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敏俊停下讲述,看了我一眼,问:「怎麽了?」
「生理期……」我说,「对了,我想起来,这个月的生理期迟到好久。应该有两个礼拜了吧?」
大概是前一胎留下的心理阴影,我们面对面的互看著,都有些脸色发白。但他强作镇定,「嗯」了声,站起来说:「走吧,去医院,先确认再说。」
我看,在我的有生之年,想要看到我家敏俊激动惊慌的样子,应该实在有点难度。
这天刚好是星期六,到医院检验完,结果是阳性。身体状况一切正常,胎儿约六週大。
刚做完检查走到电梯门口,他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就听见「哈哈哈」的一阵爽朗笑声,洪亮到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谁呀这是?很少有人用这种口气跟我家敏俊说话呢。
「什麽事?」都敏俊果然很不习惯,一本正经的问,听了回答之后,又说,「是吗?刚好,我也陪颂伊在医院。是的,的确太巧了。好吧。」
放下手机,他告诉我:「金仲和约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刘世美也有好消息了。」
「什麽?」我不敢相信这麽大的消息他就这麽平淡的、像是说「刘世美拍了部新片」般的说了出来,「难怪那天听她说打算十二月办婚礼呢,我还奇怪怎会有人想在冰天雪地快冻死人的时候穿婚纱呢。也对,再不计划等肚子大了就只好穿睡衣结婚了。所以刚才傻笑的那个人是金仲和?」
「嗯。可以理解。」
「是吗?」那怎麽没看见你笑的这麽开心呀?我斜瞟了他几眼,不过呢,每个人高兴的方式不一样,说不定他就是那种越开心越要端著的人。
谁知,很快我就见识到,其实当男人犯起傻来,差别也没那麽大。
晚上把阿别送到爸妈家欢天喜地的跟允才聊星星去之后,我们就出发去跟金仲和准夫妇吃饭。
席间金仲和满面红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还叫了酒,谁要陪他喝呀?世美看起来足足胖了两三公斤。
我好心提醒她:「以你的体质,小心生之前胖太多,以后会很难减下去喔。」
「是阿,」她仔细的打量我几眼,叹了口气,「你倒是有得天独厚的好体质呢。颂伊,你就该一个接一个的多生几胎,不然浪费了这好天赋。」
听这话说的,好像我是母猪似的。我不禁偷看了眼都敏俊,只见他正跟金仲和说著什麽,似乎没注意我们两个女人的谈话。
以前是说过要生七个孩子,但……应该不会当真吧?
要是真生七个,我就不用再想回演艺圈了,直接改行开幼儿园好了,家裡也会吵翻天。虽然阿别一个人是有点孤单,但也不至于……连想也不敢想啊。
金仲和喝了两杯,忽然一拍桌子,大声说:「敏俊兄,要是内人腹中的是个男孩,你夫人的是女孩,我们两家就指腹为婚吧!正好我也打算在首尔近郊买所房子,我们做邻居如何?」
「若你家腹中的是女孩,我家的是男孩,也可。」都敏俊竟这麽回答。
切,我跟世美互看了一眼。他俩以为只有这两种可能吗?如果都是女生或者都是男生怎麽办?难不成还要结拜兄弟或姐妹吗?男人有时候就是这麽天真啊。
两人说得兴致勃勃,只见我家敏俊不知不觉间,竟然学著金仲和端起一杯酒,眼看就要放到嘴边。
我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哎……」
「怎麽?」他停下来,问我。
「都敏俊,我头晕,唉,我想出去站站。」
我们正好坐在窗边。凉爽的秋天,清新的夜风吹进来,很是舒服。
他朝我投来的眼神中有著「你确定?」的疑问。但我无辜的点头确认。他只好放下酒杯站起来,扶我出去。
「都敏俊,」到了外面,我小心翼翼的问他,「等这个宝宝生下来,我们还要生吗?要生几个呀?」
他看了看我:「两个应该差不多了。」
我刚鬆了口气,他又说:「不过……」
「不过什麽?」我有点紧张。
「如果这个是女孩,我们就不生了。如果是男孩……」他有点犹豫,「再生个女孩子,似乎也不错。你看呢?」
难得他用这种带著一丝恳求的语气跟我商量。「可以是可以,」我说,「不过,再生一个又是男的怎麽办?」
「……最多三个吧。」
「那好,」我点点头,「不过,你可千万别喝酒了,啊?」
他低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好。辛苦你了。」
其实照这样看来,现在是我辛苦,生出来以后就不一定了。我可不是那种会完全忽略自己、把全部心神投注在宝宝身上的妈妈。无可否认,母性天职是照顾小孩,但现代女性多半也有自己的一份工作,这种状况下,男性如果还把养育后代的职责全推给「母性天职」,那就太过份了。
「你不用担心,」谁知道他又加上一句,「我有专业保姆证照,成绩是满分。」
什麽?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他牢牢的扶住了我。
「没事吧?」他有些担心的问。
「没。」我瞪大眼睛,连声追问,「你是说真的?去考了这种东西?」要是真的话,现场那些考官看到我家敏俊,眼珠子应该掉满地了吧。
「嗯。」他确定的点头,「因为光看书却缺少实践也是不行的,必须实地演练才能熟练。再说,阿别小时候我也没能看著他……」他的语气不无遗憾,「长太快了,在我来的地方也是这样……不,比他更快。不曾完整参与他长大的过程,这次可不能错过。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上下班的时间也比较规律,白天请爸妈帮忙照看一下,下班后就可以接回我们自己家了。」
小花园裡有汩汩的喷泉水声,精緻的盆栽花木在幽暗的灯火下只有轮廓,看不到细处。但我身边的这个人,就算再昏暗的灯光,哪怕闭上眼,我也能描绘他脸部的每个细节轮廓,能想像皮肤每一寸的触感。
我开心的贴著他的手臂。「都敏俊,」我对他说,「你是个好爸爸喔,盖章!」
他是不是脸红了,我倒是看不清,只觉得他的手心温温的。
反握了我一下,他说:「进去吧,有风,小心不要著凉了。」
回到座位时,金仲和正帮世美剥著一隻肥厚的大明虾,虾肉半透明、Q弹鲜嫩。剥好后他亲手送到她嘴裡,世美却只含住一半,朝他都起嘴,眼睛笑的似弯月般,可爱极了。
金仲和很自然的凑过去,咬下一半虾子,顺便在她嘴上「叭」的亲了一下。
两人甜甜蜜蜜的把虾子分吃掉了。
我看到觉得有点羡慕,不过用眼角扫一下我的男人,算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再说,他老古板又面皮薄的这一面,我也觉得好可爱呀。
吃完饭以后,因为时间还早,金仲和提议来做点娱乐活动。都敏俊还没开口,我就高兴的说:「好呀!」
好久没跟朋友热闹过了。
金仲和含著笑看了看我俩,举起手说:「但是,不用买扑克牌,也不必去麻将馆。」
「没错,」世美抢著加上了两句,「因为千颂伊你太想赢,你家教授为了让你开心又可以不择手段。」
刘世美,难怪你会跟这个男人志同道合,想的也太多了吧?这两夫妻真是愈来愈难搞了!
