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甩开他。低声说:“滚。”
我回到包厢,F说:“怎么搞的,出去一下脸色就这么差?”
“没什么。”我说。
“喝杯酒暖暖身子。”他把酒杯递到我面前,我推开说:“我从不喝酒。”
“喝一点点酒对你有好处。”F再将酒杯递到我唇边说:“试试?”
陶然就在这时推门而入,他看看我,再看看F,厉声说:“麦丫,他是谁?”
“朋友。”我说。
“我看不是一般的朋友,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陶然气势汹汹地盯着我,没有风度到了极点。
服务小姐赶紧带上了门。
“请你出去。”我说,“这里不欢迎你。”
F低头喝茶。
陶然说:“你马上给我回家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别对她那么凶。”F说话了,“她今天是我请来的客人。”
“她是我的女人!”陶然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知道是你的女人,你急什么?”F淡淡地说:“何去何从是她的选择。”
“出去!”我再次说。
陶然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我强作欢颜跟F说:“干杯!”
“他很爱你。”F说:“可惜的是年轻人总是不懂得呵护爱情。”
“你是在说你自己?”我敏感地说。
“也许吧,”F笑笑:“不过他要是失去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何去何从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把他的话扔还给他。
他哈哈笑着说:“我也算是你的一个选择么?”
狡猾的F,可是我打算比他更狡猾,于是我埋头吃菜。好象很长时间我都没有觉得菜有这么香了。
吃完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F就要赶到机场。出租车一直送我到小区的门口,F也下了车,对我说:“到了家不要跟他吵,有什么话都是可以慢慢说的。”
“好的。”我说。
“乖。”F摸一下我的头发说:“是我不好,本想给你带来快乐,没想到却是给你那么大的麻烦。”
“别这么说。”我说。
“那我走了?”他说:“我出差三天后回家。到时我们网上见?”
“好。”我说。
车子开走了,可过了一会儿又绕了回来。F摇开车窗大声对我说:“麦丫,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我问。
“全新的生活,阳光下的写作,你完全可以自己做选择。”说完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想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我在路灯下看F的名片,他姓居,叫居新。
呵呵,居心不良。
难怪他一直没主动告诉我他的真名。
名片上很精致,上面的头衔也很大:某公司总裁。
我信,F有总裁的气质。
我回到家里,等了很久,陶然一夜末归。我在天明的时候打他的手机,接电话是一个女人,我记得那声音,她应该叫翠娜。
她对我说:“陶然不想见你。”
我强撑着去报社上班,我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想,命运和爱情,原来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所有的来去,不过都是一场梦。
到了单位,大家都用关心的眼光在看我。小齐上来挽住我说:“麦丫我想会没事的,做个小手术也许就会好起来。”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齐掩口奇怪地说:“你昨天没来,我以为……”
我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上面放着我的体检报告。
“没事的,没事的,”小齐罗罗嗦嗦地说:“发现得早,根本就没事的。”
我笑着说:“当然,当然,这没什么。”
我在第二天办了辞职,我没有跟陶然说再见,当然也不会去找F。拿着我的行李去了北京,隐瞒了我的病情。只是说自己失恋。
我的学姐收留了我,给我吃给我住。还给我一台手提电脑。我整天整天地趴在电脑前敲字,幻想着自己在写作中死去。奇怪的是我一直没死。我的勤奋感动了我的学姐,她有一天对我说:“有个长篇的机会,版税挺高。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写完了一本长篇,拿到生平第一笔版税后我去复查了我的病,我拿着我以前的报告单,北京的医生愤怒地说:“这报告真不负责,要真是这样,你还能活到现在?”
“那……?”我问。
医生俏皮地说:“注意你的饮食和心情,你可以长命百岁。”
我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经过书店,我的书正在热销,学姐说已有人想将它拍成电视剧,爱情剧,总是有人愿意看的。
我想起陶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坐在空屋子里充满悔意地想念我。我又想起F,我没有给他答复,他就永远地在网上消失了。
F不知道,我没有选择他只是我不想再次伤害他,那时的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长了。但是我一直保留着那张名片,我很想去看看名片上的那个地方,是不是真的终日阳光灿烂,开满了鲜花。
我掏钱买了自己一本书,那本书的名字叫《两个人的八小时》。
走过邮局的时候,我把书寄给了妈妈。我又开始对人生充满了希望,当然,也包括对爱情的希望。
爱情是长长的一生的,怎么可以只有短短的八小时?
《蝴蝶来过这世界》第四部分
错了又错
错了又错
朱朱把小嫣带回家的时候,我正在接一个美术作者的电话,本来说好明日交封面稿,他却以出差为由硬要拖我一周,我火冒三丈,差点把手提电话扔上屋顶。
回过头,两个女子看着我,一个是我女朋友朱朱,还有一个就是小嫣。
朱朱指着我说:“罗明,编辑。”
又指指小嫣说:“我好朋友小嫣。”
朱朱热情万丈,层出不穷的新友出没于她的四周,生活永远不怕没有装点。可是这个小嫣有点与众不同,她穿一条素白的布裙,脸上不施粉黛,但唇红齿白,煞是好看。我目不转睛看她近五秒,这才艰难地把视线移开。
她并没有不自在,手提包放到沙发上,自己坐了下来。
朱朱这才说:“罗明,我和小嫣要来这里住几日。”
“哦?”我扬扬眉毛:“美女双双离家出走?”
