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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妈立刻笑眯眯的回答:「阿别啊,你弟弟没东西吃会哭的,你还是先把自己的早餐吃完吧。」然后朝我投来一个「快拒绝你要是敢答应我就抱著小安去外婆家」的眼色。
我在心内叹了口气。个性温吞又软萌的宇安现在是颂伊的死穴,好在他除了吃饭这一点之外,其他方面都很乖。无法想像这麽善于讨妈妈欢心的小孩,如果同时又很会调皮捣蛋的话,要怎麽办。跟颂伊争论一件事……不太容易。她有自己的主见,不一定会听我的。其实这是优点,她总是坦白说出自己的意见,我也学著用论据和简单数字统计来说服她,虽然事到临头,她往往感情用事,而我又常常控制不住的心软。
「宇安今天吃的不错。」我只这麽鼓励了他一句。
早餐后,我把已经被摘下果实的植物移到花园中的某一区。后续宇别会保持观察,如果长势跟特徵都能稳定下来,就会移入花园东北角他专属的那个小玻璃温室裡面。
阿别上学时,宇安照例追著哥哥跑出去,对正在上校车的他挥手,大声说:「哥哥再见!明天再来喔!」
跟在后面的颂伊又好笑又无奈的纠正他:「哥哥放学就回来了啦!」
他又对随车老师挥手:「阿姨,掰掰!」
宇安的确是个对谁都很和气的乖宝宝。
颂伊回楼上换衣服化妆,等公司的车来接,我问了问她今天的行程后,先出门,骑车去上班。
经过一条较为狭窄的街道时,路旁忽然传来惊呼声:「啊,你做什麽,天哪!」
我刹住脚踏车回头看,原来是有人抢包。我还没作反应,那名劫匪只跑出数步就摔倒了,貌似是被翘起的水沟盖绊了脚,倒在地上哀嚎,目测……应该是踝关节骨折。
那名妇人追了上去,在路人的协助下顺利拿回了自己的肩包。我于是放开刹车,继续前行。
周遭这个世界,正在潜移默化的经历著改变。
对平民的世界狂轰滥炸的主事者,也在自己住处遇到了气爆;肆意盗捕野生动物的偷猎者,渡河时发生事故被鳄鱼吃掉;猥亵幼童的道貌岸然者,最后得了睾丸癌……与此呈对比,长期救助流浪动物的志工,花了一千块买乐透就中了十五亿;为偏远地区义诊的医生,在山野间无意发现了寻求已久的野生种珍贵草药。
当类似例子比比皆是,就算再麻木迟钝的人也终于意会到了什麽。宗教狂热者骚动了一阵,却发现无论信仰哪个教派的人都有类似遭遇,在无法说服别人的情况下只能强自嗫嚅,安心接受神的旨意。
世界其实原本就自有其秩序,只不过一切发生的进程被暂时加快,更为明显。因此,人类无法再自欺欺人。
刚到研究室坐下来,就有人敲门。
「请进。」我说道,话音刚落,从门口快步走进一个全套西装楚楚、皮鞋亮得可以当镜子用的高长人影,那是已经升任校务副总长的的金仲和。以本校史来看,在如此青壮年纪,从白身助理教授开始职涯,几年内就爬升到这个职位,他可谓是第一人了。
「此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我对此情此景抒怀道。
「昔日龌龊时,怎知今日之旷达,想来还要多谢敏俊兄你。」他神采飞扬的答道。
那日飞弹误击,他及时通知军方,这才免除了大祸,政府更从暗能量科技得益不少,因此据说总理颇有在党内提拔器重之意,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我等下还有课,」跟他也不用客套了,我直接问:「有什麽事直说吧。」
「敏俊兄,上次你提到裁决者之事,目前不少机构都已注意到世上的变化。但我想问,如果对错都有界线,是否反而会影响到人民的赤子之心。」他从善如流的拉了把椅子坐下,直入正题:「如果人人都忽视本职,只争做善事,以换取冥冥中的报酬,文明进度势必会被拖慢。我想除了道德之外,科技的发展也是关注对象吧?」
「你说的没错。」我表示认同。
「还有,其实如果事事皆□□弄,人生会不会少了很多探寻的乐趣?但我猜想,应该不至于,以我的经验来看,除了善恶之外,寻常人亦有各自天职。在时间的河流中体会到幸福的方法之一,就是做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许多人为此甚至可以不计利益,可见人类的智慧颇有潜力。」
「你说的对。」我点头道。另有机率说、非直接因素说等,彼此了然于胸,因此也不必再提。
「如此我明白了。」他遽然站起,一派所有疑虑都清除的轻鬆表情,就开始往外走,「改天来家裡吃个饭吧,世美自从待在家裡,厨艺可是精湛多了。」他朝我比了个拇指,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麽。
我微微一笑:「想必鹏道你已清楚自己天命为何。」
「不错,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敏俊兄,那你呢?」
我?真正决定留下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严格来说,我依然只是个异星客,不属于此地的存在,因此,无甚天职可言。」我缓缓说道,「但,我最近才体会到,既然先天根基全无,那就只有付出才能建立维繫。至少,有了家,就在此地有了归属与座标。」
下班后,我回到金城公寓,这天是礼拜五,照惯例是在爸妈家晚餐。我把脚踏车留在学校,将双肩背包提在手上,走过一楼大厅。
宇安已由爸妈接过来,颂伊跟宇别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等电梯时,我顺便思考了一下金仲和的问题。