「喂!」我反驳,「我家敏俊可不是这种人!他那是技巧高超、实打实的实力好吗?」
金仲和转开了脸,但我还是听到了一阵低低的笑声。我瞪了他一眼。都敏俊把手放在我手背上,咳了声,说:「好了,那你说要玩什麽?」
金仲和于是得意洋洋的从口袋裡掏出了手机。
最后我们打散分组,都敏俊跟刘世美一组,我跟金仲和一组,用手机玩了一小时的线上扑克牌……
输赢……大概参半吧。反正我打牌从来不用脑子。不是娱乐吗那麽认真做什麽?说到这个,这两个男人还不尽兴的约定,下次线上再战!有这时间我宁愿跟世美约去美容顺便聊聊早孕反应什麽的。
结果,过了一个月又两週,我发现我的胃口丝毫没受影响。除了每天睡十小时之外,三餐都吃的比以前多。倒是刘世美,听说吐了一阵子,后来也恢复了。
然后因为阿别的消息被放了出去,再加上我又再次怀孕的新闻,网路搜索热门迅速变成了「千颂伊生子」之类的。一大堆代言邀约立刻找上了门,杨美研女士的手机都快要被打爆了。
还有不少广告主想请阿别跟我一起出镜,但阿别拒绝了。
「我要跟小舅舅一起去蓬莱山看星星,以后要上学就没这麽多时间出去旅行了,我不要这麽早开始上班。」这是他的原话。
儿子啊,谁跟你说上幼儿园等于上学、会忙到不能请假的?但拒绝当童星这点你做对了,真聪明!
既然儿子已自动做出明智的选择,都敏俊就没说话,读著报纸,一面听著我俩讨论要带些什麽。
毕竟是第一次离开我这麽远,千允才又是个只会煮泡麵的人,还真有点让人担心。
「要不,你带你爸一起去吧?」我实在想不到更妥贴安全的保障了。
阿别立刻回应:「不用了,爸爸留下来照顾妈妈,我比较放心。」
「我要出期末考考题,还要排监考,走不开。让他舅舅『带』他去吧。」听起来似乎对我刚才的提议有意见,他把「带」字加上了重音。其实我也知道这期间他是不会离开我半步的,叹了口气,我只好把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都塞进箱子,反正有允才帮忙拿。
那时候我还没注意到,除了我的名字之外,还有个名词也在搜索排行榜上越升越高,且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裡变成一枚火箭,不只点燃整个因特网,更会把火烧到我的身上。
这个名词叫做「影之升」。
「这是形容一个人从必死之境倖存,之后迅速上攀有如天助。最高掌权者张开自己的羽翼,为他遮出一片廕庇,一路上遇到的阻碍纷纷自动让路,有如生在天神影子裡,前方有强者开路,势如破竹。
还有一个意思是说他在站稳脚跟之后施行影政。国家事务表面上还是遵从领导人的亲笔批示,但背后始终存在著他的影子。等到前面那人消逝,影子就化为实体,出现在公众面前。」都敏俊解释道。
这天是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参加完世美婚礼的隔天,打开电视全是同一个新闻:
北朝鲜最高领导人因心脏骤停病逝,由生前选定之唯一继任者金正柏继任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劳动党第一书记、中央□□常委以及朝鲜国防委员会第一委员长。
「为什麽全都在报导这个?」我无聊的把摇控器扔到一旁,「不就是换了个人吗?又不是没换过,再说换来换去不都是姓金的?」
都敏俊没抬头,遥控器就自动从我眼前慢慢飞过,笔直的摆回到了茶几上。我怀疑他是刻意放慢速度收拾,以求令我留下印象的。但待会儿也还要用呀!何必多此一举呢。这纯属浪费超能力唉。
他接著说:「因为新领导人的类型不一样。金正柏跟俄罗斯总统普丁同样是由情报部门出身。金正柏曾是李武赫将军属下的特种部队队长。金正恩上台后,这支部队作为李武赫的私人部队,被下令剿灭。但金正柏是金正男的长子,只因生母没有合法地位,一直不被承认而已。他得到特赦倖存下来,还被金正恩承认了血统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