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心中立时对鬼差腾升无限好感。
他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薄情之人!
他放过了柳儿——虽然没有让柳儿和她的心爱少爷一聚,这我很理解,毕竟人家是鬼差,要遵从冥府法律,能网开一面已经很好了。又放过了我——生人擅闯冥府,轻者折损阳寿,重者就地拘留。还给了我这样重大的提示,帮助我解开心中疑团……
谢完之后,我收拳真诚的问,“听闻朱婆提起,说今后我们李家的事情就要多得阁下关照,不知阁下有什么喜好,在阳间有什么牵挂,用得着我的,但请尽言。”
鬼差淡曰,“不用。”
我只道他是跟我客气,于是笑嘻嘻的回,“用的,用的!一点谢意而已,还请阁下给我个机会表示心中感激……不用不好意思,我跟朱婆都是这样互相关心的,比如说,朱婆爱看八卦杂志和时尚周刊,我有空就给他捎几本……噢,跟金钱无关哦,纯粹为情!”
“情?”鬼差挑眉而望。
“呃……情……”我谨慎的答,“友情的情……”
鬼差嘴角微扯。这冰山脸竟然能露出叫做微笑的表情来,虽然很淡很淡……
我惊!
“情……”他再道,似喟似叹。音未散,他便消失在荷花堆中。
我有些郁闷,不知道哪里刺激了这个鬼差,还没把名字问出来、更重要的是还没来得及问他联系方法,他就跑了!唉……
忽听身后传来啧啧赞叹,我回头,见一白胖老太太摇着肥硕臀部漫步而来,边东张西望。我喜极,迎了上去,略带不悦的撒娇,“祖奶奶~~您终于舍得露面了啊~~~”
祖奶奶顾不得看我,只是四下里瞅,边到处乱逛。最后落足在我身边,惊叹道,“咿!这就是了哟!”
“嗯?”我没听懂,“是什么?”
“困阴局的阵眼……”祖奶奶回,继而再大叹,“闻名不如见面,这困阴局阵,想不到我也能亲眼见到一次……”
“困阴局也有阵眼?”我问,有阵眼便有脱阵之法,看来困阴局也不是无解的,“那为什么书上说,困阴局无解呢?”问完后我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一定是写书的那位李大妈以为这个阵法没人布过,所以才认为无解!”
连阵都没有,怎么去解阵?!谁写的书,竟然玩这种文字游戏……
‘咚’一下,后脑勺挨了一个结实的凿栗,跟着传来祖奶奶的咆哮,“不肖子孙,有你这么污蔑祖先蔑视祖传绝技的么!”
我捂着脑袋跳开一步。
祖奶奶愤愤唠叨起来,“李家这阵,困人妖鬼神,厉害无比!”
我小声嘀咕。
“什么?”祖奶奶没听清,瞪着我,“说大声点!”
“我说,祖奶奶您该正视眼前了……别吹牛了……”我麻着胆子,“这阵哪困得了神仙啊,连半神的鬼差都困不住,也就小打小闹困点没灵力的小鬼而已……”
我以为这话一定会惹怒祖奶奶,又得吃几个凿栗,想不到祖奶奶只是微微叹了气,道,“半神的鬼差?木子,我也不多说了,你只要记住他是莲华君就好。”
莲华君?这个名字听着挺雅致的……
“他是莲华君,”我追问起来,“那么,布阵的那个她是谁?”
“擅阵法,强灵力,喜着青衣,一生爱莲……她是……”祖奶奶终于舍得将那个名字说出来,“李清溟……”
咿呀,这个名字我听过的,祖奶奶以前提起过她,就是那个南宋时期的天师,五百年难得一见的修法奇才!
我的好奇心被大大的吊了起来,跟着扼腕叹息,怎么当时就没抓住机会看她一眼呢?
“那这个李清溟,她为什么没有去投胎转世?她既然也是鬼,您怎么就没见过她?还有,她为什么要布这个阵?”我问一次,祖奶奶就摇头一次。于是我调转矛头,“那您总知道那个叫莲华君的鬼差是干嘛的吧?”
“鬼差?“祖奶奶答如不答,“就是鬼差喽……”
我端详着祖奶奶的面色揣测,“您有事情瞒着我?”
“没!我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祖奶奶很是坦白,“这一千多年我带了十几世李天师出来,合作过的鬼差一共七个,莲华君出现过两次。”
“哪两次?”我问,“不包括这一次吧?”
“包括这一次!”祖奶奶点了点头,“上一次,还是在八百多年前……”
那是……我开始心算年份,尚未得出结论,祖奶奶直言,“南宋末年!”
我惊了下,“南宋?您不会说是……”
祖奶奶跟着把我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那一届的天师就是她,李清溟!”
哦哟哟,原来我跟那个奇才的渊源这么深……
~
一个午睡就到了下午,躺太久我开始觉得有些头晕,起床后去冲了个凉。穿着衣服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可真稀奇了,谁会打这里的电话呢,难道是客房服务?
接起电话听见霞的声音传来,“木子?”
于是我就不惊讶了,大小姐的渠道多得很,都能把寻人启事贴老胡同里,更何况我还在这里和她通过话。我回话过去道,“是呀,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听起来霞很是不满,大概等下又要数落我凉薄了。
“能!”我干脆的说,“但是现在是美国时间凌晨四点吧,你是没睡呢还是早起了?”
“嗯……”霞支吾应付,然后寒暄起来,“你还好么?”
“得嘞~”我笑了笑,“你有事说事,说完了早点去睡觉!”
