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一个单纯,一个沉稳。昨日和迎夏一起看到那拜祭的东西,齐眉虽然一回来就睡下,但她很确定迎夏会和子秋说,而子秋知道了绝对会悄悄的去打探,尤其她早上提了一句。
不过不知子秋会用什么法子。
正想着,轻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齐眉回头看着子秋福礼,迎夏也跟了进来,满脸苦恼。
“月钱可藏好了?”齐眉想起她刚刚的模样还有些忍俊不禁。
子秋嘴角也有着笑意,“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在耳房里,大概还在愁要藏到哪里才妥当,见奴婢回来,就又说要跟过来看看。”
“你的月钱啊,藏在我这儿最妥当。”齐眉打趣着道。
“啊?”迎夏讶异的抬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和那树林里常见的小兔子一样。
齐眉和子秋实在被她逗得不行,笑了半天迎夏才回过神,脸都臊红了,大抵是没想到会被笑成这样,误会了的迎夏眼眶一下就红起来,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你等会把这个拿给她吧。”齐眉把锦盒拿出来,递给子秋。
两人开始说正事。
子秋低声道,“奴婢昨晚连夜做了和拜祭地方一样的糕点,今日领月钱,大家都在,带着糕点送给大家吃了。”
“是谁?”齐眉挑了挑眉,直接问重点。
“是吴妈妈,当时奴婢看着每个人,只有吴妈妈的表情迟疑了一瞬。”子秋说着声音压得更低,“奴婢悄悄跟着她离开,吴妈妈回了园子,径直去了厨房,把丫鬟们都叫出来,不是平时的憨厚样儿,扯着她们的耳朵问,几个丫鬟都哭了。”
“哭的是什么话?”
子秋想了想,也不是很确定,“虽然是在园子口儿听的,但还是隔了距离听不真切,有个小丫鬟似是刚来不久,被吴妈妈拧得大叫,说绝对不是她胡说出去的,还有拜祭、旁人的话,委实是隔得远了,不然奴婢一定听个明白。”
小丫鬟那么说,再加上吴妈妈的举动,那昨晚拜祭的人就是二姨娘身边的人无疑,忆起吴妈妈嘱咐陶蕊的话,还有那糕点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
昨日其实仔细看了会儿后就觉得怀疑,拜祭的水葡萄是午后去陶蕊那里才吃过的,若果是拿来拜祭,那吴妈妈怎么会粗心得给陶蕊吃,那是触了多大的霉头。
只怕是当时焦急,怕陶蕊说出些什么来才急着进来阻止。
齐眉心思转了几番。
昨日拜祭的人与二姨娘有关,而且关系还很深。
这事儿记不得,齐眉嘱咐了子秋几句,让她退下了。
子秋拿着锦盒去了耳房,迎夏背着身子不理她。
子秋笑着哄,“你还真生气了?”
迎夏不回话,只留个一看便知气冲冲的背影给她。
子秋早摸透了迎夏的性子,见她不理人,便自顾自的坐下来,收拾着屋子。
果然,听着身后没有响动,迎夏耐不住的转头,子秋竟是收拾着自个的床榻。
“子秋姐,小姐怎么能那样取笑我?”迎夏鼓着腮帮子,气得不轻,拉着她的衣裳,“姐姐也取笑我,这个我也是生气的。”
“这样还气不气了?”子秋笑着把锦盒递给她,迎夏狐疑的接过去,面上仍是气得有些红红的,细细一看,眼眶还有些湿润。
打开一看迎夏便张大了嘴,“这不是珍宝斋的那耳坠!”
“子秋姐你真好!”迎夏说着就要抱住她。
子秋笑了笑,“我哪里买得起?这个得省吃俭用起码三个月才买得下来。”
“那是谁买的?”迎夏眼睛忽地瞪大,“子秋姐,你该不是去偷来给我的吧?”
子秋当头一个爆栗,“这是你刚刚生气得要命的小姐买给你的。”
迎夏先是一脸惊喜,而后嘟起了嘴,“小姐打趣了我,又买个耳坠来哄。”
“小姐前些日子见你瘦了,问我怎么回事,我便告诉了她,虽然小姐不能出府,但当下就掏了银子出来让我去买下来给你,我去买的时候掌柜的说了,已经有人预定,小姐竟是猜准了,让我多出了一倍的价钱,掌柜的立马就把耳坠拿出来了。”子秋拉着迎夏坐到床榻边。
“别的主子这样做,我大概会猜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五小姐就肯定不会,她是看着你为了那耳坠都不吃饭了,心里疼。记得那时候在庄子里,你也和小姐出生入死,你为了不让小姐被掳走,宁愿代替她,主动从床榻下边滚出去让贼人抓住的事小姐都一直铭记在心。”
“姐姐怎么知道?”迎夏讶异的问道。
“小姐与我提起过几次,每次都很感激,我都没想过小姐能记得那么清晰。”子秋说着起身去把窗户推开,清凉的风一下子吹进来,让迎夏清醒了不少。
“你我都没伺候过别的主子,但都心知肚明,别的丫鬟过的是什么生活,我们二人过的是什么生活。”子秋靠在窗边,入秋的午后还有着柔和的阳光。
“小姐是和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才不计较那些,刚刚只不过觉得有趣儿放下主子的身份与我们说笑罢了。要知道就刚刚你撒气的举动,这样的主仆不分,不说别的,就说八小姐,若是你服侍的是八小姐,现在说不准就去浣衣院洗衣裳去了。”子秋双手抱臂,看着一愣一愣的迎夏,“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点,其实小姐身边的丫鬟是够的,大太太不止一次的说过把你退了去别处,小姐都不肯,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刚好端着果子在外边,小姐说‘迎夏和子秋和我一齐长大,在庄子里的时候她们保护我,在府里比不得庄子,我想保护她们,迎夏的性格去了别处,没有好果子吃’”
子秋说完,迎夏已经泪眼婆娑,手抚上耳坠,觉得尤为的好看,也比想象中的要沉重。
