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结婚?新娘?你怎么又来了?不都跟你说了嘛,不要总给我画饼充饥。”方童噼里啪啦的打了沈安沉好几下。
“童童,假如我向你求婚你敢答应吗?”沈安沉捉住她的手。
方童皱眉思索,一本正经的说:“那个,那个,咱实话实说啊,要是在德国我就敢,不过早晚要回到北京面对一切,到时候我就败下阵来了。对方的阵容太强大,三女一男,有老有少,我就孤军奋战,打死我也没底气啊!”
“我根本不需要你奋战,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这些都与你无关,童童,我想厚着脸皮让你给我时间,你只要不后悔,也不退缩,只要原地站着,等我解决好一切去找你就好了。”
“安森,你说这话我一点儿都不感动,我不要原地等着,也不要孤军奋战,我跟你并肩作战。”方童刚说完,沈安沉就把她揽进怀里。
“那好,不许逃跑,不许后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许离开我,方童,你怎么才能知道我有多需要你呢?”他们四目相对,额头抵在一起。
方童抓起沈安沉的手咬了一口:“我看你再敢不来追我的,我说分手你就同意,我说去德国你也不阻拦,沈安沉你再当懦夫休怪我翻脸无情!”
晚上他们选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沈安沉看过菜单刚点了一个脆皮猪手就被方童叫停,她能看懂的德语有限,但是旁边配的图片可是一清二楚。她把菜单夺过来,对沈安沉说:“这么油腻的东西你连看看的资格都没有,以后你的饮食起居一律不能自己做主,我给你点餐就OK了。”
她把图片看了一圈,然后为沈安沉选了一篮黑麦面包,一份蔬菜沙拉配烤肠,还有一碗貌似是各种蘑菇做的汤。然后大手一挥,又为自己安排了丰盛的大餐:醋焖牛肉、鳟鱼片,土豆沙拉,再来一扎正宗的德国黑啤。
沈安沉看她忙活得不亦乐乎,佯装愠怒的质问:“方小姐你这样是不是很没道德呢?怎么我面前这些好像别人吃剩下的,你面前那些就像接待贵宾的呢?这样我还怎么咽得下去啊,你能不能体谅病人的心情?”
“哎呀,我是为你好啦为你好,快快,端起你的汤碗,跟我的啤酒杯碰一个。”方童呲牙坏笑。
沈安沉不紧不慢的把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嚼完后对方童说:“方小姐稍后自己买单吧,咱们AA制了。”
方童差点儿把口中的啤酒喷出来,她敲着桌子瞪着眼:“葛朗台你知道不?你就是吝啬的老财主!不行,我还得再来一杯啤酒压压火,反正我分文没有,要不然你就把我留在异国他乡刷盘子还账吧!”
“德国餐厅对女侍应生的要求很高的,我给你总结一下,至少达到三个标准,个子高,胸部大,还得会德语,你看你符合几点吧?”沈安沉得意洋洋的喝着汤。
“老沈,我正式通知你,往后咱们不光吃饭AA制,睡觉什么的更要贯彻这个原则哈!”方童拍拍沈安沉的肩膀。
沈安沉顿时败下阵,讨好的说:“童童,我纠正刚才的说法啊,瘦小、单薄、毫无语言天赋的在这里才最受欢迎呢。”
方童噗嗤笑出声:“你怎么把我的缺陷总结得这么到位呢?这回好,我想不生气都难了。”
饭后沈安沉带方童去了柏林国家大剧院,那里有气势恢宏的歌剧表演,方童听不懂人家慷慨激昂的在唱些什么,不过过程还是蛮吸引人的,声线也细腻好听。她就看着一群人在舞台上跑来跑去,演到一半,新鲜感褪去,方童坐不住了,她打了个哈欠,对聚精会神的沈安沉说:“门口有卖爆米花的吗?你给我买一份我提提神儿。”
“还不如不给你买票了呢,直接拿现金去外面买两张盗版光盘让你回家躺在床上看多好,还能边看边查字典。”沈安沉讥笑她。
方童被他逗乐了:“哈哈,这么需要耐心和修养的事我确实做不来,而且还那么贵,有这钱我在北京买盗版光盘都得老板出来亲自接待,当场就升级我为VIP,以后再买直接九折,你信不信?”