“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霞叹口气,道,“我烦的很!”
“烦什么?”我回问,心里边猜测着,衣食无忧且貌美如花的女人除了情还会为什么心烦……
“浩宇呗……”果不其然叫我猜中,说着,霞又是重重一叹。
我忍不住替霞她爹抱屈起来,这牡丹小姐转世投胎到魏家到底是来报恩的还是报怨啊,跟着苦口婆心劝,“魏大小姐啊,我说,你就替你爸爸想想吧,他真的不喜欢你和浩宇搅合在一起,再说浩宇都有女朋友了,你就把浩宇忘了吧!”
“我试过,”霞的声音充满痛苦,“我忘不了!”
默然。
我不懂爱情的甜蜜,自然也不懂它的痛苦和纠结。
霞自顾自宣泄烦恼,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唧唧呱呱说了一个多小时,说以前和浩宇在一起的感觉,说重逢后的心动,说分别后的思念是多么的辛苦……
我就听着。
我想,霞也许不需要我的劝解,她要的就是诉说,希望将心中的感觉与人分享。
霞的倾诉终于到了尾声,我不由精神一振。正好到饭点了……
“帮我个忙好么,”霞最后求恳,我哪有不应之理,问她要我干嘛。霞继续道,“你能去北京看看浩宇么?”
“咿?为什么?”我奇,“我又不喜欢他,我去看他干嘛?”
“帮我看!”霞解释,“他最近变得很奇怪,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email,MSN上也不理我……”
我敏感的问,“最近?是多近?”
“唔,从昨天开始……”
我想暴走……
“木子……”但是霞格外哀婉的说,“求你了……”
人都求我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有同意了,答道,“我现在在H市有个生意在做,做完了就去帮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好好好,行行行!”霞一叠声的应,末了又来了句,“最好快点!”
挂了电话我准备下楼去餐厅吃饭,出门时顺手将和尚的手机揣进兜里。
晚餐我特意控制了食量,只吃了七分饱,太饱了容易影响思维。歇了会便到了约定时间,我离了餐厅出了酒店大门。
门口廊外停着一溜候客的出租车,门童上前礼貌而恭敬的问,“小姐,需要出租车么?”
我将手中写着车牌的纸条递给他,客气说,“麻烦,我要坐这辆。”
门童道了句‘好’,然后拿着纸条离开,不到一分钟后引着辆蓝色出租车回了门厅外。
我道谢后上了车,抬头待要问一声司机是不是‘大奔’安排来的,视线透过驾驶座外的塑料防护栏时被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玉观音,一个有一道深深裂纹的玉观音。看着很眼熟,跟着便认出来,这是我刚到H市时坐的那辆出租车。记得我下车时还劝司机大叔换了这块裂玉来着,但是那位大叔回说,这是他的晚班司机挂的。
咿……世界真是小啊……
正在感叹,那开车司机转头来看我,面带微笑,问,“小姐是要去见一位姓任的先生么?”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开口回答,“是、的。”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这个司机,脸上有妖气……
作者有话要说:
☆、之六
出租车绕出酒店前坪,拐上街道,融入车流。我看看窗外天色,暮光尚存,夏日的太阳总是持久热烈。“我们这是去哪?”我问司机。
“南山别墅。”司机答。
“哦……”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该不该套套这个司机的话,看看妖气从何而来。
晚班司机是个有些忧郁的小伙子,应该不到三十,五官很普通,不过皮肤相当白皙——昼伏夜出的人大概都这样。我盯着他的耳朵看,薄薄的耳朵根,布着细小的血管,跟着目光转到他的侧面,刚好看见他在伸舌舔唇。
后视镜中现出司机的双眼,他也在看我,且很有探寻之意。我正在暗奇不知司机这么为什么要这样瞪我,随后听见他一声发问,“小姐,您有事?”
“没有!”我摇头。
“那,”司机讶道,“您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说着,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下唇。
噢~原来是这样……
既然话题已经起了来,不如就继续进行吧,于是我收了目光问,“去那里要多长时间?”
司机专心开起车来,回道,“不好说,这个时间段算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
“要是不堵呢?”我追问。
“大概四十五分钟,不到一个小时样子。”他答,“堵的话,再多加二十分钟左右吧。南山别墅在城郊了,还有点小远的。”有钱人都喜欢住郊区,环境好。司机跟着有些惊讶的问,“小姐,您没去过?”
“没,”我爽快的答,“你们这H市,我都是第一次来。”跟着关心的问他,“师傅你口渴么?渴的话就去喝点水吧。”因为就这么一小段的聊天功夫,司机已经舔了三次唇。但他回道,“不渴呀,您为什么这么问?”说着再舔了一下。
很多人都有怪癖,有人喜欢闻汽油味,有人喜欢抠脚丫,这个司机喜欢舔嘴巴,都是个人的习惯而已。我调转注意力,用寒暄的语气道了句,“最近天真热……”
“秋老虎,没法,只能熬着,”司机摇了摇头,顺手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不过晚上凉快很多,白天更热,热的一睡便出一席子汗。”
“哟,睡不好啊,难怪你脸色不太好。”我别有深意。
“其实吧,睡得还行,每天都准点睡准点醒,醒来后精神都挺好的。”司机笑笑,“我脸色白,大概是因为开夜班车见不到太阳的原因。”
“热得都冒一席子汗了,都没能把你热醒?”我讶异的轻笑了几声,“你真能睡。”
司机哈哈大笑起来。我满意的抿嘴,彼此距离拉近了,套话就更为容易。
此时出租车被堵在一条主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