VIP卷 第七十七章噩梦
进了十月,陶家这个香饽饽的热乎劲儿还没有消退,依旧有人送拜帖来,大太太忙忙碌碌的,平日用饭也都索性在清雅园里,二姨娘那边齐眉让子秋注意着,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不过让齐眉觉得安心的是,饶是母亲这两个月这么忙,换了以前只怕早就累垮了,可如今却是脸颊都比平时要红润些,面对老太太的问话,母亲笑着摇头打趣自己,“媳妇这只怕是劳碌命,若是清闲起来的话反倒身子不好。”
“倒是特别。”老太太嘴角弯起来心情颇佳,从陶府翻身之后,老太太面上就时时带着笑意,“大抵是皇恩浩荡的缘故。”
有了皇上的‘赏赐’,陶府内里早已不是原先那样坐吃山空,有了底气,自然个个都气色好,尤其是下人们出去采购的时候背都挺得笔直。
子秋那边带来的消息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变化,二姨娘日日带着陶蕊,看她画画,努力作诗。
所拜祭的人是谁,去拜祭的人又是谁,齐眉始终得不到答案。
但既然并无什么事,她本也没法子去逼着谁露出原型,何况都只是她心中的猜测。
只有府里还一切安好,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先前的动乱让府里的小辈们都没有先生教书,便也上不了学堂,只有二姨娘还这么上心的每天鞭策陶蕊学东西,只怕还是在谋划她婚嫁的事。
再过几年,陶蕊就再不是好吃贪玩的小娃子,抿唇一笑的时候却能把人的魂都勾了去,却偏偏媚而不俗,举手投足大方得体。
之后二姨娘扶正,陶蕊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嫡女。再加上祖父被追封济安公,来求亲的人简直是踏破门栏一般。
但陶蕊独独就只对居玄奕情钟,齐眉心里也承认,陶蕊和居玄奕站在一起,饶是再美的花儿都能被他们比下去。
反观自己……齐眉拿起镜子,镜中的女娃面色好了不少,大夫每月都来把脉,却都是摇头说她身子底太差,饶是看上去似是好了,也不过只是表象。若是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想来,二姨娘暗地里这几年的功劳。陶蕊现在虚岁不过七岁。去年的时候就开始被二姨娘勒令少吃些,想起来还是母亲好,什么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从不高声和他们三个孩子说话。
在树上的叶子都掉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
齐眉本就话不多。这几日更是,到了除夕这日,人人面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独独她一人安静的坐在一旁,甚少与人交谈。
年夜饭吃过后,小辈们去点炮仗玩。齐勇跟着大老爷去巡视了,最大的小辈只有齐贤在。
都跟着齐贤,小姐儿小哥儿们在夜色下追逐奔跑。平时这个时候即使不觉得困倦也一定会被赶上床睡觉,可今日不同,刚刚在花厅里,老太太开了口,一晚上不睡都成。只有玩儿得开心。
耳边都是噼里啪啦的炮仗声,陶蕊高兴极了的拉住齐眉拼命的四处跑来跑去。眉开眼笑的活像个娃娃。
齐眉忽然捂住了胸口,站定身子,陶蕊不解的看着她,“五姐姐怎么了?”
“有些不舒……”齐眉还没说完就喘了起来,刚刚还笑笑闹闹的姐妹和二哥都围过来,婆子急急的去禀报老太太和大太太,大太太亲自过来,齐眉已经坐在石桌旁,齐英站在她边上,拿着帕子塞到她手里。
齐眉刚刚拿了薄荷香囊出来闻,抑制住了哮喘,不过面色却苍白得厉害,手有些发抖,帕子都接不稳的一下掉到地上。
齐英皱着眉头蹲下来捡起,“你真是。”
陶蕊看着五姐虚弱的样子,心里多有愧疚,她从没见过齐眉发病的模样,都怪刚刚玩得太高兴,什么也没顾上。
怯生生的拉着齐眉,“五姐姐没事了吧?”
齐眉看着她扁嘴紧张的模样,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儿的,我先回去歇息一下。”
大太太还是担心齐眉的身子,干脆送她回了东间,守在屋里的迎夏把炉火烧得旺旺的很是暖和,窗户大开所以屋里也不闷。
让迎夏去打了盆水,帮齐眉擦了虚汗,又让迎夏服侍她换好了亵衣,反复嘱咐了几遍注意身子,大太太才离去了。
回到花厅,老太太似是有些挂心,“不是之前看着气色都好起来,我还以为她病好多了。”
“也没有,大夫每月都来诊治,这个病闹不好就是终身的,马虎不得。”大太太本来因得新年要到来的极好心情,这下也只剩得无尽的担忧。
“可惜了。”老太太这话也不知道是指的什么,还不让大太太细想,老太太又道,“齐眉这几日也寡言得厉害。”
大家都忙着过年的事,来陶家拜访的人近日已经只剩一两家,那都是小户人家,家里都有儿子要考明年开春的应试,趁着这股风想要凑上来和大老爷说上话,大太太都婉拒了。
“大抵是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的事儿。”大太太声音柔和,老太太却一声重重的叹息,“也是,若是换了别人也难得过这道坎。她又心思细腻得厉害……”
“媳妇还要多谢母亲让齐眉留下,若果齐眉回了庄子,只怕也难得像现在这样过着好日子。”大太太想着过去的事,心中酸楚,一时之间也没顾得自己说了什么。
老太太眼睛半阖上,竟是没生气,“我知你怨恨我把她送去庄子里静养。”
大太太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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