一并决定东宫。”
现在是八月下旬,还有四个月时间,应该可以从容考虑。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章仇先生到来。”
杨广点点头,“请他进来!”
萧氏起身笑道:“陛下要见章仇,那臣妾先告退。”
“那好吧!等会儿朕就休息了。”
萧氏退下去了,片刻,宦官领着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匆匆走进内书房,男身着玄袍,头戴道冠,面白长须,神采飞扬,颇有点神仙之气。
此人叫章仇太翼,是一名宫廷术士,极善占卜,有卜卦先知之能,年初先帝杨坚要去仁寿宫避暑,章仇太翼极力阻拦,杨坚不听,章仇太翼又说,‘陛下此去,必不会再回来。,
结果杨坚大怒,将他下狱最后杨坚在临终前,命杨广把章仇太翼放出来,章仇太翼也伺样被杨广所器重,杨广今天等他来,是有一件重要事情想听他的意见。
章仇太翼快步走进大殿,躬身施礼,“臣章仇太翼参见陛下!”
“先生请坐吧!”
章仇太翼身份超脱,是宫廷术士,并不是朝廷大臣,杨广对他颇为尊重,章仇太翼也不推迟,在一张榻上坐下,欠身笑道:“臣已为陛下占一卜,正如陛下所言,须迁都洛阳。”
杨广精神一振,连忙问:“可有什么依据?”
“其实很简单,陛下属木命,而雍州是克木之冲·不可长久居住,谶语也云,‘修治洛阳还晋家,,陛下从前是晋王·这句话谶语显然就是针对陛下,不可不听。”
杨广深以为然,这个说法很好,可以拿得出手,他又问了几句,章仇太翼取出一份文牒交给杨广,便告退而去。
杨广翻了翻文牒·随手扔在桌,其实他对这本文牒并不是很关心,占卜也好,谶语也好,都不过是他的借口,他迁都更有深意。
杨广背着手走到窗前,望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正如父皇在去世前对他所言,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是隋王朝第一大毒瘤,若不割掉它·隋王朝迟早会亡在它手上,但关陇贵族过于强大,不可能一次割掉,必须缓缓割除,一步步下手,釜底抽薪是最有效的一招,迁都洛阳,使关陇贵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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