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气恼不已。怎么,刚打跑了一个王三吊,这又来了一个四吊,五吊?她愤怒的回身,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回身,青玉却怔了。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青衣玉面,俊逸不凡,一双寒星也似的眼眸,衬着精致的五官,可一点邪气都没有。
青玉怔了下,知道自己误会人了,垂了眸子,道:“抱歉,我认错人了。”不想多说,转了身照旧往前走。
心里却越发委屈。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事?青玉毕竟还是个孩子,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眼角就湿了。
手边递过来一条细绢绣着竹叶的帕子。
青玉惊愕的看向跟上来的这位年轻公子,不解的道:“这位公子,你有何见教?”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兔子,可偏生脸上的神情那样的洁净、纯真,尤其的让人怜惜。
这年轻男子的眼神猛的就闪了下,执拗的将帕子递过去,沉声道:“擦擦眼泪,小心伤了脸。”
谁要他管?她和他又不认识,上来就递他的帕子,他脑子有病是不是?
青玉赌气道:“不劳你的好心。”
有这份好心,刚才干吗去了?等着坏人都打跑了,他来做这现成的好人,好有意思么?
青玉抬脚就走。她也知道,自己这就是迁怒。坏人又不是他,他肯帮忙,那是情分,他不肯,那是本分。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发火了。
还有一点,青玉知道自己自卑了。这年轻公子容貌上佳,气质上乘,就是这通身气派,衣着打扮,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自己不过是个乡下土妞,实在是高攀不起,何必记他这个情?
那人却执着的追上来,不顾忌男女大防,一把将青玉拽过来,略带粗鲁的替她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把帕子揉成一团塞到她手里,道:“脏了,洗干净了再还给我。”
青玉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她不由的抬眼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人,似乎有些熟悉。可她明明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个人。
好像,只有他的眼神有些熟悉。还有,他说的这句话,仿佛是她从前对谁说过的。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早就去了京城了,又怎么会回到县城里落脚。
但是按年纪来说,倒也相差不多……
青玉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那人却又略带嫌弃的质问道:“瞧什么瞧?你个笨丫头,难道几年不见,你就可以装做不认识我了么?”
“你,你是谁啊?”青玉终于回过神来。
“你竟然真的不记是我了?”年轻公子脸上满是恼羞成怒,刚才那一副温文儒雅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气极败坏。
青玉懵懂而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可就走了,我没功夫听你在这瞎白话。”
“沈青玉,你这傻丫头,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青玉自始至终都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是带着诸多疑惑和不解,看着这年轻公子气的直跳脚。
最后,那人颓然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没良心的,昔日的话你早就忘记了,我怎么就对你这个无情无意,没心没肺的丫头上了心,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呢。”
青玉脸红了,脱口而出道:“任舒啸,你别胡说八道。”
任舒啸脸都青了:“沈青玉,你居然耍我。”早就认出他来了吧?居然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头都摇成拨浪鼓了。
青玉微微一笑,道:“我没有,刚才,是你救的我吧?”
倒真真是误会他了,只是,他什么时候又学的这样的好武艺?任舒啸气哼哼的道:“我干吗要救你?我吃饱了撑的。你又不认识我,我干吗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青玉却只脆声一笑,竟也毫不避嫌的拽起任舒啸的手晃了晃,道:“好啦,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向你道谢,你别生气啦,这么多年不见,你又变了模样,一时认不出也是有的,你干吗怪我啊?”
089、疑问
089、疑问
几年不见,彼此都有了变化。任舒啸个子长高了不说,连气质都发生了翻来覆地的变化。从前就是个阴郁的小美男子,现在,却是温文儒雅,甚至还带了点玩世不恭的痞气。
青玉上下打量,不禁叹道:“哪里还有从前的影子?”
他从前总是高傲的眼高于顶,何曾对别人假以辞色?就是同青玉说话,也往是她说了十句,他不过是嗯啊两声而已。哪像现在,居然还,还带了委屈的撒娇?
青玉委实被自己的比喻惊了下,再看向任舒啸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眸子,就有点心虚。
任舒啸也在打量青玉。
要说她还真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只除了变高了,变的更漂亮了之外,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笑起来的样子,也和从前一样,就是初晨草叶的露珠,纯粹、晶莹,一眼即可见底,又偏偏透着质朴、纯真,让人打从心底的觉得感动。
任舒啸见她还是这样纯真,既觉得欣喜又觉得懊恼,盯着她那柔嫩晰白的手,脸上就带了点悻悻的颜色,道:“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傻丫头一个,想让人装着看不见都不行。”
青玉是个不会生气的性子,即使任舒啸说的有多刻薄,也不见得会招的她像娇憨女一样动气。听他说她傻,也不过自嘲的道:“好你个任舒啸,你看见我了居然还假装没看见,你个没良心的……”
她这大喇喇的一句“没良心的”,没有一点暧昧情意,也没有别的女子的风情,可是听在任舒啸的耳朵里,却觉得浑身汗毛都乍开了,就像酷热的夏天喝了一杯冰水,浑身都觉得舒爽。
他眼底有了些笑意,却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来,忍不住教训她:“以后少抛头露面,不知道这街上到处都是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再不就是遇事就缩头的好事者吗?大姑娘家家,不知道保护自己,怎么就你一个人?万一出点什么闪失……”
他说的隐晦含混,是和京城的贵女们打的交道多了,凡事都是吐三分,留七分,并不说的特别明白。
青玉却早就笑起来,接话道:“你倒变的婆婆妈妈起来了。”
任舒啸脸一沉。也只有她敢这么说自己,换成别人试试?也就只有她是他所愿意唠叨婆**,换成旁人,他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青玉倒并非一点脸色不会看,见任舒啸不太高兴,便略显几分委屈的抱怨道:“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家里又没兄弟,爹娘都老了,我不抛头露面能如何?再说了,也未必每次都会碰上这等泼皮无赖。”
任舒啸脸色稍霁,竟是想也不想的道:“以后就别了,有什么事交给我。”
青玉呵笑一声,诧异的打量着他道:“你怎么啦?几年不见,倒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你当真还是任舒啸吗?”
