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去老太太的屋里说清楚!”瑞妈妈说着一把抓住芍药细细的胳膊,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隔了一段距离的东间也隐约听到了闹腾声,迎夏好奇的要跑出去看,被齐眉拦住了,“在这个园子里。哪里的热闹你都能去看,但是大哥屋里的不可以。”
迎夏撇撇嘴,朱武园里除了东西间。哪里还有屋子住了主子的,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听得有哭声传过来。迎夏心里挠挠的,但五小姐神情坚定,她便也只能作罢。做起活儿来心猿意马。
左元夏上前一步,扯着瑞妈妈的胳膊。“瑞妈妈,放开芍药。”
瑞妈妈讶异的转头,手下的力气松了些,芍药立马趁机挣脱开,躲到一边。
“小姐……不,大少奶奶,您这是哪门子的菩萨心?”瑞妈妈重重地叹口气,不明白的连连摇头。既然大少奶奶开口了,她做奴婢的也只能照做,把周围看热闹的几个丫鬟打点了一下,让她们嘴巴能利索的闭上。
放在她身上的银子还是够打点园子里这班丫鬟婆子们,但那个芍药,仗着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元帕的事情瑞妈妈只觉得怨气,只有她和大少奶奶再加上陶家老太太、大太太知晓。
瑞妈妈从小带着左元夏长大,她恨不得事情闹开了,这样三小姐还是清清白白的,先回娘家住下。
等到大少爷回来,一封和离书签下便是了,接下来三小姐便能寻个真真对她好的良人。
可惜了,没想到陶家的动作那么快,元帕雪白的端进去,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到,端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好了。
之后大少奶奶冲她和陪嫁过来的丫鬟南姝头一遭发了火。
“并不是什么菩萨心。”左元夏把拴起的门帘放下,“是要认清我在陶家的地位。”
“若是你刚刚真的把芍药拉到老太太们面前,我在陶家就真的再也无法立足。”左元夏说着眼角酸涩,“从父亲母亲把我塞进陶家,我便没指望过真的受了委屈还能去找谁,更别提对我尽是敌意的陶家了。”
左元夏说着干干的笑了下,“是我不好,若是我能强硬一点,夫君也不会临走了还要讨个心里不欢喜。”
瑞妈妈听着万分心酸,眼泪一下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也不能这样一直忍着,后头还有几十年要过的。”
左元夏摇摇头,安静的坐到一边。
她只记得,头一次听说陶齐勇的名字,同龄的小姐儿们有兴奋的有不屑的,还有假意不关心实则耳朵竖得老高的。
不管她感不感兴趣,陶齐勇的事迹就越来越多的在她身边口传,尊敬长辈,尤为的爱护家里病弱的五妹妹,男子气概十足,当然也有小缺点,脾气过于急躁。
听得他出事的时候,左元夏表面上不感兴趣,暗地里让瑞妈妈去打听,知道陶齐勇被放出来那日才舒了口气。
左元夏开始想,这样的男子又会是怎样的容貌。
初见他太过糟糕,她哭得厉害,他站在她闺房门前,不知所措。
并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套路。
瑞妈妈去打了热水来,给左元夏沐浴。
齐眉听着不老实的迎夏在她面前嘀嘀咕咕,把傍晚时分西间里发生的事说了个八九分,还特意强调并不是她去打听来的。
子秋忍不住帮五小姐狠狠地敲了一下迎夏的脑门子,“就你不老实,小姐都让你不要去问了。”
迎夏一脸的认真,“真的不是奴婢去问的,小姐您猜猜是谁与奴婢说的?”
齐眉摇摇头,“或者是芍药跟你诉苦?”
“是巧雪姐姐。”
齐眉听得抬头,竟然是巧雪,可巧雪不是调配到月园做活儿?怎么管起了西间的事。
“刚刚去拿饭吃,遇上了巧雪,奴婢与她闲聊起来,巧雪姐姐无意间说起了这个,奴婢也很好奇为何连在东间的我们都不清楚,而她会这般清楚。”说着迎夏托着下巴,“可是巧雪姐姐不愿意说。”
齐眉记起来,前世的时候巧雪和迎夏就交好,那时候她以为是因得巧雪总要送东西来她的园子,而她身边又只有迎夏照看着,两个丫鬟才熟了起来,却不想原来是一早关系就不错。
齐眉把迎夏拉到身边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她脖颈上露出的项坠,银白的边,看上去并不便宜,齐眉压低了声音道,“巧雪与你说了这事,你就当没听过,知不知道。”
迎夏重重地点头,她本来就不是嘴碎的人,只不过巧雪说起来,她便没有打断罢了。
今儿个守夜的是子秋,齐眉坐在床榻上,让子秋进来,十月的天气还不至于冻人,但夜风吹起来也是很厉害的。
子秋推脱了几次,在五小姐的坚持下搬着小矮凳坐到床榻旁。
“饶是有人瞧见了也无妨,就说我怕黑,让你陪在我身边讲讲故事。”齐眉看子秋不大安心的瞅了几次门口,笑着道。
子秋知道五小姐是怕她被外头的风吹得着凉,这段时日被反复的天气惹得病倒的丫鬟不止一两个,想着感激起来。
“小姐,奴婢和迎夏能跟着您,真真是修来的福气。”子秋真诚地说道。
齐眉笑了笑,“身边能有你和迎夏能说些贴心的话,我也觉得很开心。”
说着拉过子秋的手,子秋笑开了眉眼,“小姐的手又柔嫩了几分,青葱玉指一样。”
“若是你要的话,我把祖母送的润手膏也给你涂。”齐眉笑着道。
子秋连连摆手,“小姐莫要寻奴婢开心了。”
齐眉却把子秋的手拉过来,润手膏就放在枕头旁,打开来玉露一般的物体上透着淡淡的香气,在子秋手上细细地涂起来。
子秋大惊失色,“小,小姐,奴婢自己来……”
齐眉把润手膏递给子秋,“你拿回去,只有一些了,让迎夏也涂一涂,她前几日就像我讨过这个,今天想起来正好你便拿去两人用。”
子秋愣了一下,“迎夏向小姐要这个?”