“老土。”朱朱说,“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聊聊天。你这里清静,又可以不花钱。”
“好的好的。”我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面对美女,除了好的,我还能说什么?
我跑到阳台上吸烟,朱朱一会儿溜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罗明你不会生气吧?”
“看看我脸色呢?”我问她。
她嘿嘿地笑:“我本来应该跟你先说一声的,可是事情比较突然。所以……”
“好了,好了。”我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
“那我买菜去,”她喜滋滋地响亮地吻我,“晚上给你做糖醋鱼。”
吃喝对我现在均无味,我脑子里全是封面的事,于是到客厅打电话转求另一个老友:“书市迫在眉睫,书在印刷厂等着发排,你无论如何要救火。”
“我在西藏采风。”他无可奈何地说,“回来的时候书市都该结束了。”
“那就在西藏做,完了快递给我。”我蛮横地说。
“猪头,我五年才放这一次假!”他挂了电话,我再打,关机了。
我嘴里不能控制地滑出一句脏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我转头,是小嫣,她指指卫生间说:“不好意思,请你去看看水笼头。”
我三步并做两步奔进卫生间,笼头果然是又坏了,水四处漫射,锐不可挡。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控制住,浑身都湿透了,小嫣递给我一张干毛巾:“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想洗一下手……”话没说完,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该我说对不起。”我说,“是我家的东西缺少教养,老欺生。”
她并不理会我的幽默。轻笑一下走开了。
朱朱大包小包的回来,一幅要大宴宾客的样子。我躲到厨房悄声问她:“这小嫣是何方神圣,劳你如此大驾?”
“刚认识啊。”朱朱抱怨说,“这次泰国的旅游团,我和她分到一个房间,我们一见钟情。我在电话里跟你提起过的,可见你当时根本没听我说话。浪费我的国际长途费!”
哦,对。朱朱刚从泰国回来,瞧我,忙得什么都忘了。
她凑到我耳边来说:“你讲话的时候要注意些,她刚刚失恋。还不想回家,所以我带她来这里。”完了又说,“我和她甚是投机。”
“晚上她睡客房?”
“你睡。”朱朱说:“我和她在卧室聊天。”
“是否过份?”我虎脸。
朱朱埋头刺鱼,看也不看我:“不过份,两三天而已,我们要讲讲知心话。”
“三人讲也无妨啊,”我说,“让我来安慰你们的寂寞。”
她把腥红色的鱼肚毫不客气地摔到我身上。
吃饭的时候,小嫣很客气地称赞朱朱的手艺,夸我有福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朱笑得像朵花,完了也夸我说:“罗明也很能干啊,他正在做一本书,很有希望畅销呢。”
“莫提那本书。”我板脸说:“从头烦到尾。“
“是封面的事?“小嫣忽然说:“或者我可以试试?”
“你?”
“对呀,对呀!”朱朱拍手说:“小嫣是学设计的呢,她的画一流!”
我将信将疑,在电脑里将书稿调给她看,照样骑着车出门去找别的工作室,磨破嘴皮跟人家定时间,砍价钱,再将要求重复数次。
烈日炎炎,神经错乱。
回到家的时候是深夜。客厅里的灯开着,不过没有声响。二女想必已躲在被窝里呢呢喃喃。我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吓我老大一跳。定神一看,竟是小嫣,她换成了淡紫色的长裙,头发扎成松松的马尾,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我。
“对……对不起。”一向伶牙利齿的罗明竟然结巴,只因没见过那么美丽的眼睛。
“朱朱有事出去了,我在做你的封面,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我随她到书房。一张美伦美奂的图已出现在我面前,线条简洁明快,颜色绚烂但一点也不显俗气,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封面!
小嫣说:“明天中午可以交货。但愿你会满意。”
“满意!”我搓着手,毫无原则地说:“傻瓜才会不满意。”
完了又加上一句说:“明晚庆功,我请你和朱朱吃饭。”
“不必,天太热。喝稀粥就可。”
“那岂不是太便宜我?”
“我只有一个要求,书上别署我的名。”
“那署什么?玫瑰?”我绞尽脑汁拍她马屁,她却做出赶我的手势:“我要加班了。”
我乖乖退出。
朱朱回来,我把她拉到客房问小嫣到底是做什么的。她摇摇头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没好气地说:“不明底细的人就往我家带,当心人家把你卖到东北!”
“罗明你就是太俗气!”朱朱批评我说:“交朋友只要感觉。”
我撵她出门,被子蒙起来睡大觉。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那双美得要命的眼睛。
美编和老总看了小嫣设计的封面后大为赞叹,我心情大好,打电话让朱朱带小嫣出来喝咖啡。朱朱说:“她回家了。”
“啊?”我说,“不是说好住三天?”
“你舍不得了?”朱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