任舒啸颇为不甘,道:“我哪里脱胎换骨了?”
“你从前可不会说这话。交给你?你从前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事不找你就不错了,谁还敢求你找事?”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心里想什么,嘴上就会说什么,甚至那双眼睛里也丝毫不掩饰心底的情感。任舒啸心头一软,板着脸道:“那你呢?从前不知稼穑,怎么如今倒主动挑起家中大梁了?”
青玉颇有几分得意,道:“我是长女么。”
任舒啸四下打量了一眼,道:“别杵在这了,我们去前面找个地坐着说话。”青玉不觉得,遇见故知,眼里脸上都是真实的喜悦,可她的手都冻红了,像冰坨一样。也只有她,实诚的过分,一点抱怨都没有,也不知道要求些什么。
青玉自是没有意见,跟着任舒啸就走。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尾巴跟在自己身后,任舒啸竟觉得心头漾起一丝甜意。同时又有点隐忧。这傻丫头对任何人都这么轻信,还是说单独只对他自己?
街人行人熙熙攘攘,不时的会碰到青玉。任舒啸便把她从身后抻过来,道:“你总躲在我后边做什么?就不怕一会被人挤丢了?”
青玉老实好脾气的不还嘴,只是莞尔笑笑。
任舒啸到底不敢造次,只挑了一间敞亮的茶楼。他倒是想请青玉去酒楼的,青玉不肯:“我爹还在城里呢,待会要一起回家吃饭。”
也就是说她爹饿着呢,她不能先吃。再者这会吃了,回家少不得被爹娘盘问。也不是忒没心机么。
任舒啸哭笑不得。
要了一壶茶,两人坐着叙话。任舒啸问起青玉别后状况。青玉叹道:“就那样吧,开始那两年在家里绣花做女红,也就是今年年初,家里发生了一点小变故,实在没法,只好帮着家里想办法,贴补些家用。”
她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这会她解开头巾,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细长的眉毛下,一双烔然而清亮的眸子,看着的确不似先前那般不知愁了。
任舒啸还要问家中出了什么变故,青玉却不肯讲:“你干吗问这么仔细?谁家没有点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喜欢听的。”
任舒啸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定是你妹妹青璧的事。”
青玉瞪大了眼,道:“你怎么知道的?”
任舒啸一脸的得意:“我在京城不是白混的,人称半仙,就这么点小破事,我连掐指都不用,随便一猜就猜出来了。”
青玉气笑道:“你少在这装神弄鬼,还不快说。”
任舒啸还要拿捏,青玉却已经站起了身。他只当她赌气要走,拦着她道:“我还没说呢,你就等不得了?”
青玉却并没急着走,只是朝着门外看了良久,才坐回来道:“刚才有个人影晃了下,我只当是我爹呢,却是看花了眼。”重新坐回来,催促着任舒啸:“你都知道些什么,快说,是不是……”
她一直担心青璧,这会但凡有点消息,青玉都会信以为真,可一时又不敢胡乱猜测,话只说了半句,就流露出来紧张和担心了。
任舒啸也就不再惺惺作态,一本正经的道:“我在京城看见青璧了。”
青玉怔了下,随即就跳起来道:“你,你怎么会在京城看见她?不,不可能,她,她去京城做什么?”一时语无伦次,竟不知该问些什么。
任舒啸是见过青璧的,他既说的这么笃定,便是不会认错,只是,青璧跑到京城里做什么?
任舒啸又道出了更让青玉惊诧的事实:“我不只见着了她,还特意打听了打听,她是进京准备后年的春闱的,并且,是以男子的身份。”
青玉更愣了。一口气血涌上来,灼的她胸口作痛,脑子也嗡嗡的。她一直觉得,这一年自己在家替爹娘分忧,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不在是从前的那个傻大姐儿了,可现在,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怎么也揣摩不透青璧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她要应考,不是不可以,只是为什么这么急?这还可以理解成她急功近利,但是,她为什么改换了身份?若是被查出来,不只她的成绩作废,而且是终生禁考的,并且沈家一族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她何至于为了一个未必能得到的结果,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任舒啸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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