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但只能应声道:“我是希望咱们的感情,也能像爹娘那样深厚。”声音温柔又动听,叫人的心不禁软下来。
每次文婉玉说完这样贴心体己的话,张运杨都会把她珍惜的搂在怀里,而现在他却依然背对着自己看向湖面。
文婉玉察觉些许不对劲,向丫鬟和小夏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注意。小夏知道文婉玉起了戒心,按照计划一瞬不瞬的盯着身边的那个丫鬟。
亭内沉默了良久后,张运杨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他说:“上京最有名的水系便是上京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河湖。文老夫妇当初是双方父母订的婚,成亲前并没有见过面。”
文婉玉一惊知道事情败露,刚想使出轻功逃窜,却发现自己连四肢都抬不起来了。而身边的丫鬟和小夏也已经被制服。
张运杨回过身,看向文婉玉的眼神复杂难懂,声音却很平静:“茶里有师父研制的软骨散,没解药是恢复不了的。”
文婉玉冷哼一声,脸上的温婉被一层寒霜代替:“张大侠可真会演戏,这将近两年的时间真是辛苦了。”
张运杨的声音依然没有波澜:“你不仅演的辛苦,心里更苦吧。”
看到了文婉玉神情的松动,张运杨没有点破,比了个手势,旁边便有人出来把三人押进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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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审问两人的是华运林,这事可能跟师父的离世有关系,他不敢半点大意。
云晴也想去,被华运林拦了下来:“你一个姑娘家去什么地牢,好好在这等着。”
见他语气不重但是脸上异常严肃,云晴便也应下来。
三个多时辰后,华运林来到了众人聚集的议事厅。总是神采奕奕的脸上,现下挂了疲惫,神色颇为凝重。
云晴焦急的问:“师兄,不顺利吗?”
华运林喝了一口茶道:“就是她交代的太顺利,我才觉得有蹊跷。”
说完他放下茶杯,将所交代的内容一一告知。
这个女子本名玉珠,果然是银蛇教的教众。当年奉命潜入阳武门,做内线向银蛇教提供内部信息。但她却不知道为何要潜入,更不知华运林问到的关于逍遥仙人死去的事情,只是负责向外递情报。
她想潜入的时候,正赶上上京文家的大小姐要嫁给张运杨,她便杀了文小姐,自己假扮做她嫁进来。当初在文家的时候,晚上要跟教里的人接头,她才遣开了身边伺候的人。
张运杨虽然早料到如此,听到实情后仍然一阵扼腕。他与文小姐虽感情不深,但知道文老爷夫妇把这个女儿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疼爱。知道她早就被歹人所害,心中的伤痛比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来得深刻许多。
他想了片刻说:“我们还是瞒着文老夫妇,只说文姑娘病故了的好。”
华运林点头答应。
叶念问道:“她可知道银蛇教的内幕?”
华运林说:“她只说银蛇教在西南地区活动,只收女弟子,以制毒炼毒为生。叶兄想问的那些我也问了,她说并未见过银蛇的真正面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银蛇总是告知教众,天下的男人都不可信。她猜想大概银蛇被男人在感情上伤过,才会有如此的怨念。”
在座的大多是男子,听到此话都沉默,只有云晴的话掷地有声。
“若是得不到喜欢人的心,便可以此为借口干些十恶不赦的事情,那这天下不就乱了。少拿可怜当挡箭牌,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创伤而伤害他人,比单纯的害人更混蛋。”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云晴说粗口,想来是她因着逍遥仙人的死而愤懑不甘。
叶念了解云晴的脾气,适时插话道:“华兄刚进屋时说的有蹊跷,是怎么回事?”
华运林皱眉说:“咱们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却一直没戳破,就看她演戏。这种被戏耍的心情相当于羞辱,她肯定气愤难平。竟然如此顺利的交代了这许多太反常,我怕她有后招。”
张运杨说:“估计她早就留了后路,如果一段时间内不和外面人联络,便说明露了马脚,她的上线会有所行动。她可能就是仗着这点,才有恃无恐。但刚才我把她们三人一起抓了,先分别关了她和丫鬟,最后放了夏姑娘。想必她还不知道夏姑娘是我们的人,会假扮她和上线继续联系。”
华运林道:“但仍得多加提防。”
众人又商议了一段时间,便各自散去。
*****
夜晚时分,阳武门的地牢里阴森静谧,一阵外来的脚步声把正在守牢的弟子惊醒。
弟子打开地牢大门,发现来人是大师兄后,便问来意。
张运杨只说是来审玉珠的,让他继续看守。弟子自是知道两人的关系,便也不好跟着进去,但叫了另一个弟子去通知了华运林。
张运杨走到玉珠的牢门前席地而坐,听到里面传来铁链的声音。
待玉珠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来人时,自嘲又轻蔑的一笑,便没了声音。
张运杨先开了口,却不是玉珠以为的审讯:“现在可还觉得天下的男人都不可信?”
浑厚低沉的声音让玉珠心里一颤,但只是瞬间便恢复了:“当然了。我就是信了你,才落到如此下场的不是么。”
“你从前在阳武时,虚情假意或是真心实意的笑,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你信我时的笑容,是再真心不过的了,很好看。比虚假讨好时能迷倒万千男人的笑容,要好看千倍万倍。而你信我时的心情,也是轻松的吧。没有银蛇教的任务,没有害死文婉玉的负担,更没有做为细作的内疚。就像现在,所有做的事情都被识破了,也很轻松。”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玉珠警惕的看着张运杨。
“就是想让你更轻松些,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想策反我?”
