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听得比他们还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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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心是凉的
我手里拿着一杯茶水,因为愤怒,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这死说书的居然说我尚为成年已经嫖了柳色馆一众美男,与春风楼那些妓女无异,我与这些美男之间发生的一些香艳事,经他的嘴巴说出来,似乎都是他亲眼目睹一般。
“这淫娃苦追秦剑无果,失望伤心之时,看上了柳色馆的柳斐,非得从廖大人的手中将他强抢过来,此女精力旺盛,寻常男子满足不了,凭着那股新鲜劲,与柳斐缠绵床塌十多天,这十天里面传来的声音真真让人耳红脸赤,真真销魂,各位听官想不想听听?”说书人极为煽情的话,弄得下面群情汹涌。
女听客听的纷脸绯红,同时也一脸鄙视,男听客则嚷着要说得详细点,甚至还有人叫嚣:“次等淫娃,送我我也不要,娶她回来,脏了门楣,辱没先辈。”他们说得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紧握拳头,指尖掐入肉。
说书的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下去,说得那个精彩传神,如果当中女主角不是我,我一定跳起来拍掌,然后赏赐他一堆金银,甚至请他回府说上一天一夜。
“柳斐被她折磨了十几天差点就精毁人亡,不得已将床上功夫极佳的崔五唤了过来,从此这淫娃夜御两男,流连床第不肯归家,柳斐寝室的那张大床呀,真是……”听到这里,女子掩耳,小叶气得不行,猛地站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如果不是我拉住她,她肯定冲上去教训这个说书的。
“不过这个淫娃不但淫贱,还抠门,居然次次嫖完不给银两,柳色馆一干美男敢怒不敢言,她每次一走,都烧炮竹送瘟神。”我听得只抽气,他竟然说我嫖完不给银两?
“说书的,说说这淫娃是怎样爬上秦厉的床的,说得越详细越好,说得好,爷大大的赏。”众人的喧闹声过去之后,说书的咽了一口唾沫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连我当夜勾引秦厉说的话,动作,床上细节都说得绘声绘色,就连我们一晚颠龙倒凤多少次,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秦三少也算是铮铮铁骨的好男人,只是娶妻如此委屈他了。”不知道是叹了一句,竟然引来共鸣一堆。
“真是难为秦三少了,如果不是楚傲天临死前的哀求,如果不是他们两人亦师亦友,情谊深厚,秦剑断断不会娶此等淫荡的女子。”以前别人唤我小霸王也好,淫娃也罢,我都不是很在意,但今日听着这些词,觉得实在刺耳得很,我什么时候一夜御两男了?我什么时候嫖完不给银两了?我什么时候——
我越想越怒,胸中的怒火如燃烧的岩浆,即将要喷薄而出,将前面一干男男女女焚烧得连灰都不剩。
“此等荒淫无耻的女子,如果不是自恃有权有势,就是送与乞丐也无人要,可怜秦三少这神仙般的人物了。”
“这秦三少以前我还佩服他是一个爷,如今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实在叫人鄙视。”突然一个身穿华丽的男子站了起来。
这家伙我认得,是晏府五少爷,出名的败家子,好色之徒,一边骂我淫荡,一边垂涎我美貌,嘴里嚷着这淫娃送他,他也不要,私底下送了一大推宝贝给我,还偷偷前来问过我,能不能让他做做花下鬼,风流风流,我差点真的将他拖到花下乱棍打死,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花下鬼了。
“各位稍安勿躁,这个淫娃荒淫之事岂止这一桩,请容我慢慢道来,她新婚之后三个月足不出户,各位听官知道是为什么吗?”说书人故作神秘,那眼神显得高深莫测,将众人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忙竖起耳朵倾听,这回说书人将声音压了下来,似乎说一些惊天秘密一般,就连小叶也身子微微前倾。
“听说是珠胎暗结,但这可不是秦三少的种,这荡一女连谁经手都不知道,不过这也难怪她,经常一夜御数男,说不定人人有份。”说书的音未停,周围已经一阵哄笑,我柳眉直竖,抡起旁边的木椅子,一步步朝这个说书人走去。
“这位小姐,你就是恨那淫娃,同情秦三少,也千万别激动,娇滴滴的女儿家抡着椅子,可不好看。”说书人朝我拱拱手,以为我是那一干爱慕着秦剑而不得的女子,我心中冷笑,这厮连我就是楚合欢都不认得,居然敢将我的风流韵事说得亲眼目睹般?
