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抬起眼皮瞧了瞧,是她的五鬼索命戒。戒指用寒铁重新打造了外壳,银闪闪的,还刻成了玉兰花型,看上去只是几枚秀气精致的银戒指,十分漂亮。她模糊地问:“不是还没修好?”
沈开轻轻吻在她的眉心:“有了武器,连我也不能伤到你了。对不起。”
“谢谢。”小鱼又睡了过去。
“小鱼……”沈开在她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喊道,“其实我的空折枝,已经解了。”
小鱼没回应,发出了有节奏的呼吸声。
沈开长吸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罢了,等你身体大好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章
初夏江南已是草长莺飞,西北却还是一片荒凉。背阴的地方还存着一坨坨白雪。碧蓝的天空下,金黄的杂草焦躁地摇曳着。远处一座晶莹剔透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银子般的寒光。
沈开一行人在雪山下打水休息。
小鱼体寒,在西北被风吹了两个月,又大伤初愈,不方便的时候一来疼得脸色煞白。只得裹着被子缩在马车里打盹,懒洋洋的像一只猫。
“小鱼小鱼,”车窗那出现了沈开笑嘻嘻的脸,隔着窗棂问,“快出来看雪山。”
自从小鱼受伤以后沈开善良了许多,烧水的活不用小鱼干了,也不耍小花招整小鱼了,被小鱼抢白也不顶嘴了,整个转了性子的感觉。不过他本性不改,总是摸一下捏一下什么的,如此咸猪手让小鱼不胜其烦。
小鱼眯着眼答:“不要。”
沈开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没多久,沈开笑嘻嘻的脸再次出现在窗边:“小鱼,出来,他们抓到一只兔子。”
小鱼转了个身,不理他。
黎远在一旁,将沈开趴在车窗口赔笑,摇尾乞怜的情形全看在了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声喊:“爷。”
“啊?”沈开扭过头,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
“狗。”
“嗯?”
黎远一本正经的说:“公狗。”
“啊?”沈开实在太老实,听不懂他的话。
黎远道:“公狗,春天。”
“噗……”旁边一个侍卫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开讪讪地离了车窗,走到黎远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黎远,我是主人,能不能给我留半分面子?”
黎远躬身道:“是,爷。”
沈开挺直胸膛,收敛了神色:“进祁山的事安排得如何?”
黎远道:“祁山脚驻扎了两千守脉精兵,踏入龙脉者可先斩后奏。山北的塔尔部族里早已安排了接应的人,他们找了条小道,可以绕过守脉官兵上山。”
沈开道:“塔尔部族你也能涉及,做得不错。”
黎远道:“不是属下安排的,塔尔部族里的是凤凰城安排的人。”
沈开道:“这么说来葛丹这次也跟娘进了祁山?”
黎远眼中闪过一道利光,他再次躬身:“是,那条狗非常忠心,只要侯爷去危险的地方他都跟着。”
沈开笑笑,看着他:“黎远,不必介意。葛丹只是我娘手下一条听话的狗,你却是可以保护她儿子的人。”
黎远勉强扯扯嘴角:“多谢爷夸奖。爷,林姑娘身子不方便,怕是冷着了。请您端一碗热水给林姑娘,比您在车窗转悠半天要强。”
沈开身边的女孩少,哪里晓得这种事?听黎远这么提醒如获至宝。赶紧去灶边亲手烧了壶红糖水,倒在碗里晾温了,小心翼翼端着钻进小鱼的车厢,献宝似的递给小鱼。
“喝点热水。”
小鱼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接过红糖水喝掉。
黎远出的什么鬼主意,一点作用没有,对方连好脸色也没给他嘛。沈开有些沮丧,等小鱼喝完红糖水拿过碗就要离开。
“谢谢。”小鱼轻道。
沈开一下子来了精神,厚着脸皮挤到小鱼身边,拉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小鱼没说话,双颊却腾起淡淡的红。
沈开的贼胆更大了,他伸出手捧住小鱼的脸,轻轻地吻上了那光洁的额头,眉角,眼睛,鼻尖……
火热的呼吸充满了整个车厢。
迷乱中,沈开低低哀求:“小鱼……小鱼……你不方便……等到了塔尔部族……好不好……好不好……”
小鱼揽着他的脖子,眼神迷离,声音从红唇中轻轻吐出:“公狗,春天。”
原来她不是没听见沈开和黎远的话。
沈开一愣,气哼哼地坐到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衫。
小鱼却笑了起来,抱着被子,露出了一片白净的香肩。长发垂在她的双颊两侧,随着她的动作水似的荡漾。笑脸散发着白玉般的光,纯净无暇得仿佛山间最美的白色兰花,没有沾染过半点血气。
沈开的心脏扑腾扑腾乱跳,狂热的占有欲瞬间腾起,他长吸一口气又扑了上去,将小鱼牢牢地抱在怀里,用嘴唇来宣誓渴望:“小鱼……你是我的……这是我的……这也是……这也是……头发……味道……都是……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章
雪山后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山脉,阳光下,万年不化的冰块在整个天地之间闪着冷冷银光。碧蓝的湖水边,隐隐约约出现了塔尔部族的营地。
沈开从箱子里找出一件雪白的狐皮裘给小鱼披上。
软软的皮毛触碰着鼻尖,舒服得很奇怪,小鱼有点懵。
沈开道:“把头发收拾一下,一会儿要见母亲的。”
小鱼第一反应就想逃。
沈开的母亲沈圆月有个外号,叫煞神,这女人曾经带人连扫一百三十七邪派,助王朝一统江湖,黑道上多少响当当的人物都被她砍了脑袋。黑道中人看到她,就如同小鬼见钟馗一般本能地害怕。平常小鱼听沈开提起她倒不怕,但现在要见真人,她后背一波一波直冒凉汗。
“你怎么知道你母亲在塔尔部族?”她小心翼翼地问。
沈开拿过她手上的梳子给她挽头发:“因为葛丹跟着她。葛丹活着就一定会让娘活着。”
小鱼道:“邪王葛丹?他是你娘的人。”
邪王葛丹是凤凰城之主,凤凰城统领西北黑道,扼守西北私路,是目前势力最大的邪派。据说凤凰城富可敌国,高手如云,凤凰城主葛丹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怪不得王朝从来不动凤凰城,原来凤凰城主是定北候的产业。
沈开道:“葛丹以前是个孤儿,我娘把他捡来,扶他做了凤凰城主。你见着他不用给他好脸色看,我全家都讨厌他,一只狗而已。”
小鱼不明白,堂堂凤凰城主怎么老被沈开骂。邪王葛丹,容貌端正若天神,武艺奇绝,不贪财不好色,还是第一邪派凤凰城之主,位高权重,在邪派中人看来他和皇帝没什么两样。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小鱼问。
沈开道:“因为我娘把沈家枪全数传给了他,却不传给我。”
小鱼问:“你爹为什么不喜欢他?”