沈安沉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给我老实待着吧!”
晚上他们决定到沈安沉的酒店去,老徐两天前和部门同事到邻近城市出差,这是她千辛万苦争取到的机会,她兴高采烈的对方童炫耀:“珍妮,看我厉害吧,旅游都不带花自己一分钱的,省下来给我儿子买个电子产品回去!”但今天她就要回柏林,方童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具,就跟沈安沉到酒店去了。路上她给老徐打电话说她要夜不归宿,老徐特八卦的说:“哦,好好,替我跟乔森问好哦。”
方童吓得赶紧跳离沈安沉身边,她对着话筒压低声音:“不是乔森啦,你别瞎说,是我男朋友从国内来看我了,就这两天,很快就回北京。”
在柏林的生活与他们在北京时不同,在这里似乎更放松更惬意一些,他们都换上舒适简洁的衣服,方童素面朝天,沈安沉也脱下皮鞋西装,他们牵着手漫步在柏林黄昏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繁华的都市此时对他们而言,却更像是谈情说爱的魔幻之城,这里只有相亲相爱的他们两个,没有烦恼也没有顾虑,日子太美好了。
方童与乔森一起去超级市场时,方童总是跟在他的身后,走过一排排货架,乔森往往念念有词,这个可以用来煮汤,那个可以烘焙饼干。他把选好的东西举到方童面前,方童就点点头:“好,就买这个。”
可是跟沈安沉在一起,就截然不同了,方童总是斗志昂扬的,她一路走一路拿,购物车很快就铺了慢慢一层,沈安沉看她仍然兴致不减,提醒她说:“是不是买的太多了?你几个男朋友啊,貌似只有一名,还是就剩半个胃的吧?”
“便宜啊好不好?你看,欧元的好处就在这里了,这么大的菠萝还不到两块钱呢,我花一百块就能买满满一车。”方童摇头晃脑。
“那下次我还是带你去韩国吧。”沈安沉吹了声口哨,哭笑不得。
从超级市场出来,他们每人单手抱着一个大袋子,另一手牵在一起,太阳从他们身后照过来,他们的影子被映在地上,一高一矮,脉脉交织。方童停下脚步,仰着脸对沈安沉说:“我累了,快亲亲我给我力量。”
沈安沉笑了笑,想要把方童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我就说不用你帮忙的,袋子很沉呢,谁让你逞强来着。”
“不要啦,我来就行啦,你哪有多余的手。”方童固执的转身躲开。
“快给我吧,我一只手拿一个刚刚好,你听话!”
“你还要拉着我呢,安森,你手里有啥都可以丢掉不要,就是别放开我,你要记住啦!”方童羞赧的红了脸。
沈安沉心里暖洋洋的,他认真的吻了方童,就在熙熙攘攘的柏林街头。他们无所顾忌的宣泄着内心的情感,在这里,在柏林,无须再压抑,也无须再克制,方童觉得半年以来,堆积的对沈安沉的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那些愤怒无非是嫉妒,她那些冷漠无非是绝望,她爱沈安沉,原来远远比她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她以为自己在不断逃离,原来只是原地盘桓。
房间里灯光柔和,气氛更是旖旎的,方童在卫生间里半天不出来,沈安沉敲了几次门,她都说还没有洗完澡呢。十分钟后,沈安沉终于坐不住了,他走过去硬是拉开门,方童正站在镜前,她的头发还是半湿的,穿着样式夸张的卡通睡衣。看到沈安沉闯进来,方童委屈的埋怨道:“不带你这样的,怎么这么没有绅士风度呢?”
