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羚羊被吓破了胆,四处逃散。但枪声并没有吓退人群,不要忘了,他们是勤劳勇敢的中国人!
人群中被彻底震憾的著名知性美女芙蓉姐姐马上打开笔记本用颤抖的双手迅速在博客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龙少爷扫射日德镜头无疑是对本雅明猛烈抨击的机械复制时代最强有力的一击最完美的诠释了尼采的超人哲学并把萨特的存在主义与全方位和谐的社会主义天衣无缝的结合起来龙少爷此举必将对创造马尔库塞式的非压抑升华乌托邦具有无比深远的象征意义。芙蓉姐姐力透屏幕的评论使她的博客点击率当天超过了有‘当代鲁迅’之称的韩寒。
龙风对这一切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杖径直向帐篷走去,特种兵奉命将意犹未尽的人群驱赶到十里之外。龙风走到帐篷外站住,深呼吸了两下才掀开门帘进去。龙帆站在屋中央看着他,双眼红肿,形容憔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龙风放下包和手杖,张开双臂,龙帆一头扑到他怀里。
“二哥,你怎么才来呀!”
龙风紧紧搂着龙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上一次这样紧紧拥抱是二十二年前的平安夜,他要离开北京去美国读书。那时她和他只有十七岁,她把他当最爱的二哥,而他则把她看成永远的爱人。他就是靠着那个温暖的拥抱他才能在美国熬过四年,继而熬过二十二年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然而,此刻他的心跳是那么平稳,心却因为她的痛苦而剧烈抽搐,和那次看着老爸倒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二十二年来日夜炙烤着他烈火一般的欲望不知哪里去了。原来时间已经悄悄将一切改变,浓烈的爱情早已淡去无痕,只剩下难以割舍的亲情。龙风拂去小帆的泪水,搂着她坐到床垫上。
“看二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龙风说着从包里拿出一袋巧克力,剥开一块送到小帆嘴边,“老爸很担心你,让我带你回家,等扎西达仁巡逻回来你跟他把工作交代清楚就走吧?叶叔叔派的直升机在外面等着呢。”
小帆没张嘴,低着头接过巧克力,仰面躺下,呆呆地望着棚顶。“今晚有大雪,卷毛儿哥流了好多血,肯定会冷的。二哥,你说,人有没有灵魂?”
看着妹妹泪如雨下,龙风心如刀割,他躺到小帆身边,轻声说,“我们带他一起回家吧。”
小帆沉默,五年前可可西里大屠杀发生后卷毛儿就嘱咐过她,死后就葬在可可西里河边。龙风转过身手拄着头不眨眼地看着小帆,她的脸黑里透红,已经看不出原来粉白的肤色。十年青藏高原的烈风暴晒将她磨练成一名意志坚强的花木兰,身手矫健的雄鹰。他以为她坚不可摧,强大到靠自己就能撑起一片天,男人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直到看见卷毛儿的死将她一举击垮,才明白卷毛儿一直都是她的精神支柱。他们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那才是爱情,而他这么多年来对小帆的牵挂不过是可悲的单恋。尽管老爸已经默许了,小帆怎么可能跟他回家呢?
“傻瓜,你哭什么?”小帆伸手摸着龙风的脸,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像对小孩子那样责怪道,“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龙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躺下背过身去。他在她眼里从来就不是一个靠得住的坚强的男人。小帆扳过他的肩膀,拿起那块巧克力蹭着他的嘴唇,柔声说,“来,不哭了,巧克力可以让你快乐。”
小帆的眼神飘忽迷离,眼睛看着他却像看着很远的地方。龙风张嘴含住巧克力闭上眼睛,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梦雪看着他憨憨的微笑,他在她心里是不是一个靠得住的坚强的男人呢?也许是吧。巧克力在嘴里弥漫开来,不觉多了一丝苦涩,渐渐地她像小猫一样贴过来,温暖绵软的唇轻柔地吻着他的脸,她的吻像巧克力一般柔滑,轻柔地掠过他的前胸向下吻去……一股热流自小腹涌上来,龙风腾地坐起来,拉了小帆往外走,“走,带我去看看卷毛儿。”
凌晨时分的安克里奇机场空旷宁静,云风的航班晚点了。梦雪坐在快餐厅里看着手里的热巧克力发呆,热雾弥漫,渐渐浮现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龙风看着她淡淡的微笑,忽然说,“亲爱的,嫁给我好吗?”他总能与众不同,连戒指都那么别出心裁,明明预谋已久,却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怕他误解,没告诉他真的好喜欢那对北斗七星戒指。男人都说宝石最能打动女人的心,但他们不知道真正打动女人的是映在宝石里的真心。
龙风送她去机场临走的时候说他要回国一趟送硬盘,回来时间不确定,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梦雪说云风没反对,但也没说赞成,她实话实说意思是想告诉他,他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她就会答应他的求婚。龙风好像没听懂,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梦雪心里一直慌慌的,芝加哥转机时给纽约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难道龙风这么快就走了。可能是年龄的差距,或者是智力低下,有时她无法理解龙风,每次她感到根本不了解龙风就会很难过。那么云风呢?同年同月同日生,朝夕相处二十几年,她能完全了解吗?她能这么问就说明答案是否定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九个月的分别之后,云风温暖而柔软的手真真切切地拉住她的手。
她忽然明白了,她是属于他的,这是她的命。只是不能确定他想不想拥有她。
“走吧,去取房车。”
