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厅是作西式布置,顶上挂着水晶吊灯,地上是厚厚软软的米色底深色缠枝花纹地毯,穿了牛皮高跟皮鞋这般踩下去,竟犹如踩在云端之感。在一面墙上还做了个壁炉,黑色金边的丝绒窗帘,精致的西式桌子上摆了大小数个银质相框。精美的花瓶里头还有盛开的花,簇拥着,开的犹如团团云雾。近了,才发觉竟是绢花,因做的逼真,便到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地步了。
唐宁慧随着曾静颐穿过了小厅,来到了卧室。只见里头梳妆台,丝绒美人榻等j□j周全,摆设较外头更精致奢华几分,
曾静颐对此地显然熟悉的紧,绕过床,一把打开了描金雕花的衣柜门:“来,你慢慢挑,喜欢哪件穿哪件。大姐比你丰腴,她的每件衣服你皆能穿下。”
唐宁慧却是被一柜子五光十色的衣服惊住了,曾静颐淡淡一笑:“慧妹妹尽管挑,别跟大姐客气。这里平日不过只是大姐的一个休息处。她那卧室里头,单是搁衣服的地方就比这里大不知几倍。”
说的自然是场面话。曾方颐显然是喜欢艳色衣物,一眼望去,满柜子的胭脂蔷薇秋香之色。唐宁慧随手挑了一件清淡一些的水绿宽松旗袍:“请姐姐稍候片刻。”
门口传来了小丫头唤道:“二小姐,姑爷来了,在院子里听戏,说是有事让我来唤你过去。”
曾静颐踌躇几秒,道:“慧妹妹,你在这里慢慢换,我去去就来。”。唐宁慧只好道:“姐姐若是有事的话,就先一步,把丫头和门口的婆子留下等我即可。”
曾静颐:“这是自然。”转头吩咐小丫头道:“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侍候。”
小丫头应了声是,曾静颐便出了门去。
唐宁慧不片刻便在梳洗室换好了衣服。整个院落极静,凝神静听,似能听见风过树梢之声。
好像太静了!唐宁慧忽觉地有些不对劲,便唤道:“谁在外头?”许久也不见有人回答,唐宁慧心口微沉。
就在这坠坠不安间,外头有人用力地在拧梳洗间房门的把手。
唐宁慧只觉得心都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了,只恨自己怎么会这般大意:“到底是谁在外头?”外头那人不说话,回应是“砰”的一声踢在了门上,一脚下来把门踢的晃晃震震。
她显然已经落入周兆铭等人的圈套,只不知他们要怎么对付自己。
外头的人更用力的踹在了门上,只听“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了。一个粗壮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唐宁慧面前。屋内还有一个油光粉面的男子。
霎时,唐宁慧已经知道周兆铭等人的计划了。她顿时手脚冰凉,仿佛坠入冰窖。
唐宁慧强作怒色:“你可知道我是谁?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打我的主意。”
那粗壮男子仿若未闻,毫无惧色地吩咐那小白脸道:“快些把事情办妥了。”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唐宁慧趁机从梳洗室出来,见那粉面男子也不拦她,便拔腿就跑。还未到卧室门口,只听外头一声清脆的“咔嚓“之声,明显是从外头把门给锁了。
唐宁慧惊慌地拍着门,大声的叫:“快开门,快开门。”可是门被锁的死死的,怎么也打不开。唐宁慧又去开窗,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每扇窗都被人用外头封住了。
她已经穷途末路,插翅难逃了。
不,她不能被困在这里。跟这个一看就是面首的人困在一个屋子了。就算她这辈子不要做人了,可曾连同与笑之还要见人的。她不能害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唐宁慧回了神,移回目光,却见那粉面男子竟自顾自地在脱自个儿的衣服。唐宁慧脸色煞白,惊惧地后退一步,指着他:“你,你在做什么?”
那人“嘿嘿”j□j着欺上前来:“别怕,美人,我会小心温柔的……等你尝了我的手段,怕是打你的腿也不肯离开我……”唐宁慧一步步后退,扯开嗓子大叫:“来人哪,快来人哪!”一边退一边抓了相框,花瓶等物往那人身上扔。
若叫那人碰一下,自己还不若死了算了。
可女人怎么也抵不过男人,唐宁慧被他步步紧逼,压倒了窗口,再无后路可退。
那人j□j着上身,欺身压来,唐宁慧死命地挣扎,用脚踢,用手抓,甚至用手撞:“走开,走开……”
“别碰我……滚开,滚开……”
唐宁慧只觉自己已经绝望了,或许咬舌自尽是最好结局。
忽然间,只听“砰”一声巨响传来,仿佛有个鞭炮在耳边陡然炸开。那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咕咚”一声滚在了一旁。唐宁慧环抱着自己,瑟瑟地忙从地毯上爬起身来。
空气里有血腥味。唐宁慧的目光忽然定住了,瞧见了那人的头部有汩汩的鲜血流了出来。
那人是中枪了!
有人从外头打开了锁,推门进来。
是一张娇俏妩媚的脸!
☆、第32章
竟然是周璐!身着曾家军军装,越发妩媚风流的周璐!
唐宁慧只觉身如梦中!
