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的感觉。
孔不为努力忽视他作为小男孩必有的特征,诧异地看向貔貅,“他怎么了?”
敖兴执着三棱锏,仍是在一旁虎视眈眈。
貔貅瞪着敖兴怒哼,“吾怎么知晓,或许便是那小子的缘故!”
孔不为越发诧异,敖兴竟有伤了神火的能耐?!
倒是神火主动拉住孔不为的手道:“主人,火儿怕你受欺负,也知道你很难过,本想让你慢慢悟出天之道,自己慢慢强大起来……现在你一心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杀伐之心也少了好多,火儿就知道你短时期内是很难再领悟出什么了……所以,火儿就暗自催动了主人体内的气息,助主人恢复了从前的一点儿本领。主人,你还是很厉害的,火儿只是提醒了主人一点点,主人就全都领悟了,还解了这流火佩内的禁制,解放了这只讨厌的貔貅……”
孔不为对着这个浑身通红的小男孩,既是陌生又是感动,心知自己刚才为何突然就演练出了一套怪异的动作。此时,她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求他帮忙的事了,红着眼圈连连道:“谢谢你,谢谢你……”
她从前很少掉眼泪,只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哭。她现在才知,是一直以来肯为她付出的人太少,她也不是真有多坚强,而是极少被触动到感动那根弦。
神火见孔不为哭了,他不禁也哽咽起来,“主人不哭,火儿虽然快要消失了,但随后会把自己的修为都传给你,以后再没多少人敢来欺负你……火儿是主人锻造出来的,火儿的命也是主人给的……主人从前总说火儿是你的孩子,可惜主人现在并不这么想……”他一边哽咽着,一边强行将修为导引给孔不为。
貔貅在一旁护着,竟也红了眼眶。
孔不为只以为神火是一时虚弱,却没想到神火也会消失。她想阻止神火将修为渡给她,神火却又道:“主人,你不要担心,火儿消失了或许还能真正做了主人的孩子呢!火儿要走了,这些修为留着也是浪费,兴许哪一天主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把修为传给他,就会发现那小娃娃正好是火儿……主人从前总说火儿杀伐太重,现在火儿成全主人的善心,是不是做得很好?”
善心?自己那里善良了?孔不为只觉得两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完,从没有此刻这么能哭。
不一会儿,神火通红的小身体便逐渐暗淡,消散了去。
期间,敖兴虽没有针对貔貅的动作,但却也召集了不少虾兵蟹将来,将房间内外都围堵得死死的。显然这样的变故不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他原也没打算就这么放了孔不为。
貔貅见神火身形完全消散,立即便腾起身形,扬起一道道狠厉的法力往敖兴的所在攻去。它是上古神兽,其术法伤害度自然格外的大,一道法力过去,便倒了一排虾子螃蟹在地上抽搐蹦跳。
孔不为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跪在地上时间久了,她的头眩晕得厉害。趔趄了一下,她恼恨地看了敖兴一眼,随即转身往房外冲去。现在,她有了神火渡给她的修为,一两排虾兵蟹将还拦不住她。再加上她先前得神火提点,领悟到的术法,动作,她只随便施展一些出来,便直接将不要命冲上来的虾兵给打得神魂俱灭。
敖兴既然还敢拦截她和貔貅,说明他自有几分能耐够扛。孔不为此刻对他再无任何幻想,便是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孔不为一路打杀,快速找到关押冷星佑和天耀的所在。她也没心思管别的人,只凭着法力,打开了牢笼。
天耀此刻正清醒着,他见孔不为一道法力便破了牢笼,惊诧了一下,赶紧奔向孔不为,“旋儿!”他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也知道此时不能太多废话。
孔不为只看着被悬扯在半空中的冷星佑,心里又不禁开始抽疼起来,噙着眼泪,手上动作也不禁有些打颤。那牵扯着冷星佑的四根银白色细长绳索将冷星佑的手腕和腿弯处都勒出了厚厚一层淤血,这些淤血又冲破了皮肉,使得那银白色的绳索与冷星佑的皮肉紧密地契合在一起。
这该是怎样的疼痛!
