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你们不在一条线上。”
雅史合上书,抱肩冷笑。这是双方对峙时的一贯态度,暴走的一方发起猛烈攻击、毒舌的一方强力反驳。
熏理气急,额头爆出十字路口。“怪我咯!?”
“你自己承认的啊。”
“别转移话题,这事咱们不能更风!再说我们应该听听小征的意愿!而且兴趣班这种东西,重在质量不在数量!”
“赤司家的人倘若连这点都应付不了,又为何要在他身上花费精力?”
他一如既往的刀子嘴豆腐心,对征十郎严格的同时却又密切关注他的动态,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征十郎在他心里的重量或许超出熏理的想象。但每当他一扯到与家族相关的话题时,她莫名地为雅史本人感到一丝惆怅。
「究竟是怎样残酷冷漠的童年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雅史极其不愿让人提及自己的过去,也很少谈起他自己那常年隐居的父母。毫无疑问,他那对年迈的父母从未真正给予他应有的关爱。
恐怕他一直都没发现自己那所谓的爱的方式是错误的。
“我累了。”雅史大概是不想再和拉低他智商的某人纠缠不清,干脆果断地下逐客令。
“……”
“出去。”
雅史一旦发飙了,后果难以想象。
进击的熏理再一次以失败告终。她察言观色的技巧已练得炉火纯青,平日发恼骚就算了,一旦意识到雅史的扑克脸上出现了裂缝,见好就收夫妻才能和和气气过日子。
雅史漠然地盯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下次又得思考不同的办法打发走她了。熏理那坚定的眼神分明再说“我不会就此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转眼间暑假就过去一半了QAQ 时间都去哪了啦!!
四章以内将此卷完结,下一卷讲的是是小学+初中阶段的事儿。最近一直在脑补各种不靠谱小剧场,像是高中的巨巨赤司穿回小时候之类的。。。=3=
☆、第二十八章
说起全球都很受欢迎的节日,非新年莫属。
雅史似乎还未完全丧失天良,善解人意地给家里上下十几号仆从管家放了假,征十郎的家教们在一号至三号的新年假期期间也无需来上课。
志川提着黑色行李箱,站在门口摸了摸眼泪。他和片濑手中是赤司女主人塞给他们的「熏理超级福袋」,里面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有待考察。
距离大晦日(日本的除夕夜)还有五个小时,空荡荡的赤司宅里只剩下赤司夫妇与儿子。尽管少了人气,该布置的年饰早早就被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家家必不可少的门松、年画等传统驱妖魔招神灵的物件安置在大门口,扭成麻绳状的注连绳高挂在屋檐。虽说都是些封建社会的迷信产物,熏理也难得入乡随俗了一回。
当听说雅史在家过除夕子夜时熏理愣了愣,听说他今年特地将年会调到前一天举行。
既然如此,除夕什么的就得按照程序来了啊,决不可有丝毫怠慢(否则必定会被鄙视)。
是时候展现娴熟婉约(?)的赤司夫人的魅力了!
“唔,根据维基百科上所写,接下来一步就是……年节菜(年夜饭)。”
熏理打开网页细细浏览,眼眸里映射出液晶屏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些年夜饭保留菜目的制作过程,一个小小的便当式料理竟要分成四到五段式,具有代表性的归类为第一层黑豆、第二层主甜食、第三层海鲜烧烤、第四层山珍。色香味和种类俱全,简直就是对家庭煮妇的终极考验。
她自以为只会烤披萨的自己烹饪技术不算到家,而所谓的除夕料理,最注重的是包含在丰富菜色之内的心意和对新年的祈愿。熏理又不得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刚步入厨她望着光滑得很反射出人影的大理石桌面就内流了,上面什、么、也、没、有!
所幸片濑准备了一堆食材将冰箱塞得满满的——就这可观的数量,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一个月的了。
熏理扎起半长不短的棕发,系上白围裙,神情严肃地面对自己捧来堆在料理台上的蔬菜肉类和搁在角落处的多层漆饭盒。她先将食材按先前看到的段式分成几大类,开始制作看似最简单的海带卷。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熏理本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将看似精致的食物按网上的图片放在指定的位置。这一套照葫芦画瓢的流程做下来有如在打造一件极为精细却华丽的艺术品。
……
熏理洗清沾满油渍的手,面对自己两小时的劳动成果自豪感油然而生。
接下来只要将成品装入其他两个大漆盒里就大功告成,等晚上拿出来食用。
“妈妈?”
征十郎从门背后探出半个小脑袋。
“怎么啦小征?”
“我今天可以晚点睡吗?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守岁。”
熏理一怔,她原本打算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盯着手机屏幕倒计时,压根无法想象一家三口围着暖桌(赤司宅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吃橘子 、看红白歌会的温馨画面。
但既然是征十郎提出的小小要求,她当然会竭力满足。
“可以呀,但要去征求爸爸同意哟。”
“欸……好吧。”征十郎嗓音勤快上扬,一路小跑去书房打扰阅读中的雅史。
熏理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禁莞尔,很少见到征十郎这么有活力。
事实上,难得不淹没在作业堆里、不被大人约束管教的日子让他期待了很久。乍看之下轻松惬意,但过久了也有些无聊。
征十郎早早将自主贺卡准备好,又看了会儿书、在琴房练练琴,下午跑到马场去探望雪丸,回家后可就真的无事可做了。
尚未过多接触电子产品的他不觉得那板砖样的物品魅力在何处。家里的现有资源足够满足他旺盛的求知欲,但征十郎又不敢打扰雅史,生怕让看不惯孩子闲下来的他布置额外作业。他是没什么关系啦……但母亲知道后一定又会和父亲争论一番。
于是,征十郎在书房外敲了下门,和雅史通报完后又一溜烟儿跑进厨房,黏在熏理身边打发时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熏理慈爱地看了看他的小细胳膊儿,坚决地摇了摇头,对方见到后有点失望,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要不然……小征帮我摆筷子吧?”