说书人不认得我,但其它座上客都是些官家、有钱人的公子哥儿,以前在风月场就没少碰面,一见是我来,胆子大的吓得弯身逃命去,胆子小的蹲下身子,那脚颤抖得挪不动了。
“我就是你嘴里说的淫娃,你今日敢躲一下,我送你进宫做太监。”那一日我将这个说书先生揍得鼻青脸肿,连带这座茶搂的桌椅都被我砸得破碎,允许这厮在这里胡说八道,这茶楼的掌柜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拆他茶楼算息事宁人了。
外面围观者众,但却没人敢吭一声。
“我嫖柳斐,你看着了?我一晚御两男,你搬椅子旁边观赏去了?我爬上秦厉的床,与他一夜销魂,颠龙倒凤十几次,你老也挑灯笼看到了?”我抡起椅子准备砸下去,他跪地求饶,不敢有半点反抗。
“小姐饶命,小人上有高堂,下有一双儿女,妻子又长年有病卧床,我只是瞎编几句哄大家一笑,换点油米钱罢了,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本小姐成亲后一直洁身自好,你现在我滚出去跟大家说个明白,说你之前全是瞎编,日后如果敢再乱说一个字,我挖你双狗眼出来。”以前的我,即使别人把我说得再不堪,我心里也没有半点不痛快,如今听到荡一妇觉得刺耳,听到嫖字更是刺心。
“我说我说。”说书人连滚带爬走了出去,声泪俱下地对围观者说自己鬼迷心窍,为了生计瞎编这些来取悦大家,玷污了我的名节,他实在该死,说书人的态度诚恳,这让我很满意,气消了不少。
可惜他为了讨好我,又画蛇添足地说本小姐是菩萨心肠的大善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是下凡的九仙女,他如果毫发无损地对众人说这话还罢了,他偏被我打脸肿嘴歪,衣服破烂,脑子没事的人都会觉得我又出来残害百姓了,我气得抬高脚,一脚想将他踹出大门,但面对外面几百双明晃晃的眼睛,我死死忍住了,免得秦剑知道不痛快。
虽然我这一脚没有踹下去,虽然围观的人不敢哼半声,但第二天西京盛传我将说书先生打得半死,他呕出来的血染红了茶楼的台阶。
但惨无人道的我,居然还派人连夜将说书先生驱逐出城,说书先生有病卧床的妻子,受到惊吓,竟然一命呜呼,老娘伤心过度,哭瞎了,一双儿女,女的被我送进妓寨,男的送入宫做太监,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被我这个恶霸迫害成如斯田地,真是天无眼,让我这种妖孽横行。
听到这些,我恨的银牙咬碎,派人去找这个说书先生,让他出来辟谣,但没想到早已经人去楼空,我吃了一个哑巴亏,心堵得连饭都吃不下,想打人,又怕再说我残害秦府忠心耿耿的下人,想喝酒又怕酒后乱性,想骑着小红马到街上散散心,又怕路边饿死几个乞丐,都说成我马下鬼。
以前不在乎,管他们将我我说成狐狸精惑世,还是妖魔鬼怪祸民,但现在听着这些心底就有一股火一直往上冒,秦剑又连着几天不见人影,我就是揪住总管的衣领问,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这种无力无助的感觉很糟糕,似乎秦剑根本不在我的掌握中。
没有他在,这秦府冷清得像楚府一般,没有让我觉得温暖的东西,孩童时那种孤独的感觉再次袭来,清晨醒来,手脚是凉的,心也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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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崩天
我已经窝在秦府足不出户,但外面的人却不肯消停,如今秦剑不在,他们又开始大做文章,说秦剑羞辱交加,终于受不了我与其兄有染,被逼远走他乡,连家门也不愿意踏入半步了。
