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穆瞥了眼应知鸿,“我是他儿子的朋友。”
男警察看了眼依然难平复情绪的母子俩,犯了难,“这……”
袁洁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扶着床边缓缓站起身来,“警察同志,你就说吧,我们也听听。”
“尸体是在一个还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找到的,具体死因还有死亡时间还要等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后,进一步鉴定。”
“不行!人都没了,怎么也得留个全尸!不能解剖!我不同意!”袁洁语气极为坚决,警察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走法医的程序是要死者家属同意的。
言穆走近了些,他拍了拍袁洁的肩膀,“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应叔当初在火灾中逃生,这二十几年他为什么没出现?他极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被囚禁着,他的死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如果你不继续追查下去,岂不是让凶手痛快?”
袁洁闻言,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应知鸿看了眼言穆,“妈,我觉得言穆说得对,我们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更不能让爸这二十几年的苦白受了!”
袁洁好容易忍住了眼泪,这么一说双眼又红了,合上双眼的瞬间两行浊泪落了下来。她沉默地点了点头,走到床前看了半晌应威,才极为不舍,却又极力抑制地转回身朝门口走去。
“你们把他交给法医吧,记得……”袁洁的声音开始哽咽,“对他好一点。”
于好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不觉间双眼温热。她难以想象一个女人抱着二十几年的仇恨活是有多难,更难以想象那种失而复得等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时,心中是何滋味。哪怕是她,一个几乎和这个女人毫无关系的人,知道了这一切,看见这一幕,都觉得难以接受。
袁洁从她面前走过时,她垂下头轻声说了句,“节哀顺变。”
袁洁侧眸看了看她,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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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能预料到这一生会遇见谁,又会和哪个人相处多久。所以在一起时,便要好好珍惜。昨晚的事,让于好更加懂得这个道理。
早晨还在半睡半醒间,于好翻了个身,手摸过去,却摸到了空空的枕头,她瞬间惊醒。睁开双眼,坐起身在屋内扫视了一周之后,依然无果。她的心更慌了。
于好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言穆?”
在确定言穆确实不在后,她慌乱地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礼貌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于好听着听着,心却不觉间提到了嗓子眼。
换做以前,她或许不会如此担心。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让她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不得不防。
“Malik,你要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啊,居然把挂断设置为回复关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耽误很多事的!”Jason的一段话闯入脑海,于好拿起手机又拨了过去。
电话果然通了……但却很久没有人接听。在她快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于好嗔怪道,“言穆,大早上的,你去哪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人总是这样,明明担心得要死,在面对那个人时,却偏偏要说反话,甚至数落对方。
言穆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我去买早餐了,你昨天不是说你想吃楼下的馅饼?”
于好思忖了片刻,“好像确实有……”
言穆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你想吃什么馅的?”
“随便啦,是肉我就喜欢。”
“恩,那我一会就回去。”言穆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盯着对面楼的某人,挂断了电话。
屋子很大,却空旷至极,目光所到之处只有几盏灯,还有一个诺大的黑色皮质沙发。此时,沙发上正坐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已上了年纪,很成熟,却依然身姿挺拔,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一侧嘴角微翘,“看来你比某些人聪明得很。”
“你想得到什么?”言穆转回身,身形依然笔直,他抬手掸了掸胸口的灰,眸光微冷。
“我?”男人笑笑,“我不想得到什么,但我知道你怕失去什么。”
男人的目光落在言穆旁蹲着的狙击手身上,而他手里握着的这把枪,枪口正对着言穆的家,只要他轻轻扣动扳机,可能仅仅是下一秒,这世界上便再无一个叫于好的人。
男人站起身,走近了拍了拍言穆的肩膀,“要想成功,最不该有的就是弱点。”
男人勾了勾嘴角,对言穆耳语道,“这点,你至少比你父亲强,他的弱点满身都是。”
随后,他又来开些距离,得意地看着言穆,朝狙击手摆了摆手,“去歇着吧,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太累。”
狙击手闻言缓缓站起身,却见男人突然从后背拔出一支枪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射击,一枪爆头。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落地窗。
言穆不无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他虽然早就了解有些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心眼见到,思维还是会有那么几秒的延迟。
男人爱怜地抚摸着手中的枪,“这支枪跟了我大半辈子。”
说罢,直接将枪口抵上言穆的头,“像他这样的人,我杀一千个一万个,都不会有人知道,只不过这世界上又平白无故失踪了个人罢了。”
“在你眼里我和他应该也没有什么分别,为什么不直接开枪?”言穆就那般笔直地站着,无所畏惧,也没有太多表情。
男人冷笑一声,缓缓放下枪,“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收手了,在这个圈子太无聊。如果不是应威这个不知趣的跑出去,你们根本不会有机会知道我的存在,我完全可以撒手走人。但他居然想不开跑了,这么多年,我给他吃给他穿,居然白养了。”
男人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言穆双眼微眯,“为什么是他?”