“都快一个小时了,你在里面不闷吗?为什么不出来啊?”沈安沉不顾方童在怀中挣扎,打横将她抱出去。
方童坐在床上,沮丧的说:“沈安沉我恨死你了,来柏林这么突然,弄得人家措手不及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这种氛围下我应该穿丝质的白色吊带裙,里面配性…感的黑色内衣,发梢滴水,烈焰红唇,一回眸就让你神魂颠倒才行,可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呢,跟我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傻孩子,为这个纠结呢,你又不是靠容貌和身材取胜的。”沈安沉指指方童睡衣胸前趴着的棕色大熊。
“你,你……沈安沉你给我滚出去!”方童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沈安沉到卫生间取了条干毛巾,盖在方童的头上轻轻搓揉,擦完后啄了啄她的脸颊,说:“在香港时,你被淋成落汤鸡,求我搭车狼狈不堪;在北京时,你脱下鞋子扔到我身上,光着脚走回办公室;还有我到柏林后,你横眉立目,不留情面的拒我千里之外。童童,其实不需要你回眸,也不用你红唇,就算是那些最糟糕的时候,我也已经神魂颠倒了。”
方童表情诡异的看着沈安沉,忽然跳起来向他扑去,沈安沉没站稳,慌乱中倒在床上。他的左腿打着弯,被方童压得生疼,挪也挪不开,沈安沉笑着说:“方大侠这是要干什么?我提前投降成不成?”
“不成呗,我警告你哦,你这套招摇撞骗的把戏只许对我使,要是被我发现还敢对别人甜言蜜语,分分钟结果了你!”方童说完,手掌在他颈上一滑,沈安沉抓住她的手腕,翻身扭转局面,方童笑着喊道:“德语的救命怎么说来着?我怕英语在德国不好使。”
“眼下什么语都没用了,你还是选择闭嘴不语吧!”
清晨沈安沉醒来,看到趴在旁边瞪着他的方童,他眨眨眼刚要开口,方童就捂上他的嘴:“不要说话,你安静的样子特别迷人,我再欣赏欣赏。”
沈安沉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我想说的是,作为瑞克莱外派到柏林总公司研修的职员,方小姐你已经旷工几天了?既辜负了领导和公司的信任,又留下了不良记录,你打算怎么补救啊?”
“啊!啊!我完全忘了,坏了坏了,大事不好,早上老徐给我打电话,我怕吵醒你就没敢接,哎呀,肯定是问我为什么不去上班的!你害死我了,要是在国内我还能信口雌黄瞒天过海,可这是德国啊,就我这口语水平怎么跟人家编瞎话啊,我完了我完了!”方童连滚带爬的跳下床,蓬头垢面的就要往外跑。
沈安沉双手枕在脑后,慢条斯理的说:“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到柏林出差,员工陪同一下也是应该的,你昨天在卫生间里抓耳挠腮的时候,我跟他们打过招呼啦。”
“哎呦,幸好幸好,安森,你的价值总算体现出来了,我都忘了你是我老板了。”方童手抚胸前,连做好几个深呼吸。
去吃早饭的路上,方童喋喋不休的控诉酒店饭菜如何油腻,对沈安沉如何不利,沈安沉的手机就响了。方童偷偷瞥了一眼,是温亚霓,她心里顿时不痛快了,脸上也是藏不住的懊恼。沈安沉接听后便一直听着对方絮语,只是偶尔的回答“是”或“不是”,等挂断了,他对方童说:“温阿姨情况不好,病情反复了,昨天刚进了重症监护病房,目前挺凶险的,我可能要回北京了,童童,咱们吃完饭就回去整理东西吧。”
他们到公寓里拿行李箱,老徐把屋子收拾得干净温馨,床头有她一家三口的照片,还有来德国后她自学德语用的书籍和笔记本。方童往箱子里装着衣服,弄到一半,她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沈安沉看她神情不对,问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安森,我不想回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