生活,一定要有最终目的吗?我认为未必。活著的时候,好好过每一天;所爱的人在眼前时,好好对她,如此而已。
电梯缓缓上行到二十三楼,门打开后,却发现眼前站著一个人影。她穿著杏仁白的修身织绸连衣裙,手裡拿著个银白色方夹,显然正要下楼。
我望著她露出笑容。她却先看著我愣了两秒,然后才笑了。
「怎麽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呢,教授。」然后她走了进来,脚步阿娜,明眸流转,逐渐靠近我。
是的,第一次真正的相识,的确是从这个场景开始的。那时我隐约听见命运的召唤,为这个闯入我心扉间的,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
「你要去哪裡?」我问她。
她直接挽住我的手臂,偏头放在我肩上,「跟宇别玩寻宝游戏,我正要去找小笨笨确认,我是不是猜对了呢。陪我去看看吧,好不好?」
已经是两子之母,娇嗔妩媚却更甚以往。初见时,她趾高气扬,咄咄逼人,如今蜕去那强横不实的硬壳,态度却更显自信,毫无顾虑的望向我,目光似有温度般黏贴一遍,纤纤柔荑就伸了过来。
「育,教授,明明没怎麽看到你去健身,怎麽胸肌这麽有料?」她眉花眼笑,按著我胸口,上下其手。我只好隔著外套按住她的手,尽快关上门,低声制止:「别闹!电梯内是有监控的。」
她顽皮的把手往我的腰后滑下,灵巧的指尖点过,痒痒的。
我无奈的叹口气,反手到后面去捉她,惯著她真成了习惯,「也要看看场合吧?说了有人在看。」
「让他们看。」她如女中豪杰放话说著,趁我空门大开,欺身而上,踮起脚尖,把温香柔软的双唇贴到我的嘴唇上。
「唔,等……」不得已我只好抽空把摄像头关了。
这是个细腻悠长的吻,她温馨的呼息在这密闭空间就像世界唯一潮汐,熟悉的甜蜜味道依然令我沉醉,还有回到身魂属地的安全感。
电梯无人打扰的下沉到了停车场,直到她脸色微红的离开我,短短二十秒,心跳似琴弦被拨乱,体内有股热流蠢蠢欲动、不受控制的蔓延到四肢。有时候,我感觉人类所说的毒品,最多也就不过如此般难戒。一遇上她,所有秩序分崩离析,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她,总是打乱我的步调。我深深呼吸,方才镇定下来。
她倒是抢先走出了电梯,回头看我一眼,笑容似是有些得意。我整理好衣服,轻咳一声,提著包跟在了后面。
「在哪儿呢?」按开车门,她直接俯身爬进车子前座翻找,一条光著的长腿垂落,另一条腿屈起跪在座位上,有弹性的裙子布料绷紧,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下那圆浑可爱的小巧半球形。我转开目光,真感觉这是种另类的磨折。爸妈跟孩子们可都在等著吃饭呢。
「咦?是这个吧!」啪啪啪的快速开关了几处,她爬出来,又钻到了后座,从椅背后拿出个小盒子,「是什麽呀到底?」
一瞥之间,我已从盒子的样式认出了那是什麽,不正是上回我嘱咐宇别修复的东西吗?事情已过去了一阵子,回想起来,这算是那人留下的唯一印记。或许是出于同情心,我觉得若有机会,就保存下来,权当作个纪念吧。没想到宇别竟用来当作游戏的奖品,到底修复成什麽样了?
颂伊打开小盒子,半个车内空间顿时都被一股莹幽明淨的光映亮,如同洞中湖、杯中海,忽蓝忽绿,盈盈浮动。盒子内雪白的缎子上,放著个翡翠绿色的手镯,看外形像是树枝打结,材质似玉非玉,晶莹透亮。最特别的是,镯子内部有股如银河般的光晕流转,其间蕴含无数蓝色光点,悠悠闪动,如同内裡自有一个宇宙。
「不错,挺漂亮的。」她看多几眼,又说,「这……是照著我上次编给你的手环订製的?老公,是你送给我的吧?这是琉璃?」取出来套上手腕,她讚叹的说:「大小也刚好!亲爱的,谢谢育!」
她开心的朝我晃了晃手腕,我却注意到,手镯内裡这蓝色光点看起来十分特别……正犹疑间,她忽然伸出两手拉住我,说:「来嘛,我还没说完话,过来一下。」
我被她拉进车内,她还从我膝盖上探身过去,把车门关了起来。
「都敏俊,」出乎意料之外,车门关起来之后,她的语气格外严肃认真,「我问你一件事。」
「什麽?」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
我顿感莫名其妙,怎麽会……说到这裡来的?难道……跟这手镯有关?看了一眼那很难忽视的蓝绿流光,我欲说还休:「怎麽会……你在说什麽?」
「因为老公你除了当初求婚之外,从没送过我首饰。现在突然这麽精心佈置,还订做手镯,实在有点奇怪。」
听说女人多疑……我还以为只是世人的偏见……
我摇了摇头,说:「这就是当初你编的那个手环,只不过树枝都枯萎了,我才请阿别帮忙,看能恢复几分,没想到可以修复成这样。你太多心了。」
「真的吗?」
「嗯。」
她还想说什麽,我乾脆把她的头扶正,亲了下她的额头:「别闹了,我们上楼吧,爸妈跟宇别宇安都在等。」
她都著嘴并不动,「就这样?难得可以两个人在外面独处呢。明天六日,孩子们都在家,我又要陪他们……不行,我还有话想问。」
「什麽?」
我放下手,她却将两手抬起,搭在我肩上,「孩子们饿了自然会先吃的,不用担心,我倒是想……」
她话音未落,一点蓝光忽然如同烟火,从她手腕间散出,包围住了我的头脸。眼前尽是流动的深浅蓝色。
忽然之间,一种极为深切的渴望、浓沉的遗憾,就此笼罩我的心。这是观赏极立体影像所带来的感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