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天由爸爸读,一天由他自己读、爸爸坐旁边听。其实我本来也想唱催眠曲哄他入睡的,但他说听我唱歌会越听越清醒,脑子裡会出现许多正确的音符在吵闹抗议……
「妈妈,不然,我唱给你听吧?」他当时对我说,「应该这麽唱:头顶没有装满海蛎篮子,妈妈从沙路跑回来……这个音调才对。」
「……」我于是默默听完,摸摸他的头,然后跟他说晚安,站起来走出去了。
有时候忽然也想要个笨笨的、不那麽挑剔的小孩呢,应该别有一种可爱吧?我摸摸肚子,对肚子裡这个宝宝怀著很大的期望。
阿别睡著后,都敏俊开门进来,我还在想著刚才车裡的对话。他躺下来,很自然的把手臂伸过来给我枕,我立刻乖乖的挪过去缩进他的臂弯中,脸靠著他胸口,随著他平稳的呼吸,头像是被温柔的海浪托著轻轻的一起一伏。全世界、不对,是全宇宙,我最喜欢的角落,就是这裡。
「都敏俊……」我轻声对他说,「你说只有面对著我的时候才会,那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应该也会想要吧?我们试试看那种方法,好不好?」一边说,一边玩著他睡衣上的扣子,悄悄的解开了两颗。我把手滑进他的睡衣裡,放在他腰上,拇指慢慢翘起来,触到了胸膛饱满肌肉的边缘。
耳朵听到他的心跳果然变快了些,刚才像慢悠悠的厚重海浪声,现在像远处传来的沉沉鼓点,一下下有力的击打著。
「哪种方法?又有什麽奇思妙想了?」他靠近我的头髮说话,气息吹在髮丝上,头皮也觉得一阵阵温热。听他的口气,心情似乎不错。
「就是……这种方法。」我把手往上面盖上去,刚碰到胸膛的岩石小山丘顶端那裡,就被他一手按住了。
「不要顽皮。」他说,「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还是睡觉吧。」
我眼睛一亮:虽然是拒绝,却一点也不坚定,嘴上说不要,其实并不是认真的反对呀。于是我支撑起身体,笑眯眯的朝下望著他的脸一会儿,看见他的眼神好像被太阳晒化的春日湖面,愈来愈多的碎片沉沉浮浮,最后尽都化成一汪无底的温柔。如果这是湖水,恐怕会令我永远都离不开,想要一直沉醉其中。
我抽出手来,把头髮撩到右侧,然后低下头在他左边的嘴角亲了亲,我的鼻尖跟他的短暂触碰在一起。他都用无色素无香味的洗面皂,所以虽然刚洗过脸不久,也没有人工香味的残馀,柔软微凉的皮肤上,满满的是他身上特有的清新纯粹而淡泊的男人味。怀孕后我的嗅觉变得灵敏,浓郁的香气令我受不了,所以香水也都不再用了,这才能更清晰无误的感觉他身上的气味。仔细分辨,他的气息有点像在手指间揉捏过的某种茶叶会散发出的清醇淡香,悠长萦绕。
这安静的鼻息,似乎有意抑制住了,怕把我吹跑似的,只是轻轻的呼吸。
(自删)
因为害怕引起我的不适,这一次他尽快的做到了最后。
果真像他所说的,连这种反应也能够控制吗?过后,我好奇的在他耳边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他说,用放鬆、舒适的姿势躺著的他,转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对生理的控制到了极致,还可以令伤口快速癒合。就像你动手指般轻易,我们当中精神力特别强的人,甚至连自己的长相都可以慢慢改变。说到底,细胞也只不过是更细微的身体器官而已。」