齐眉点点头,又笑着道,“她向我拿什么都没事,我们主仆三个是一起共过患难的,我从小也是在庄子里长大,那些顾忌和架子,我不愿也没有必要私底下还在你们面前端,可是别人不同。”
子秋沉吟片刻,心领神会的福身,“小姐放心。”
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西间隔三差五就吵吵闹闹,大嫂倒是没怎么出过声,主要都是瑞妈妈和芍药的争执。
齐眉被吵得心浮气躁,索性起身去老太太那里‘避难’。
正好赶上了祖父和大哥的第一封书信送到了府里。
VIP卷 第一百零五章虚惊
齐眉本想着祖父和大哥刚到边关,又正遇上镇国将军被送回京城养伤,定必需要重整士气而无暇顾及其他。
看着案几上一大封信笺,正是祖父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老太太抽出老太爷写的一封,让大太太读给她听。
果不其然,信多但内容很短,但大太太才念了一行字,老太太的眼眶就红了一圈。
祖父的主意总结来说便是让大家放心,他和大哥刚到边关,一切尚好。
老太太把绢帕掏出来,擦起眼睛,“好就好,老太爷不是个说谎的,记得他年轻的时候征战,捎了封信给我,被我父亲看到了,说他是个皮得不行的。”
说着这个老太太面上总算露出了笑意,陶蕊好奇的问道,“祖母,祖父那时候的信里说了什么呀?”
老太太还未说出口,话到脑里成型,又不禁笑出声,一来二去的老太太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轻轻地咳嗽几声,才道,“说住的地儿风沙大,一张口就都是沙子灌进去。”
后头的话老太太不说,只是笑着看了眼严妈妈,严妈妈忙让丫鬟们斟茶,便没再说老太爷年轻时的信笺。
大太太一封封的数着,抬头望向老太太,“勇哥儿到底还是年纪轻,父亲就寄了一封信回来,勇哥儿寄了三封呢。”
老太太讶异的起身,大太太手里果然捧着三封信笺,一封是给老太太的,一封是给大老爷和大太太的,还一封是单独给齐眉的。
老太太招手让齐眉过去,“瞧你大哥心里多挂记你,那么忙的时候还记得要单独写一封信给你。”
齐眉笑着接过去,信薄薄的。和其他的两封是一样的触感。
这时候莺柳掀开帘子,道,“大少奶奶来了。”
左元夏迈着莲步进来的时候,老太太横了严妈妈一眼,严妈妈福身,“是老奴的疏忽,还望老太太和大少奶奶恕罪。”
“哪里有这么严重的说法,是我在园子外四处看看,严妈妈派来的丫鬟才一时之间没寻得到我。”左元夏把严妈妈虚扶起来,举手投足都额外客气。说起话来声音不是齐眉那种柔柔的类型,但胜在声音清亮语气又端庄,听说去也是很舒服的调子。
老太太挑了挑眉。转而又笑着让左元夏坐到一边。
齐眉并没有直接把信笺拆开看,而是先放到了袖筒里。
屋里的长辈都在看老太爷和陶齐勇寄回来的信,一时之间也没人再注意左元夏。
大太太看过了信笺,神色也没有原先那般紧绷,余光瞥过去。这才发现大媳妇一直没出声。
大太太把陶齐勇的信递给了大媳妇,大媳妇感激的接过去,细细的读着。
陶蕊蹦到齐眉身边,揽住她的胳膊,“五姐姐,大哥偏心!”
“哪里偏心了?”齐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嫂都没有单独的信笺。大哥有这么多个妹妹,也只独独写给五姐姐。”陶蕊晃着齐眉的胳膊,让她脑袋都晕了起来。
老太太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蕊儿莫不是连自己姐姐的醋都要喝上一壶?”
“若是五姐姐拿出来念,那蕊儿就不吃味儿了。”陶蕊平素就这样闹惯了,并没有谁觉得哪儿不妥,只有齐眉捏着袖筒里的信手中微微地出了汗。
大哥独独的给她写了一封信,谁都会以为是出自于对妹妹的疼爱之情。可齐眉了解齐勇,如若不是他委实有事要她做。断然不会寄一封单独的信给她,把她推到众人面前。
那这信,只怕就是写给阮三小姐的。
临行前大哥也最后嘱咐过一句,让她偶尔去阮府与阮三小姐说说话。
大哥和阮三小姐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众人现在都是好笑的看着陶蕊和她打闹,却不知齐眉手中地汗已经要润湿信笺了。
若是当场这样被拆穿,二姨太几人在,大嫂也在,太容易被平宁侯府的人知晓,到时候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二姨娘笑着打趣,“看蕊儿这泼猴样儿,好在是和你五姐姐闹,若是别人谁还由着你这样。”
“蕊儿就想看,蕊儿也想大哥啊。”陶蕊嘴一撅,铁了心要齐眉拿出来。
大太太见陶蕊较上了劲,看着齐眉几不可见地锁眉,笑着打圆场,“齐眉你就在这儿拆开,念给你八妹妹听便是了,她听了定是会觉得没什么新奇的,也不会闹腾你。”
进退两年之间,齐眉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和陶蕊一样要做出玩闹的模样糊弄过去时,瑞妈妈忽然道,“大少奶奶您怎么了?”
众人看过去,左元夏正拿着绢帕在擦眼角,帕子拿下来的时候,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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