听到这些话,我为之气结,恨不得冲出去扇这些人的耳光,但外面似乎人人都如此说,我该去扇谁的?若是以前我定捉几个往死里整,来一个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闭嘴,但如今有了秦剑,始终有顾虑,怕他会不喜欢,人也变得畏首畏尾,天天呆在家生闷气。
十天后的一个深夜,秦剑带着一身寒意回来了,我被那响亮的拍闷声吵醒,本想飞奔扑出去,但想起他这段时间的可恨,就故意装听不到不去开门,但秦剑却在外面不依不挠地敲着。
“欢儿,快开门。”秦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缺水干哑一般,他一声声唤着,似乎很焦急,我心软从床上爬了起来,气呼呼地将门打开。
“秦三少,你还记得回家呀,我以为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你的眼呢?”我因为赌气,将嘴巴撅了起来,也不正眼瞧他一下。
“欢儿,快换衣服。”这次秦剑没有像以往那般亲昵地亲吻着我的额头,反而十分霸道地剥我身上衣,如果不是看他凝重的神情,我真以为他发情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我。
“发生了什么事?”见他神色凝重,我心中微微不安。
“皇上就快不行了,嚷着一定要见你一面,惠妃娘娘召我们马上进宫,如果快兴许能见上皇上一面。”秦剑估计是赶得急,气息比往常急促。
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愣了,外公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外公对我其实是极好的,甚至对我比对他的皇儿还好,我的外婆,也就是娘的生母是西陵王朝的皇后,听说有着倾城之姿,惊世之才,是外公一生挚爱,可惜在我娘五岁的时候,就不再贪恋浮世红尘,化羽成仙,外公痛失所爱,颓废了好长时间。
但也有人说我外婆,虽然有沉鱼落雁之貌,但却生性善妒,并没有母仪天下的胸怀,她曾荒谬地请求外公终此一生只她一个女人,外公天生是一个怜花惜玉的主,面对一个个柔情娇媚的女子,受不了引诱,妃子纳了一个又一个。
尤其是外婆怀胎十月期间,外公雨露均沾,外婆生下我娘之后,宫中不少妃嫔肚子都挺了起来,天天在外婆眼前晃,有人说外婆心胸狭窄,受不了外公爷爷风流,最后郁郁而终,也有人说外婆妒心太盛,竟然下药残害外公的子嗣,证据确凿,被抓了一个现场。
外婆说自己被人陷害,外公不信直骂她贱人妒妇,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外婆万念俱灰,用手中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心窝,血溅凤华宫,死时不肯睁眼看外公一眼,任是外公撕心裂肺地叫唤。
临终前,外婆将娘托付给惠妃,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看外公一眼,娘因为是有点怨恨外公,连同外公那三宫六院的女人也不待见,在宫中这些年争端不断,矛盾重重。
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外公对我的娘,也就是他的唯一女儿——西陵长公主宠爱得无以复加,对于娘这些年在宫中惹的事端,都一只眼看,一直眼闭,虽然怒娘的放荡,让天家蒙羞,皇家尊严尽失,外公也只不过是怒其不争,对娘的宠爱从来没有断裂过。
娘去世之后,外公心中有憾,觉得亏欠了娘,如果不是他放狠话,不许娘进宫廷,他们父女也不至于一面都没见,就已经阴阳相隔。
出于这点,外公对我也是极为宠爱,娘去世之后,赏赐源源不断地送来给我,我出嫁时声势能如此浩大,外公功不可没,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