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 第192节

“我们的计数方法弊端甚多，将来在计算的时候根本就不合用。”

那书生一呆，心说，我们的计数方法有弊端，难道胡人的计算方法就没有弊端了吗？但对方到底是大帅，虽说看起来可亲，谁又敢保证他不会随时凶性大发呢？因而也不敢多问。只是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

“提起计算，我们的算盘，甚至是筹码也很好用啊！”

其他人闻言都是点头，显然深有同感。

在明末生活了大半年，凌风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什么都不懂得的菜鸟，自然知道这时人们计算好多情况下都是用算盘或者是筹码。

算盘自不必说，所谓筹码，是古代用小竹竿计数的方法。在明代以前，计数实际是以筹码为主的。中国古代有一句成语，叫做“运筹帷幄”，意思是在军营的幕帐中对战争的全局进行细密的策划。汉高祖刘邦在打下天下之后曾经称赞他的谋士张良，说张良能够“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里说的筹就是算筹。

算筹，也就是筹码的计算，是建立在十进位的基础上的，在当时来说是比较先进的，也为古中国数学领先于世界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当然，到了明代，算盘已经成了主要的计数工具，只是在偏远地区，使用筹码的依然不在少数。

“算盘和筹码虽然先进，但相对于阿拉伯数字来说，无疑是要落后许多的。这个，等你们学会使用之后就会渐渐明白。现在，我可以给你们大家做个试验，你们可以出几道算术题，我用阿拉伯数字，当场就可以给出你们答案来。”凌风灵机一动，想出了个能让大家信服的好方法。

一众读书人一愣，都沉默了下来。出个难题考凌家军的大帅？

恐怕还没有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去这么做。真要是难住了大帅，谁知道他会不会羞恼成怒呢？

虽然凌风给大家的印象很好，但自觉不自觉之间，人们总是把他同“杀人”两个字联系起来。

可怜的凌风如果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郁闷呢！

看大家都不说话，凌风指着那个最活泼的青年书生说道：

“你来吧！我看你也是博学之人，肚子里应该是有些货的，出一两道算术题，应该难不倒你吧？”

那个书生早就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现在被大帅点名，最后的意思顾忌也没有了。站起身来抱抱手道：

“既然如此，那小生就失礼了。”

凌风笑笑，伸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他可不相信古代有什么算术题能难住他这个高考数学考到一百三十多分的理科生。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鸡兔同笼

那个书生来回走了两步，稍微思索，开口言道：

“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我这道题叫做‘鸡兔同笼’，大帅请了。”

凌风心中一笑，心说古人果然有意思，出个数学题还这么文绉绉的，这要是放在现代，学生为了做题先要学好文言文，恐怕也够郁闷的了。

还好，这种题的难度完全都在预料之中，也就是初中生的水平，只要学过两元一次方程组的人，都能够很轻松地解决。

当下也不犹豫，拿起粉笔来“刷刷刷刷……”一阵书写，一个个方程式就在黑板上显示出来：

设鸡为x个，兔为y个。

x＋y=36。

2x＋4y=100。

这两个公式组成方程组，解方程组可得，。y=14。x=22……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凌风就已经得到了答案，然后很轻松地一笑，将粉笔放下，说道：

“这支笼子里总共有鸡22只，兔14只。”

话一出口，下面立刻一片哗然：

“这么快？”

“就是啊！这才一眨眼的时间，就算出来了？”

“我头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最后说话的是一个做过账房的中年人。

“大帅黑板上画的这都是什么啊？”

“不知道！莫不是什么道符？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快算计出来？”

“一定是啊！原来大帅还会法术！”

“大帅太白金星下世，当然懂法术了！”

下面的议论声听得凌风一阵汗颜。

接着有人问道：

“白秀才，是有22只鸡，14只兔吗？”

原来那个活泼的书生姓白，而且还有过秀才的功名。

明末的秀才，有两种途径得到。

一种自然是在学道或称童子试获得取录，但童子试关卡重重，通过极难，有的人终其一生，也通不过考试，到老来还是一个童生，或者称为老童声，比如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就是在前清多次童子试均考不上，人已老了，还是童生。因为童子试的难度，所以，通过这种渠道得到秀才功名的，往往受人尊重，算得上有学问。

另一种方法是参加所谓“纳粟入监”。“纳粟入监”就是花银子捐一个监生，取得乡试入场资格（更多的是，有钱不学的人捐监后并不入场应试）。这个途径，往往被看轻。

这个白秀才是通过童子试被录取为秀才的，在碎金镇中很是有些名声，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才子。虽然他在乡试中屡试不第，一直没能取得秀才的功名，但乡邻们都是对他有着不小的信心，认为他中举只是迟早的事情。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注视过来，白秀才吁了口气，说道：

“22加上14，正好是36，合36只头之数。22只鸡，每只鸡有一双脚，总共是22双脚脚；14只兔，每只兔有两双脚，总共是28双脚；22加上28，正好合50之数。大帅神算，小生佩服！”

白秀才说算得对，那自然就是没有问题了。大家又是一阵惊叹。

“好！”

“大帅神了！”