「但只有对你的感情很难自我控制。」他又说,「我爱你,千颂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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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忙完工作后,晚霞已经满天。都敏俊载著阿别来接我,开到了近郊一栋白色小楼前面。我刚解开安全带,他已经帮我把门打开了,霞光映照著他低下来看我时那双剔透发亮的眼睛,我朝他微微一笑,扶住他伸过来的手,下了车。
都宇别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自行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趴在车门上往外看,乌黑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鼻尖也已贴扁在窗户玻璃上。
「阿别,坐好。」他爸叮嘱了一句,待他后退,这才解锁了后车门。阿别立刻跳下车,衝过来兴奋的拉起我的手往前拽:「妈妈,快点,快点!」
「哎,急什麽啦?」这小孩力气真大。我被拉著快走了两步,连忙说,「小狗会等你的,说好了啊,先看看,今天可没办法带回去,知道吗?」
「知道!」像往常一样,他用「我当然早就知道」的拖得长长的话音回答我。
这时候,往前的拉扯力道突然减弱,原来是他爸爸从后面赶上,牵住了阿别的另一隻手,用稳重的步子减慢了他的速度。阿别在我俩中间又跳又笑,看得出来高兴极了。
应该是实在太嘈吵,屋主人早就听到了声音,都敏俊按下门铃不久,门就开了,有个中等身材的棕髮男子迎了出来。他差不多跟我同龄,穿著随性而整洁的苔绿色毛衣跟白色长裤。他叫做崔力胜,是个宠物旅馆老板,听说是养比熊犬的专家。上次我们也来这裡看过狗,可惜后来发生了不少事,那窝小狗也跟我们失之交臂。我朝他笑,他热情的打招呼:「教授,都太太,你们真准时。」
「崔先生。」都敏俊拉过阿别,「阿别,跟叔叔问好。」
「养狗的叔叔,你好!」阿别大声说。
…… 我赶快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纠正:「是崔叔叔!」随后抬起头抱歉的笑了笑,「呵…… 真不好意思,崔先生,这是我儿子,宇别。」
「哈哈,府上公子真是活泼可爱。」崔力胜爽朗的说。
阿别一点也不知道怕生,上前拉住了他:「崔叔叔!小狗在哪裡,带我看!」
进去在老地方看到新的一批小狗,共有六隻,都是没有一丝瑕疵的纯白卷毛比熊,大大的眼珠黑亮,看人时会乌溜溜的转到左又转到右,很是可爱。
「不能摸喔,」我特意提醒,小狗抵抗力很弱,刚从外面进来的我们最好不要随意碰触牠们,不然可能会让牠们生病呢。阿别乖乖的忍住了没用手去抚摸,却一直蹲在狗窝旁边捨不得离开。虽说上次就看过,我还是觉得这些小生物真的超级萌,忍不住取下了墨镜,仔仔细细的欣赏。
都敏俊坐在沙发上跟崔力胜聊著天,阿别趁机问我:「妈妈,我可不可以把牠们都带回家啊?」
唉……我迅速的想像了一下六隻小狗在家裡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撒欢闹成一团的景象,「应该……不行吧?去问问你爸。」
他朝我挤挤眼:「你去问。」
「为什麽是我?是你要的,你自己问。」这小子也太狡猾了。
「我去问爸爸又不一定会答应,但妈妈去问几乎都会答应啊。」
一开始有点得意,但我立刻发觉他只是说几句好话哄我罢了,马上反驳他:「有吗?哪有?刚刚我要吃提拉米苏蛋糕他明明就没买啊。」
都敏俊在后面好一阵子没开口,我往后瞟了一眼,果然发现他时不时用眼角瞧瞧我们。我用眼色告诉他:喂,都敏俊先生,你看,跟你儿子斗智斗勇我需要振作全副精神呢!别只会在后面偷听好吗?