云风的声音里透着少有的坚毅,梦雪的心不禁一沉,抓紧云风的手,走出安克里奇机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月 薰衣草 2
阿拉斯加的秋夜格外阴冷,青白的灯光洒落在密实的夜空中像起了雪雾。梦雪按云风吩咐穿了羽绒服,这件灰蓝色的羽绒服是十二年前的冬天爸妈搬到深圳后云风带她去商场买的,那天还买了两顶雪花图案的线帽子,云风是蓝的,她是白的。云风也穿着一模一样的羽绒服,像从前的每个冬天那样,但梦雪总觉得云风和以前不太一样,却说不清到底哪里变了,只是明显感觉她不再像他的影子,或许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在一起了。
云风放好行李,从兜里掏出白色线帽给梦雪戴上,打开车门,“冷吧?你先上去,我去拿条毯子。”
云风说话很客气,客气得让梦雪伤心。梦雪上了车坐好,没一会儿云风回来了,把毯子盖到她腿上,打着车,飞快地向北开去,他们要在十点半之前赶到丹纳利国家公园,搭乘最后一班去梦幻湖的露营者巴士。
分别九个月,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从云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激动之情,不要说是恋人,就是普通朋友见面都会比他们热情些。梦雪更加确信此次梦幻湖之行必定是云风和她的告别之旅。难怪云风从不过问她和龙风每周末在纽约团聚都干了些什么,上周她告诉云风龙风向她求婚时,云风既没吃惊也没反对,甚至有些如释负重地说有龙风照顾她他很放心,而且重复了两遍‘很放心’。她不相信男人得知另一个男人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求婚会感到放心,会说出那么冷淡绝情的话,除非他早就觉得她是他的包袱,鉴于从前说过的誓言不好先开口,一直等着她先提出来,这样他便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不得不’和她分手。梦雪心中掠过一阵绝望,静静地等待云风最后的宣判。
云风沉默不语,似乎很专注地开着车,两道大灯拨开黑暗的路,远处山顶上的冰川和积雪闪着冰冷的白光。
在遥远的北方,有一座神奇的湖,它的名字叫梦幻湖。这湖有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如果能看到梦幻湖蓝色的飞雪,你心中所有的梦想就能实现……
如果今晚能在梦幻湖看到蓝色的飞雪,一切都会改变吗?梦雪隐约又有了一丝希望,她闭上眼睛,时光仿佛回到十二年前。
夜深了,爸妈刚搬走,家里冷冷清清。她坐在书桌前写完最后一点寒假作业,快十点了,雪飞和阿哲早回家睡觉去了,只剩下云风还躺在沙发上读一本厚厚的书。她走过去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见书的封面上写着:悲剧的诞生 尼采著。他看的书她读不懂,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却为了他留在北京。
窗外一片漆黑,起风了,冰凉的月亮忽忽悠悠的挂在窗口。就像三年前她在《旅行家》上看到梦幻湖传说的那晚,雨荷阿姨去世不久,云风大病初愈,躺在沙发上看书,左臂上戴着黑纱,她坐在对面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忽然听到云风坚定的说:“梦幻湖,我会带你去。”也许她是因为这句话留下来的。
云风慢慢合上书坐起来看着她,“晚上一个人睡害怕吗?”她点点头,鼻子发酸,眼里渐渐充满泪水。云风从旁边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笔记本递给她,“这个,送给你。”
她接过本子,封皮上是蔚蓝的大海,海天交接的地方一叶帆船浮雕迎风驶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她记得这本子是六岁时雨荷阿姨送给云风的生日礼物,云风一直当成宝贝摆在床头舍不得用。她抬头看看云风,云风点点头,她翻开,扉页上写着一首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诗的上面是标题:
周游世界蓝本
风&;雪
她翻到第一页,写着‘梦幻湖’三个大字。梦雪又看了几遍,抬头看着云风甜甜的笑了。
“喜欢吗?”云风问。
梦雪把蓝本子抱在胸前使劲点了点头,然后不眨眼的看着云风。他笑了,虽然笑得很轻很淡,那是雨荷阿姨去世以来云风第一次笑。然而,笑容很快消失不见了,随之,她的眼睛黯淡下来,瞳孔里只剩下一双忧郁的眼睛。母亲去世三年来,父亲离家出走,云风每天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她以前真的没想过。她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忽然很想哭,抱起本子走到窗前。云风走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月亮;“你看,月亮很美。”
她抬头看去。月亮又大又圆,像妈妈刚刚烙好的鸡蛋饼,烫烫的,在大风的吹拂下呼呼冒着白色的热气。她抓紧云风暖暖的手,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我回去了,你早点儿睡,害怕了就给我打电话。”云风拉着她走到门口,低头换鞋,“明早六点我上来叫你起床跑步。”她微笑着看着云风,“月亮很亮,我不怕了。你好好睡,Nice dream!”云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仔细检查了门锁,关好门走了。
那些年她家的钥匙由云风掌握,她的作息由云风控制,连她的零花钱都由云风管理。那时的云风像忠诚的卫士,一心一意地守护着他的女人。她真想回到完全属于云风的日子,可惜过去再也回不去了。梦雪有些伤感地想着不觉流下泪来。
突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梦雪一愣,那手坚强而有力,温暖而自信,不像是云风的。她睁开眼睛扭头看云风,云风紧了紧她的手,极客气的微笑,“天亮了,困吗?”梦雪摇摇头,同样客气的微笑,“你开了这么久累了吧?换我开一会儿吧?”云风更客气地说,“不用,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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