一有人带头，立刻有一大片人开始喝彩。

待人群稍微安静，白秀才拱手问道：

“只是，小生有些不明白，大帅在黑板上写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不知可否告知一二？”要说这些东西是鬼画符，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你认为呢？”凌风不答反问道。

“莫不是一种算术的方法？”白秀才两眼一亮，说道。

“对！这就是使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运算的一种算术方法。”凌风点点头。

“果然如此！”白秀才一拍手，显然是早就有这个猜想，“只是，小生有一点不明白。这里面好像不光是有阿拉伯数字啊！还有这些奇怪的鬼……呃……图画，小生厚颜自称，也算得上是读过两本书、有一些学问了，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些符号啊！”

白秀才“鬼画符”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硬生生地给打住了。

“这些东西，都是跟阿拉伯数字有关系的，我以后会慢慢讲给你们听。不过现在，你们却是要先学这阿拉伯数字了。”凌风个笑着说道。

“大帅，我们学会阿拉伯数字时候，也能像您那么快就算出算术题来吗？”下面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凌风哈哈一笑，说道：

“是啊！只要你们学好阿拉伯数字，很快就能像我这样数来年的算数了。”

慑服了大家，接下来的教学就容易多了。这些人毕竟都是读过书的，脑子相对来说好使，凌风教他们背这些数字，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家基本上都记住了。

凌风接着又讲了十位数个百位数的概念，就宣布这节课结束了。

…………

一节课结束，这些读书人们都是兴奋地谈论着。

个位数、十位数、百位数什么的，他们以前也是知道的，但大帅讲得却又跟别的不太一样。这些数字们用阿拉伯数字写出来以后，初时看着别扭，看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还挺好的样子，最起码写起来要方便得多。

而且，有了基础，这些东西学起来也挺快，最起码今天讲得这些内容大家是都记住了的。

瘦猴等人跟在大帅后面离开，满脸都是自豪的表情。

小美女赵灵儿也读过几年书，本来这节课她是想过来听的，不过那个可恶的淫贼对这件事情是连提都不提，甚至还特意叮嘱她要留在家里。

赵灵儿现在还没有解开心结，自然不会主动要求过去，只能恨恨地想，哼，一个流匪头子，一个淫贼，又能讲出什么好东西来？还要给三百多读书人上课？真是好笑！怕不得被人家给哄下台把！

可惜不能看这个淫贼出丑了！

心里这么愤愤地想着，整个半天却总是有些心绪不宁。尤其是听着凌风授课的方向时时传来阵阵的笑声和喝彩声，她的心就更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儿飞去。

可是，仅存的那些尊严又让她不肯主动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就见淫贼流匪头子带着手下那几个狗腿子回来了。

一路上，那个叫做瘦猴的都是兴高采烈地说着大帅的风采。

“……哈哈，这下你们这些读书人可傻了吧？咱们大帅不光是指挥作战，在其它方面也是高手啊！论起知识渊博来，几百读书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大帅的一根手指头……”

“大帅雄才，小生们确实比不了！”旁边，白秀才也跟了过来，衷心地说道。

“……哈哈，那个鸡兔同笼的题出的好啊！简直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你个白秀才真是太配合了……”

“哪里哪里！小生本来猜想大帅既然敢夸口，肯定是能解出来的。只是没想到，竟然眨眼的功夫就说出答案了……”

“……大帅真神奇……”

“……最后你看那些读书人的表情，那叫一个佩服，哈哈……”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赵灵儿差不多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听这个意思，淫贼的这节课似乎很成功，那些读书人竟然还佩服他？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流匪，能让读书人佩服？

赵灵儿心里有些纳闷了。或者，这只是瘦猴在吹牛？

不对啊！瘦猴旁边那个身穿长袍的书生她认识，也是碎金镇上的一个有名的才子了，唤做白秀才的，为人最是孤傲，又有些臭脾气。能让他称赞，那大帅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了。

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美女有些心烦。都怪那个淫贼不让自己去现场听课。

最后小美女总算是找到了根本原因。

…………

第二天，三百多人早早地就如数到齐。

跟昨天的老大不情愿不同，今天大家都是满怀热情而来，希望能够跟着大帅把剩下的技巧都学会了，要是自己能够做到像大帅那么快就把“鸡兔同笼”这样的难题解决掉，那最起码以后做个合格的账房先生是不成问题的了。

并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有高洁的志向，并不是每个读书人都看不起这些蝇营狗苟的生意，恰恰相反，那样的人只是读书人中的极品，大部分人读书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如果有机会成为账房先生，而且还是一个算数超强的账房先生，似乎怎么想都比做私塾先生要好，更比流浪街头强上百倍。

大帅也不藏私，反正培养出来这些人都要是为己所用的。对于凌家军来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上课，大帅先是提问了一下昨天的讲得内容，看大家基本上都记住了，才开始将新内容。

今天讲得是表格。

这对于大家来说又是个新事物。不过，那个做过账房的老先生最先发现了其中的绝妙，根据他数十年管理账房的经验，如果用这个表格，再配合上阿拉伯数字的话，竟然能是账目变得异常清楚，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了。

想到这一点，他的眼睛就亮了。

这门学问是一定要学回去的，以后就可以作为世代相传的绝技，可以造福子孙了。

而大帅举的例子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这表格果然妙用无穷。

正文　第二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