崔力胜说:「这一胎有四公两母,都很健康。听张律师说,教授你这次打算挑两隻?」
「是的。」都敏俊答说,「就一公一母吧。一个月后差不多可以接回去了。」
阿别听到这句话,失望的朝我撇撇嘴。我伸手捏他的小脸:你爸原本可是说只带一隻的,现在又多了一隻,你还不满足呀?真不识好歹。
好在崔老板这时兴致勃勃的走过来,指点给阿别看哪几隻是公的,哪几隻是母的,让他挑选。阿别又高兴起来,看了一会儿,选定了摇摇摆摆的主动向他走过来的一隻,还有爬到别的小狗身上、用刚长出来的细尖乳牙把牠咬得呜呜叫的那隻。
「小舅舅说,狗要既忠心又凶猛才是好狗!」他这麽说,又问,「不过,牠们都长得一模一样,崔叔叔,你记得我选了哪两隻吗?」
这话是千允才说的?他又没养过半隻狗,可信吗?我十分怀疑,但崔力胜居然没反对,还是一样笑得很灿烂。「其实每隻都各有特色。」他说,「你看这隻公的,体型比另外三隻大一些,那隻的眼睛其实是深棕色;这隻母的耳朵比较长一点。」
两人在那边站著说个没完,我站久了也觉得有点累,就走到都敏俊身边坐下,靠在他放到我背后的抱枕上。
他还伸手过来,帮我揉了揉肩膀。崔力胜的太太朝我们看来,微笑中似乎有些欣羡的样子。我也对她笑笑。旁人都觉得明星的生活充满光彩,但高知名度也带来了不少麻烦。举例来说,如果现在是在外面的餐厅,我不太可能会取下太阳眼镜,还让我家敏俊帮我揉肩膀。不定次日会出现什麽报导呢。如果说「千颂伊老公温柔宠妻」还算好的,如果是「强势千颂伊老公成妻奴」这就有点糟糕了,端看标题作者有没有良心,而这种会登出偷拍照的八卦刊物,他们知道「良心」这两个字怎麽写吗?
这天晚上,阿别在客厅、餐厅跟小天厅中来回跑了十几次,想确定放置狗窝的最佳位置。直到他爸帮他分析过,决定放在窗下是最好的位置之后,才终于能把他带去洗澡并送上床。
而我也因接到一个电话而头疼,那是从经纪公司打来的。我的造型助理MinA说家中的爸爸得了重病,她必须立刻辞职回去照顾。她一再跟我抱歉,我只好安慰她说家人当然比工作重要。安代表说,新的助理还在物色中,公司会紧急调来临时人员,让我明天试用。
都敏俊听到了一点,问我:「怎麽了?」
「是MinA,她打电话跟我说,要回老家照顾生病的爸爸。」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子上充电,一面说,「新来的人也不知道怎麽样,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要是笨手笨脚的,要怎麽办啊?唉。不过,要是我应该也会放弃一切回去,当然是爸爸比较重要啦!」
他不时抬头看看我,听我东拉西扯讲了一大通。说完之后,我突然觉得轻鬆了不少,舒服多了,于是满意的躺下,准备睡觉。
他坐在床头,也没看书,忽然问我:「怎麽最近突然每晚都把手机带进卧室了?有重要电话要等吗?」
「没有啊。只不过电池寿命好像变短了,每天早上带出去都发现只剩一点点,很不方便呢。乾脆就带进来整晚都插上,这样白天就有满格的电力可以用,才能想到就Line你呀。」我抱住他,脸贴著他的手臂,感觉那柔软的衣服材质跟坚实有弹性的肌肉,捨不得放开。
他低头望著我,声音放温柔了:「如果坏掉了就换一隻,我去帮你买。」
「不要。」我脱口而出。虽然这隻手机坏掉过,但……上面也有很多回忆,再说,它曾帮我通过了九死一生的考验,回到了这裡,算是有著无比重要的纪念意义不是吗?我并不想换掉。
有几秒钟,他没说话。我瞧了瞧他,又说:「还可以用,就先用吧,不然多浪费呀,还要重新设定也很麻烦。」
他的目光始终停在我脸上,漆黑的瞳仁中映著我的模样,似乎在端详著什麽。那看起来就很诱人的唇轻轻打开了一点,却没发出声音。
「怎麽啦?」我问他,难道是看我看得发呆了吗?
他这才把眼光转开,顺手调暗了灯,说道:「也不早了,该睡觉了,来睡吧。」
整晚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