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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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翼-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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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两年,等两年后回来,他们都毕业走了,这顿也可以说是他们聚在一起的最后晚餐。

喝了一顿闷酒,有几个同学就醉了,酒席很快就散了。张娟看到黎杰虽然表面平静,眼神里却还透着悲伤,她非常了解黎杰此时的心情,于是执意要请他去喝咖啡,黎杰同意了,程平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回学校了。

张娟带黎杰去了一家她常去的咖啡屋,这里的气氛很温馨,他们选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然后点了两杯咖啡。

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好像都在想自己的心事。

张娟打破了沉静:“黎杰,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但是你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黎杰反问:“那么你认为什么事才是值得干的事呢?”

张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参军当然是有意义的事,但是你现在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到了部队,所有的事都与你的学业无关,你又不可能长期呆在部队成为职业军人,等你回来,一切又得从头开始,你这三年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黎杰说:“我现在放弃就是为了将来不放弃,你知道吗?”

张娟说:“对不起,我没有听懂你的意思。”

黎杰道:“部队是个什么地方,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是最能锤炼人的地方,你见过铁匠打铁吗?一块棱角峥嵘,毫无用处的废铁,经过铁匠的锤打和淬火之后,就成了一件有用的工具,部队就象铁匠的工棚。”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的家庭条件其实很好,我也不用操心自己将来的工作,我上大学也可以是来走走过场,我以前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现在才感觉到了自己不仅脆弱,而且根本找不到自己生活的目标,我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的事业,什么才是自己的成就,这也许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通病。这一点陈锋给我启发很大,他们那些人虽然长期生活在生死线上,但是,他们过得很充实,有时候痛苦也是一种幸福,一个人怕只怕无欲无求,生活极端空虚。”

张娟笑了笑说:“以前我倒没想到你是在玩王子变蛤蟆的游戏呢。你说得倒有道理,现在很多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真可谓是理想巨大,目标巨大,然而当他们真正地走向社会后,却遭受不得一点的挫折。现在既然你是这种想法,想去部队磨练磨练,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过我还得提醒你,部队的日子,尤其是新兵训练的日子并不好过的,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黎杰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接下来,黎杰又将阿满村里的事告诉了张娟,考虑到自己在部队后的不方便,他就将这件事委托给了张娟。又给王支书打了电话,让他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张娟。张娟欣然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黎杰将寝室里的东西都托付给程平处理后,就去区武装部报到。程平和几个同学以及张娟都去送他。在武装部,黎杰领了冬季作训服、被褥、挎包、水壶等穿戴上,同时领了一个打好的背包背上,胸前挂上大红花,就算装备上了。

上午9点所有新兵集合,总共是一百来人。接兵干部作了简短的训话,就带大家去火车站与全市的其他新兵会合。这时前来送行的人群中响起了哭声,而一支老年腰鼓队却兴高采烈地打起了腰鼓,为这些新兵送行,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黎杰的心里很平静,没有过多的激动,但他看到张娟和几个同学的眼睛都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和大家拥抱了一下,挥了下手,就走进了有点凌乱的队伍。

接兵干部和武装部人员挡住了送行的人群,并告诉大家为了不影响新兵的情绪,不要再去火车站,送行的人群才逐渐平静下来。

看着黎杰渐渐远去的背影,张娟喃喃地对程平说:“他走了,他走了,希望他这一去能脱胎换骨,希望他一切都好。”

程平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初到部队

 军列拉着大家一直向西。

两个小时后,因为离别而充满悲戚的车厢逐渐平静,继而又开始热闹起来,大家都是年轻人,刚才的悲伤只是被送行的亲人所感染,现在时间、空间一换,大家又恢复了年轻的本性。

很多人以前在家很烦父母过分严格的看管,现在出来当兵了,就有种虎出牢笼的感觉。大家现在更加关注的是自己所去部队的情况,于是就有了各种猜测。

黎杰从一上车起,就几乎没有吭声。他微闭双眼,似睡非睡的,甚至懒得看看窗外的风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周围人一看他这样,就没人搭理他。

黎杰的内心并不平静,他在竭力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试图找出未来一段生活的主线,但是越想心里越乱,各种纷繁复杂的想法不停地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时而痛苦,时而甜蜜。

周围的人们开始扎堆,他们要么在一起聊一些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要么在一起玩牌或分享一些从家里带来的特产零食。

接兵干部看到大家情绪稳定,也就懒得管大家,只要大家不走出自己所在的车厢,就没有关系,毕竟大家刚刚离开家乡,能维持这样的局面就已经不错了。

黎杰吃了一碗方便面,就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自觉不自觉地,他翻出了王丽以往的电话号码。

一丝揪心的痛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地按下了拨打键。

短暂的沉默后,里面传出了语音提示:“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黎杰并不理会,一遍一遍地拨打着相同的号码,他是多么地希望电话里能传出以往那个甜美熟悉的声音啊,可是,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自己最最深爱的女人,已经远离尘世了,留下的,只是又近又遥远的记忆。