笑容顿时重回征十郎脸上,他细心地数了六根筷子,屁颠屁颠地跑去餐厅。
六点半,晚餐时间——
一家三口如往常般坐在长桌的两侧,双手合十说着“我开动了!”,雅史第一个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鸡蛋卷放入口中咀嚼。
熏理用余光小心地打量着他的面部变化,她发誓雅史的眉头动了一下,然后才咽下食物!
“味道很不错呢~”征十郎尝了一块红白鱼糕。
“欸,是吗?这我就放心了。”熏理相信小孩子不会说谎,她松了口气,夹了海带卷往嘴里送。
糟糕!好像有点咸……
「今天是初次尝试,将就点呗~」她松开皱起的眉,自我安慰道。至少成品看上去十分可口诱/人。
餐桌上的冷清气氛一如既往,秉承「食不语」的三人用餐时保持着绝对安静,没有半点过节时该有的喜庆。
但征十郎已经很满足了,这可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与父母共度除夕夜。他反而不习惯热闹乱糟糟的场合。
熏理把空盒子扔到水池里,偷懒的她打算将剩下的清洁工作留到明天。时间指向七点一刻,她拉着儿子准时坐在宽屏电视机前等待NHK的年度歌会——
“那啥,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怎么也在这?”
她瞄了眼坐在隔壁沙发低头刷短信的雅史,他似乎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不是很好嘛?可以和爸爸一起观赏节目!”征十郎悄声和她咬耳朵。
不,一点都不好。
只有熏理的内心在咆哮——她突然没有待下去的欲望了肿么办!?难不成雅史是天团□□AP或生物股长的隐藏粉丝?
红白歌会熟悉的前奏响起,熏理手中抱着靠枕,舒服地在长沙发上伸展开四肢。征十郎规规矩矩地正坐在旁边,好奇地瞪着眼睛凝视屏幕。电视在赤司家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尽管暖气开的很足,她还是拿来了羊毛毯盖在他们身上,茶几上的小零食和饮料堆成山。从不碰垃圾食品的雅史甚至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买回来的,他选择眼不见为净。
“这些穿得花花绿绿、乱七八糟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那是新女团吧。我觉得蛮可爱的呀。”她以为日本国民都热爱软妹萌度爆表的女子天团。
“啧,那个人分明走音了吧。”
“QAQ”
“说到底,红白组都不怎么样。没有做足准备达到高水准的歌唱表演纯属只是浪费观众时间。”
“……”
熏理恨不得捂住耳朵阻挡雅史从节目开始十分钟起就不断地进行吐槽攻击。是谁说毒舌属性的角色很萌?真想糊他一脸。
“听爸爸这么一说,确实是走音了。”被教坏的征十郎居然还跟着附和!
熏理绝望地扶额,“随便看看就好,别太当回事……认真你就输了。”
一旦接受了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评判台上歌手的设定,她诧异地发现雅史说得还挺有道理,尤其听到那句“现在赶着换频道等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还来得及”的神吐槽时她差点没笑喷。
无论如何,各怀心思的一家三口还是坚持将红白歌会看下来了。在高桥真梨子的For You中他们迎来了这一年的尾巴,熏理和征十郎兴奋地盯着手机屏幕,共同倒数年终剩下的最后那几秒——
“三……二……一!”
即便赤司宅建在隐蔽的郊区,他们却能隐约听见窗外接二连三传来的烟花爆竹声。
“新年快乐!”
熏理和雅史将压岁钱交给征十郎,与此同时他也拿出亲手制作的新年贺卡送给他们。
“新一年里也请多多指教。”连雅史也道出了新年祈愿。
她忍俊不禁,鼻子蓦地有点发酸。倘若以后每逢除夕夜他们还能聚在一起,哪怕只是单纯地围着电视收看自己并不感兴趣的红白歌会,这份幸福感也将会在心底保存很久。
真正体会到了「作为一家人」的滋味。
……
征十郎还未坚持到上床就吃不消了,眼睛眯成一条线靠在熏理身上晕沉沉地睡去。她不忍心吵醒他,幽幽地靠在沙发上叹气。
“拜托你了。”她一脸沉痛地盯着雅史。
他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征十郎弄回卧室。小小一只窝在红发青年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蹭脸。熏理眼红地注视着此温馨甜蜜的画面——这俩人从各方面来看就想一对年龄差距略大的兄弟而并非父子。
“你也早点睡,”雅史在楼梯前停下脚步,转头用那双与征十郎一模一样的赤红色双眼望向她,表情淡然。“明早要去拜访你我父母。”
“喔,晚安。”熏理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等会儿……去拜访雅史的……父母?
她吓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什么!?”
可惜雅史已经上楼了,否则睹见她惊慌失措的表现必定又会鄙视一番。
光是要应付松原家的老狐狸就得累她半条命,剩下的半条命就算加回血也不一定对付得了段数极高的赤司老家主!在熏理的记忆里她只在婚礼上一睹两位老人的尊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