周璐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焦急地道:“宁慧,时间急迫,快,快随我来。”唐宁慧摸到了周璐细嫩手心里那湿漉漉的冷汗。
唐宁慧直到此时还是才真正意识到在方才千钧一发之极,救自己的人,竟然真的是周璐。
两人方转身,周璐忽然忆起某事一般,跑进了卧室,取了一件旗袍:“我们快走。她们要来人了。”
她一路跟着周璐东拐西折的,耳边依稀有唱戏之声,具体却不知道绕到了那里。周璐显然是极熟悉这里的环境,三步一绕,四步一停的,避过了很多护兵岗哨,偌大的院子竟然没让她们遇到任何人。
周璐推门进了一间屋子,轻轻掩上了门,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险,总算是没碰到人。”说罢,又一把握住唐宁慧的双手,开始仔细地打量唐宁慧,水汪汪的大眼里头忧虑关心:“宁慧,你没事吗?”
唐宁慧摇头,欣喜地问:“我没事。周璐,你怎么在这里?”
周璐道:“宁慧,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在周兆铭身边。你切记,下次哪怕是见到我,也装作不认识我。”
唐宁慧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璐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你快换衣服,然后沿着院子一路往南行,便可到戏台。”
见唐宁慧杵着不动,周璐推着她进了换洗室:“动作快点。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中了曾方颐等人的圈套,现在别再多想了。你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换上衣服,补点粉擦点胭脂口红,明艳动人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临走时,周璐又问了一句:“宁慧,曾连同这个王八蛋对你好不好?”唐宁慧怔了怔,默默地点了点头。周璐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好好照顾自己和笑之。”
唐宁慧从周璐的屋子出来,依照周璐所说,径直往南走。穿了两个门后,遇到一个捧着浆洗衣服的丫头。那丫头垂头朝她躬身行礼,唐宁慧忙唤住了她:“我是你们夫人请来的客人,正要去戏台,你帮我在前头带路。”
那丫头应了声:“是。”搁下了手里的衣服,道:“这位夫人,这边请。”
才走了一小段路,便见一群人急匆匆地往院子里行来。为首的正在一身军服的曾连同。
曾连同也已见了唐宁慧,大步霍霍地朝她过来,脸上明显似松了口气。唐宁慧佯作不知发生何事,惊讶地道:“怎么了,大家都不看戏了吗?”
曾连同的心到了此时方稳稳地落到了心脏原位。他握住了唐宁慧的手,叠声发问:“你方才去哪里了?可遇着什么事?三姐方才去那院子寻你不着……”
一时间,众人貌似关切地都围了过来。纷纷道:“唐小姐没事就好。”
唐宁慧暗中留意,只不见曾静颐和几个绕着她拍马奉承的夫人。
曾方颐面有恐慌地上前:“慧妹妹,你没事吧?你三姐方才派人来说,我那院子里头不明不白地死了个男人,而你又下落不明……七弟担心的紧,正要往那院子里去。”
那“不明不白”四个字,咬音极重,就怕人不懂似的。曾方颐一发话,唐宁慧就有了准备,此时即时作了惊吓状,用手轻轻掩住红唇:“死……死了人?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等事情?”
曾方颐见她双目圆瞪,脸色雪白,娇娇怯怯的,显然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但她身为长女,从小就跟在母亲曾夫人身边,见多了母亲整治人的手段,自然知道这精心准备的陷阱已经被人唐宁慧识穿了。心里磨牙暗道:“本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了这女子。瞧她一副娴静模样,以为是好摆弄的主,想不到今天是在她手里翻了船。”
此时骑虎难下,曾方颐不得不道:“具体我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慧妹妹没事,那么我们大家都去那院子瞧瞧。”
众人自然没异议,一群人很快的便到了院子。曾静颐与几位夫人都在院子里头,有两个胆子小的正跌坐在蔷薇架下的石桌上,由丫头拍着背顺气。
见了众人过来,曾静颐正欲说话,眼角却扫到了曾连同身后的唐宁慧。曾静颐一下子变了脸色:“慧妹妹……”
曾方颐使了一个眼色给她:“三妹,你放心,慧妹妹没事。到底怎么回事?那死人呢?”曾静颐这才回神,指着厅门:“喏,在那里……大家都过去瞧瞧。”
两扇门大开着,众人望去,只见小厅的角落里头赫然躺了一具几近j□j的男人,身边触目惊心的一摊血迹。只有曾连同,周兆铭等人一眼便看出了那人是头部中枪,流血过多而亡。
曾连同一直握着唐宁慧的手,此时察觉到了她手指轻微的抖动。他轻轻地反扣住以示安慰。方才在看戏,下人来禀告之时,他便凉了半身,知道是自己太过大意了,着了敌人的道。但当时他唯有冷冷地扫了一圈身边的众人,吩咐程副官和身边的侍从把笑之看紧了,便转身拔步。
曾静颐已暗中与曾方颐做了眼神交流,按捺了心中无数狐疑,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我陪慧妹妹来大姐的休息处换衣服,因季新遣了丫头找我,我便回了戏台处。季新的事情一处理好,我便想着慧妹妹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我这个做姐姐地把她一个人留着总是不放心。于是我便折返回来找慧妹妹。正好柳夫人她们听戏觉着有些闷,便说跟我一起过来逛园子……谁知道……我们一进院子,就瞧见了这个,我们几个都是弱质女流,一时也吓傻了……”
唐宁慧自然知道曾静颐以为奸计得逞,遂带了柳夫人等人是来捉奸的,可却没曾想到看到一个死人。她只默不作声地听着曾静颐继续讲下去:“后来,左找又找的找不着慧妹妹,怕慧妹妹出事……所以赶忙遣了人来告诉你们,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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