沈开道:“因为他爱我娘,恐怕比我爹还爱,没人男人会喜欢别的男人爱自己的妻子。”
小鱼问:“那你妹妹为什么不喜欢他?”
沈开道:“阿乐曾经喜欢过葛丹,但葛丹心里只有我娘。堂堂阿乐郡主,怎能受此侮辱?不是我娘在,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小子。”
小鱼点点头:“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们一家就你娘是大英雄,其余几个……”
她不说了。
沈开不乐意了:“喂,说话为什么不说完,其余几个怎么了?”
没等小鱼回答,一阵马蹄声咆哮着扑来。黎远敲了敲车厢门:“爷,凤凰城的人。”
“接见。”
“是。”
沈开拉起小鱼的手:“走,和我一起见见他们。”
车厢门推开,沈开拉着小鱼下了车厢。
门外几十骑塔尔部族打扮的男男女女,见到沈开,众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见过少城主。”
沈开面带微笑,一挥手,白色衣袖如云般飘起:“起。”
小鱼又有点懵。
平常沈开在她面前的感觉,就像她小时候养的狗,看家护院时一点力气没有,一见到吃的就高兴得直跳,贼贱贼贱的。可此刻的沈开,从表情到动作,举手投足中都透着贵气。小鱼总算弄明白了,为什么沈开被称做京城五位贵公子之一。
“谢少城主。”众人站起。
沈开道:“鸣月。”
一个年轻女子上前:“在。”
沈开把小鱼的手递给她:“你是毒神,帮未来的少城主夫人解毒。”
小鱼一惊,扭头愣愣地看着他,继而心里头一暖。本以为七绝的事瞒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沈开朝她笑笑,看向众人大喊了声:“葛丹在哪。”
出来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男人。他走到沈开面前跪下,将一个盒子递到沈开面前:“这是城主陪侯爷上山前留给少城主的,城主吩咐,如果少城主找到塔尔部族,就把这东西交给少城主。”
沈开接过盒子,打开,然后笑了。
他拿起一块玛瑙令牌:“凤凰城主令,哼,他倒大方,把整个凤凰城让给我。”
凤凰城一干人等统统跪下:“见过城主!”
“小鱼,”沈开看着小鱼,将令牌递给她,“凤凰城,送给你做聘礼。”
凤凰城……聘礼……
开什么玩笑!
要不是手被鸣月握着,小鱼当即就想跑。
可那块令牌被沈开使劲塞进了她的手心,那群凤凰城的人立刻看向她,一低头:“见过城主!”
小鱼一向自持冷静,这时也有些急了,忙道:“沈开!”
沈开却不理她,又从盒子里掏出一叠东西:“这些是我娘的体己?很好,我妹得了她的黑衣殿,我得了她的体己和凤凰城,很好。”他关上盒子,“黎远,我累了,要休息。”
说完不理任何人,朝营地走去。
一到晚上,塔尔部族的帐篷里黑黝黝一片。鸣月点了一盏灯,借着昏黄的灯光给小鱼扎针试毒。
虽然素阁的势力不大,但小鱼毒杀的名气却早已传遍了整个黑道。鸣月是毒神,也是毒杀一等一的人物。都是用毒的,双方神往已久,自然不用多话就熟了。
“七绝这毒不难解,就是麻烦,难怪戈得落能控制那么多高手。不过我比司千廉那废物强多了,城主容我多钻研一下,一定能解开的。”鸣月一边忙活一边问,“城主啊,你怎么和沈少爷好上的?”
不管小鱼怎么推辞,鸣月都坚持叫她城主,这让她很不习惯。想了想,她说:“我和沈开怎么好上的,我自己都不清楚。”
她先是想杀沈开,后来打的交道多了,她渐渐的就对沈开上了心,沈开也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水到渠成一般,两人就在一起了。
鸣月想了想:“沈少爷人长得好看,但性子不好。我觉着要是你见着老城主,你一定会看上老城主的。”鸣月脸红了,“老城主做事利落,人又好,还对侯爷一往情深,天下再没男儿比他更好了。”
小鱼心不在焉:“样本留够了没?”
“够了。”
“我去找沈开。”
营地中间然着几堆篝火,几个哨兵见到小鱼,起身跟她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不管小鱼愿不愿意,凤凰城主都当定了。
她问清沈开的去向,走进了一间帐篷。
帐篷里没有一丝光,但角落里有隐隐约约的呼吸声传来。
“沈开。”她轻声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