“不需要策反,因为已经找到了代替你继续和上线接头的人。”张运杨挑眉紧盯着玉珠,声音和表情都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与自信。
“只需要你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收网第一拨。
☆、三十七、策反、成长
玉珠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我凭什么帮你们?还是说如果我不答应,自诩名门正派的阳武门会对细作用刑?”
张运杨并没有被玉珠激怒,道:“要是我们把害了文老爷女儿的凶手交给他,可保不准他会不会让你生不如死。”
捕捉到了玉珠眼中稍纵即逝的恐惧,张运杨继续不紧不慢道:“如果我们把你被抓并且被策反的信息放出去,然后再把你人放出去。你觉得银蛇教会放过你吗,估计受到的刑罚不必在文家的差。”
想到曾经亲眼见到的那些恐怖刑罚,玉珠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抖起来,看向张运杨的眼睛里充斥着胆怯和畏惧,像是不确定这人就是平日里那个持重可靠的人。
张运杨读懂了玉珠的神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阳武门和门派里的所有人。你没有被严刑逼供,已经是看在你对我有情的分上了。”
地牢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张运杨仍然坐在牢房外,胸有成竹,像是知道玉珠最后一定会同意他的条件。
玉珠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头部埋在双臂间。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在阳武门张运杨对他的好,以及银蛇教里见到的那些酷刑在脑中穿插闪过;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带动的铁链声音在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最终她猛的抬起头,像是溺水的人得到解救般大口呼吸着空气,良久心跳才得以平复。
“不要把我放出去,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张运杨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刚要走,被玉珠唤住:“你怎么发现我身份的?”
张运杨说:“再好的细作,只要动了情,就会有破绽。”
玉珠苦笑一声:“看来真应该听教主的话。”
张运杨不赞同的摇头说:“如果没有了感情,就不再是有血有肉的人了。”
玉珠像是在和张运杨对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动了情后发现不得不与对方擦肩而过,不是更痛苦。我是,你也是。”她停了片刻,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形,“你家小师妹出嫁那天,你喝多了回来。晚上躺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一直在念着王云晴的名字。说什么如果早发现确定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和她错过。”
看见张运杨身形一顿,玉珠内心划过一丝报复的快/感,但随即又心凉下来。
“开始以为王云晴出嫁了,你就能断了念想慢慢喜欢上我。但后来发现,我们都一样,都是和喜欢的人错过的可怜人。”
地牢大门随着张运杨的离去发出金属撞击声,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地下,好似嘲笑着两人的命运。
玉珠靠在墙上,早已泪如雨下。
*****
晚上叶念和几个人讨论后,回到房间里时云晴已经熄了蜡烛。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发现那人还没入睡。
叶念习惯性地把云晴抱在怀里,刚要说几句贴心的话,却被对方抢了先。
“大师兄还好吗?”
听到这话,叶念心里立刻就堵了。任哪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好受不了,何况自家媳妇提起的还是她的初恋。
云晴见叶念没回答,心思一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翻过身趴在叶念怀里,讨好的对叶念笑着说:“夫君累一天了,我给你捏捏吧。”
“不用捏。”叶念面无表情的说出三个字,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云晴笑着亲了一下,刚想离开,腰就被叶念有力的胳膊固定住。头也被叶念另一只手压了回去,带着惩戒性的吻如暴风雨般覆了过来。
待到云晴回过味儿时,叶念正在啃/咬她的玉颈。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在床上滚了半圈,已经变成了叶念压在云晴身上的姿势。
在云晴的脖颈和锁骨处流连,叶念像宣布所有权一样,故意在所过之处留下红色的暧昧痕迹。
内心的妒火随着逐渐打上的标记熄灭后,叶念仍没有放开云晴,唇停在她的耳畔,故意吹着撩/人的热气。
他右手轻揉着云晴的腰,凑在那人耳边问:“还疼吗?”
云晴笑出声:“都多少天了,早没事了。”
“那就不客气了。”
……
叶念不用像上次那般小心翼翼,云晴不会如第一次那样紧张。
房间里平静下来后,两人都享受着比前次更美妙的体验。
而纵情后的结果,就是叶念才把气息喘匀的功夫,身下那人已经熟睡了过去。
叶念无奈的一笑,轻啄云晴微肿的唇,疼惜的擦掉她额头的汗珠。
收拾干净后,叶念看向安稳睡着的云晴,想着明天晚点来吧。倒不是叶大侠贪恋那啥,而是阳武门从最开始交给他的艰巨任务,从明天开始得慢慢开展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一向坚强的夫人能不能接受如此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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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叶念进入阳武门饭厅时,一位和云晴要好的师兄习惯性问云晴怎么没来。叶念脸上瞬间的僵硬让大家立刻明白过来,饭厅内顿时充满尴尬的气氛。那位多嘴的师兄恨不得抽自己的脸,怎么都忘了师妹已经嫁人了。
最后还是叶念先开了口:“等下麻烦把粥小火煨着,她醒了估计会饿。”
“好。”在饭厅里帮忙的弟子赶紧答应。
饭后叶念和张运杨去了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