列车在飞驰着,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音,黎杰不知道已拨打了多少次电话。他内心里感觉自己不能再这样做,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远离同学、远离父母的孤独让他埋在心底的痛又逐渐迸发,悲痛象井底的泉水,咕咕地涌上心头,他的动作已有点歇斯底里。

黎杰当初他之所以想参军来部队,给自己找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是想到部队磨练,学会应付挫折的能力。实际上,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是想避开让自己痛苦的那个环境,因为“睹物思人”,周围的一切会让他发狂的,同时也想以肉体的痛苦来减轻心里的痛苦,这是他不便也不想明言的。

这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事情太过。首先是自己到生与死的边缘走了一遭,然后,他见识到了陈锋和阿满的那种生与死的悲壮分离,然后就是王丽的死,这让他更加出离悲哀。因为年轻,他并没有能力通过自我的心理调节来排遣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黎杰本来想前往一个陌生的环境以改变一下自己的心境,没想到,在离开朋友、离开同学后,这种悲伤感更加强烈,他不知道,他的心境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他内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寻找一种新的发泄途径。

应该说,在此之前,黎杰是一个正直的、充满活力的、怀有一定理想和抱负的人,虽然他还有很多的想法显得很幼稚,但至少他一直在努力去做,这对一个年轻来说已经无可厚非。而现在,经过如此巨大的情感裂变,他象所有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性格悄然发生着改变。他的恢复需要时间。

一天一夜之后,列车终于到达目的地――CC市。

这是S省西部的一个地级市,人口多,却比不上南方省份同级城市的繁荣。西部大开发的脚步,看来还没有远行到这里。

新兵们陆陆陆续续下了车,场面有点混乱。接兵干部和前来接站的干部及士官们喊嘶了喉咙,才把大家按一定顺序集合在一起。

大家被分批带上了路边几辆蒙着罩棚的解放牌大卡车,车上没有凳子,大家都席地而坐。

卡车带着大家驶出市区,驶上一条不大的土质公路,一路上掀起滚滚烟尘。此刻,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只是茫然地看着车后,大家现在都有一样的心思:看这情形,大家所去的地方大概不会怎么样,肯定不是偏僻的山谷就是荒山野岭无疑了。

经过大约1小时左右的行程后,汽车一头扎进一片荒山之中。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开进了一座部队营房。

干部们先下了车,站在车下吆喝着,然后所有的新兵就都下了车。

一下车,所有的新兵们都感到一股威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前来领人的老兵班长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以跨立姿势站着,干部们的吆喝快速而声音低沉。新兵们的心仿佛被某根神经拽着,情不自禁的一阵阵紧缩,这让他们不得不加快了动作的节奏。很快,大家就列好了队。

然后就是点名,分班,各班长把人带回。

黎杰被分在新兵一连二班,班长叫尚至高,是个个子不高的四川人,说话干净利索,动作干练。

二班很快被班长带到宿舍。接下来就是分铺,整理个人物品。

等到大家刚刚忙完,中饭就开始了,大家排队去食堂吃完饭,就陆续回宿舍休息。经过长途的跋涉,大家都感到很累了。

黎杰没什么胃口,拔拉几口米饭后,就不想再吃,所以他是第一个回寝室的。

倒头往床上一躺,黎杰只觉得身心俱疲,他情不自禁掏出手机来,首先给母亲打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又强迫症似的拨打起王丽的号码。

这时尚班长刚好进来,看到黎杰躺在床上,还在拨打手机,禁不住勃然大怒。他一把抢过黎杰的手机,一边叫道:“这样躺在床上象什么?象头猪!赶快起来!条例规定,平时不能躺床上!部队可不是你家里!”

黎杰心里正不好受。一看班长这态度,而且言语侮辱人,心里不由燃起一股无名之火,但他还是硬压下去了。虽然他知道,在部队里,服从上级是军人的天职,不管他是班长还是连长。但是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以势压人的人,父亲曾经说过,尊干爱兵历来是部队的光荣传统,在这里,怎么变味了?

但他从小都是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很少受过什么气,加之这段时间所受的波折,心里本来就心烦意乱之极,所以,他对尚至高的粗暴还是难以接受的。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冷不热地说:“对不起,尚班长,我现在还不知道条例是怎么规定的,因为我今天才来,请你把手机还我,同时,你这样侮辱我,你得向我道歉。”说完,就伸出手去,想拿回手机。

一看黎杰这样,尚班长只气得七窍生烟。他对黎杰说道:“道个屁歉!给脸不要脸的,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学习条令条例,手机暂时没收,由我保管,部队规定,士兵不能拥有手机等通讯工具,等你服役期满,有人会还你手机的。”

这时,班里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寝室了,看到黎杰和班长争吵,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

要是以前,黎杰处理事情的方式肯定不一样,他会顾全大局,给班长一个面子的。而且他也知道,刚到部队就得罪班长,肯定没好果子吃。但他此时根本不想考虑这些,他只觉得心里有某种东东上窜下跳的,需要发泄。

所以,他还是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我现在学不学条令条例、手机要不要你保管,都不是由你尚班长决定的,应该由上级统一规定,所以,你现在必须把手机还给我,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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