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弱,连紫须草的草须都轻易不敢近前。
当真是山中rì月长,久居无人问。陶宝独居孤山野峰,眨眼便是五年。人经风霜,道经磨砾,整个人的气质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目若冷星,身若只鹤,举手投足间自有傲骨,寡语少言却默而自威。一派得道散修的气度。
又是一年秋中月圆之时。
陶宝登飞天峰顶,坐而凝月,只见月圆而大,明且亮,照得天地间空明洞彻,纤毫毕现,无有余漏,忽然心生感悟,左手缓缓祭出浩月镜,以镜中月光对shè天空明月,奇妙之事骤然发生,浩月镜开始剧烈的颤动,仿佛受到了异常强大的力量吸引,脱手而出,在头顶飞快地盘绕,将那五寸的浩月光华四处照shè,紧接着,陶宝惊震地看到,从明月之上shè出一道月华瞬时打在浩月镜上,使得浩月镜发出‘嗡’地异鸣,然后月华爆闪,从五寸光芒激增到一尺二,且华光凝练如柱,耀目夺魂!
月华敛去,浩月镜倒飞回来,落入陶宝手中。陶宝道念微动,抬手将浩月镜向身侧一块巨岩扫去,只见浩月镜尺二的月光之下,巨岩如冰消水逝般光化消失了。
陶宝近年很少颤动的道念再度为之颤动,他非常清楚,那块巨岩实质上比他洞府的岩壁还要坚硬,却在这镜月光之下化尽,可见它威力之恐怖之极。惊震之后,陶宝却无奈地发觉另一个问题,仅仅是这一招,就令他体内的冰月道元骤减二成。也就是说,这浩月镜他只能用上至多五招。虽然少些,不过相信,有此恐怖道法,便是一般大道士遇上也要望而生畏,头痛之极。当年李昆之所以连苏雷克都让他三分,怕得就是他月神赋道法中的这一浩月镜。
若论道法威力,陶宝深感自已所学,当属此道法最强,便是羲一阳火也相形见绌。不过,《阳文箓典》才是自己的根本道法,因为最奇妙的是《箓典》所需道元亦如基础道法般不受限制,体内五种道元皆可,这样一来,大大增强了自己的持续道法的能力。
提起这五种道元,陶宝颇为头疼,松实道元因为只有三层法诀,虽然不断增长,但是却无法进一步jīng炼,看似庞大,实则越来越不济事。方寸湖也是同样的问题,湖水虽阔,却不深,有成泽之兆。火核最为凝炼,近年来已经有聚火成焰的迹象。事实上,地气才是陶宝体内最雄厚的道元,如今已经有厚土之像,只是陶宝一直纠结,这道元之力算不算得桃门道法?陶宝并没有忽略冰月,只是冰月道元虽厚,却因有浩月镜,还是等于无。
幸好,陶宝所修道念之强,不说冠绝大道士以下,也相差无多,又习得道元jīng控之法,使得他的道法威力重jīng重质,非比寻常。
等到秋霜尽打,枫叶飘红之时,陶宝终于有了出山的意动。
六年过去了,也不知当rì几人近况如何,老丁身怀重宝,进境之大定是当属第一,而曹逊身为千枝道人亲传自然无所忧挂,侯文书智慧过人,悟xìng超群,恐怕也已经今非昔比。最担心的还是小妹陶菊儿,她现在是否安然呢?当然还有李茗儿、美娘子、胡非非等几个令他心中一直牵挂的女子,她们又怎么样了呢?
这思念一起,心绪便再难笃定。
这一rì,陶宝终于决定离开落巢山飞天峰,下山寻道。
陶宝将洞府彻底封死,又清理了峰上峰下自己留下的痕迹。觉得再无旁人可以留意到,才深望一眼落巢山飞天峰,向偏北方掠去。
仿若连绵无尽的高山大川,陶宝一直飞了有近半个月的光景,才穿过茫茫山岭,来到一片沃野草原。
陶宝继续向前飞行,直到三天后,方才遇到人烟,落下来后,向游居牧人相问才知此片草原是通远草原,属于北胡领地。再向前行三百里外,就是通远府。陶宝留下银纸,又得到主人家的热情款待,牛羊肉、热nǎi茶,有让已经辟谷许久的陶宝也禁不住垂涎的绝妙美味。
主人家非常热情地留他下来住上一宿,陶宝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只不过等主人家人熟睡过去后,便悄悄地离开,连夜向着通远府前行。
天快亮时,通远府已经在地平线隐隐露出轮廓。草原上风寒露重,幸好陶宝的道衣不惧水火,依然干爽。离城不远,有一大队旅商,能有三百余人,马车也有三十余辆,正休息养脚,看样子是在等待开城。
陶宝离得稍远处落下,徒步前行。来到那马队旁时,故意向马队多望了几眼,登时有一汉子领着几人迎了上来。
“见过道爷。”那汉子一礼。
陶宝回礼,随口问道,“你们是哪儿的商队?”
汉子恭敬地答道,“小人季连城,我们是绵方府的商队,道爷有什么吩咐吗?”一般来说,道家都不会对凡俗下手,所以汉子倒也不怕据实相告。
陶宝点点头,说道,“你叫我陶道长好了,我想知道些通远府的情况,你可熟悉?”
季连城眼睛一亮,回身让身后几人离开去,才道:“小人常年跑商,一年总要来通远三四趟,还算熟悉。这通远府是北胡数得上的大城府,东抵朝升,东海,北接兴岭、碧山,南通绵方、连池,西去则是王林、毕家等府。城中各族混居,有六十余万人口,商贸繁华,以草原特产牛羊皮等皮货最是著名。”
陶宝问道:“城府中可有道派人物?”