“烧了一栋楼不是杀一个人,说失踪就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查……”
“所以你找他替罪?”言穆目光更冷了些,“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域群股东之一。”
男人身子一僵,薄唇微抿,不置可否。
言穆的目光在男人身上扫视了片刻,最后死死盯住男人的双眸,想从中看出什么,奈何对方藏的太深,根本做不到。
“像你这种人,一生独孤求败,一定不会把一家小小的上市公司放在眼里。或许是公司里一些元老级人物做了许多荒唐的决定,让公司一再败落,你受不了这种外界因素引起的失败,所以你就一把火烧了它。”
男人耸了耸肩,“弱肉强食,食物链最顶层的人有权利决定一切。我喜欢把玩一切,但是留下你的命却不是为了娱乐。我欣赏你的头脑,不如你来为我做事?你考虑考虑。”
言穆伸出右手,勾了勾嘴角,“我还有的选择吗?”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最近事好多,很累,身心俱疲,但是看到有人看茶茶的文,茶茶就很开心。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茶茶都要熬夜加班加点去做毕设,想要码字也只能在十二点以后,但是茶茶会努力更新,很努力很努力的……::>_<::
☆、提线木偶
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开了,才露出一个缝隙,便有一只大手死死握住门,透过缝隙,言穆身子微曲,脸色有些惨白,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渗出来。
他努力站直身体,从门的缝隙中走出去,步伐沉重地朝自家门口走去。来到门口,他理了理衣服,确定没有太大破绽后,才握上门把手。那一刻,胸口发闷,气息不稳,他猛咳了一下,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涌上来。
来不及多想,他旋开门。
“你回来了?”卧室内传来于好的声音。
言穆却无法回应,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洗手间,划上了门。他双手扶住洗手池,俯下身,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一滴滴滴在洁白的洗手池中。对比之下,那抹红像是在怒放一般,放肆地嘲笑着他的失败,他的任人宰割。
他微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惨白的脸,眸色渐深,片刻后又垂下头拧开水龙头,目光盯着水柱缓缓冲散鲜红。
磨砂的玻璃窗外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随后门把手旋了旋,咔嚓咔嚓的声响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于好见门被从里面锁上了,心头涌上阵阵不安。她抬手敲了敲门,“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还锁门啊?”
言穆一连用手送了些水进口腔中,再吐出来却是铁锈色的水。如此反复几次,口腔中的血腥味还是很浓。他清了清嗓子,压抑住强烈的干呕感,“我没事,就是有些晕车。”
于好又旋了旋门把手,“那你开门啊,晕车也用不上锁门啊。”
于好又敲了半晌门,咔嚓一声,随后门缓缓开了。言穆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如今却脸色惨白得可怕。于好被这一幕惊到了。
“你以前不晕车的啊!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呢?”于好扶住他的手臂。
言穆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刘海,“可能和早上没吃饭有关,休息休息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于好点了点头,她虽然是搀扶着他,他却没把半分力量压到她的身上。待言穆在床边缓缓坐下来,抬头间才发现她的双眉却依然紧皱不开,双眼似乎有些湿润了。
言穆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你哭什么?”
于好摇了摇头,声音却有些哽咽了,“我没有哭,没有。”
言穆深深叹了口气,一把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又紧紧环住她,带着某种极为复杂的情感。两人就这么静默地拥了不知道多久,言穆猛烈地咳了几声,才放开了她。
“我睡一会。”言穆一侧嘴角微微勾起,居然带着些戏谑,“一起吗?”
于好微怔,随后点了点头。言穆却突然回过头看了看窗外,眸光复杂。她索性也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看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而她不知道的是,彼时对面相对应的屋子,擦拭干净的落地窗前一身西装的男人猛吸了口烟,一侧嘴角微挑,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本笔直站在一旁的男人凑近了些,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于好还没来得及问,便被言穆一把扯到了被窝里。下一刻,他将她旋回身,浅吻了下她的额头,紧紧拥着她。
她被他拥得紧,有些呼吸困难,就不老实地动了动。
头顶却应时传来某人低沉的声音,“别乱动,陪我睡一会。”
她便真的不再乱动了,见怀中的人睡沉了,言穆骤然睁开双眼,目光死死盯着窗外。仿佛目光能透过那么远的距离,看透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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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仿佛天很亮,于好睁开双眼,却被阳光晃得难受,不自觉地抬手挡了挡。看了看时钟,才知道已是下午两点,也是一天当中阳光最好,天气最热的时候。
转回身,便看到言穆平躺在一旁,被子只盖到腰,双手交握在腰间。有些褶皱的衬衣胸口处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他的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渗出来,额间的短发被汗水打湿了紧贴着额头。
于好向他身边靠了靠,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她感觉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只一下,她的心就停了一拍。
“言穆?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于好碰了碰言穆的胳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