季连城jīng神一振道,“当然有,通远城中大小道派有十余家,其中最大的是离原道派,其次有沨寺、观星等较大的道派,其他则是较小的道派。”
陶宝不动声sè,颌首道,“原来如此,便多谢你了。”
季连城忙说不敢,迟疑一下,小心地问道:“不知道陶道人您是哪家道派的?…啊,道长别误会,小人也就是一问。”
陶宝淡淡地道,“无妨,本道是散修。”
季连城‘啊’地轻呼,眼中闪过一丝jǐng觉,然后偷偷地瞄了陶宝一眼,突然一幅下了很大决心地样子吞吐地说道:“陶道长如果是散修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进城的好。”
“哦?”陶宝微讶,双目如电俯视他道,“此话怎么讲?莫非这通远城还有什么说道吗?”
季连城连忙解释道,“没有,只是我近rì听到传言,说通远城的一家小道派前几rì被一伙散修联手抢了,虽然没有被灭道统,但恐怕也是元气大伤,派中重要财物俱被抢了个干净,所以对于散修,城中各道派都异常‘注意’。”
陶宝闻言深皱了下眉头,谁想得到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散修之所以称之为散,就是因为他们很少抱团,否则干脆加入道派就算了。之所以发生这种散修联手的情形,最常见的原因有二,一是这家道派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人家纠集了一伙人前去报复。其二就是这家道派藏有秘宝,一人吃不下来,所以散修们就联手行动,东西到手后才按事先约定分配。当然还有其它原因情形。
“是哪一家道派吗?具体情况知道吗?”
季连城道:“好像是寻龙道派。具体的情形就不知道了。如果陶道长要知道的话,进城后,小人就派人打听去。”
陶宝目光直shè季连城的眼睛里,淡然道:“好,我一会儿就随你们商队进城,你再帮我打听些消息。”
季连城大喜,忙道:“是是,小人这就安排。”
等到天亮时,通远府城门才缓缓打开,季连城与城门守卫递交了通条,商队才慢慢的排序进城。轮到陶宝时,城守卫兵只望了一眼,便移走了视线。看来天下的城关对于道人来说,永远都是敞开的。其实陶宝也可以zì yóu飞过城门,但每次光明正大地在城门通过,都让陶宝有种不一样的居高临下的感觉。这当然也是他的恶趣味了。
通远府占地极广,虽然人口众多,但星罗棋布,族群各异,风俗不同,所以只有在府城中心一带民居聚集,显出一府中心的繁华地位。
城中店铺、车马、住宿、酒楼等等一应俱全,街上虽然仍然有些冷清,但沿街已有早起的食铺开始冒出徐徐烟雾,偶尔还有浓香的肉味飘到街上,引人肚腹乱滚。
季连城将商队的事务交给副手,自己陪着陶宝先行,深入城中后,在一家叫做居来福的客栈为陶宝安排了房间。
“陶道长,您先在这里休息,一应用处,尽管吩咐他们,我们商队的驻地就在不远的季庄商坊,我稍晚些再来见您。”
陶宝摆了摆手道,“去吧。”
季连城满心欢喜地离开。
陶宝推开窗口,望着窗外异域的城镇,屋房连苫,比起魏国故地来,简单粗旷、浑厚无凿,自有一种天然质朴。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陶宝的兴致,陶宝不悦地道:“还有什么事吗?”
“屋中道友,可否开门相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屋外说道。;
………【第八十一章 大散修】………
陶宝眉尖一挑,离开窗口,走过来打开房门。
门口站了一个长须道人,脸似青枣,板着面孔微施一礼道:“本道黄三本,离原道派道士,见过道友。”
陶宝不动声sè,问道:“本道姓陶,黄道友有何见教吗?”
“哦,原来是陶道友,不知陶道友是哪家道派道士?来我通远府有何贵干吗?”黄三本口气冷淡问道。
陶宝轻哼一声道:“本道底细往来似乎并不需要相告与你吧。”
黄三本眼中厉芒一闪,转瞬又压了下去,淡淡一笑道:“当然。通远府又不是本道派一家之城,道友往来实属zì yóu。道友底细更不用告知本道。…不过,最近本府有一伙散修份外猖狂,还请道友多多小心。不要误了大道修行。告辞!”
“不送。”陶宝抬手将房门关上。
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陶宝对黄三本的态度非常不满,纵然你通远府发生道派被破之事,但如何这般口吻欺人,莫不是直接将自己当作嫌疑对象了不成。但是,陶宝也暗暗心惊离原道派能短短时间就找上自己,可见寻龙道派惨事震动了整个通远府,连离原道派这个地方数一数二的大道派都派出了人手,四处寻找可疑散修。
窗外渐渐大亮,陶宝在房间内静修,辰时过半,离开很久的季连城才施施然过来,却是一脸灰像,哭丧着脸低声道,“陶道长,实在对不起,小人受人威胁,再不敢与您方便了。房钱小人已经付过了,这里是五百两银纸,请您老收好,离开通远吧。”
陶宝一闪念就明白了,看着季连城道:“你可是受了离原道派的jǐng告?”
季连城一愕,然后委屈地道:“陶道长明见,正是离原道派。只是小人商队俱要靠行货通远府才有口吃食,所以不敢不听啊。还请陶道长见谅。”
陶宝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连累你。你把银纸收起来吧,本道不是那种恶修,区区银纸还不放在本道眼里。”
“是是。”季连城连声道。他原打算趁机攀上个有实力的道士,结果事与愿违,胳膊还是扭不过大腿,离原道派只是随便打了声招呼,他就只能听从了。毕竟陶宝只是看上去非常有实力有背景,而离原道派是真有实力有背景的。现在他只盼陶宝不是那种翻脸无情的散修了。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