孔不为虽然怕弄疼了冷星佑,但送出去的法力却没有丝毫减弱。时间不等人,这偌大的南海,虾兵蟹将,奇珍异宝岂止千万?便是貔貅再厉害,了不起是重伤了敖兴,但要完全阻挡了这些虾兵蟹将,是绝不可能的。
但那四根牵扯住冷星佑的银白色绳索却在孔不为的连番击打之下,没有一丝一毫要断裂的意思。倒是冷星佑被绳索震得蹙紧了眉头。
那肯定是痛极了他才会这样。孔不为腾身到冷星佑跟前,拿手在他紧闭的眼皮上轻触了触,“星星,你要撑住,不要担心,救不出你,我就一直陪着你!”
随即,她又转向天耀,说道:“天耀,你快走吧——”
天耀却只望着孔不为苦笑。
孔不为转身,这才发现敖兴正站在她身后。
敖兴此刻手上又多了一把雷火锤。他将三棱锏斜点在地面上,又将雷火锤对向孔不为,冷冷提醒道:“那四根是龙筋索,乃我南海龙宫特有的锁人宝物,你以为修为高就能破解?”
孔不为赶紧将冷星佑护好,将手中的后土玉也对向敖兴,“你不是想毁了这玉,好让我完全被你控制住吗?你自己来!”
她说着扬起法力便顺着手中的水玉击向了敖兴。不带一丝迟疑,不留一丝情面。
早知他是这样的人,她一早便结果了他。她本也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好人。
两人不时变换身形,斗得地面都微微震荡起来。
孔不为早就将梳子和伪松针召唤了出来,她只恨不能将敖兴立即解决了,使出百般能耐,凡是她能使出来的,她全都使了出来。
但任凭她如何折腾,敖兴都能险险避过,因为孔不为能想到的,敖兴全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了。每当孔不为将后土玉对向敖兴的攻击,敖兴便又赶紧转换了攻击方向,甚至到了后面,他都只往一个方向避了。
那方向就是冷星佑的所在。
孔不为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身体本就虚得很,不过是一直靠着神火渡给她的那点法力强撑着,忍到不能再忍,她才接连呕起血来。
敖兴又冷冷道:“你再厉害也斗不过我。”
这话只会激得孔不为再战。到最后,冷星佑也忍不住开口了,“旋儿,不要跟他斗了。”
冷星佑一直都清醒着,只是他一直不想以现在这样颓废的样貌面对孔不为。直到感知到孔不为伤得厉害,他便忍不住了。便是再大的伤痛,他也只愿独自承受,让孔不为受伤,他反而会更痛更难过。
孔不为赶紧回身一把抱住冷星佑的脖子,轻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清醒着,可是你却不肯睁眼看我……这可怎么办?呵呵,我之前见了你一面后,便决定这么做了……我又不是傻瓜,肯定知道他会清楚感知我即刻的想法了。”
冷星佑听孔不为如此说,不禁更是哽咽得厉害。但此刻,他除了哽咽,还是哽咽。他被弄成这么一副模样,实在不是想脱身便能脱了身的。
孔不为此时早已昏昏沉沉,她赶紧转向敖兴,道:“我帮你成就霸业,你给我们一条生路——我只要和他能每天在一起就好,另外你再放天耀离开。外界都以为我和冷星佑早已不在了,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要逃,也无处可避不是吗?你现在放了他们,我可以跟你立下血——”誓。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信你一回。”敖兴冷冷回答,随即他便又收了困锁住冷星佑的龙筋索。
孔不为全没料到敖兴竟会答应得这么快。虽说她分析得不无道理,但也清楚知道敖兴这样的人是不喜欢跟人谈条件的,至少也该是要再把她和冷星佑两个折磨一番才会答应。
此刻,她心里既是惊喜又是防备。一股腥甜再也按捺不住往喉咙处腾涌,孔不为只觉眼前彻底黑沉下去,倒在冷星佑怀里,却也勉强放了些心。
接着又听到敖兴安排人送她和冷星佑去休息,孔不为这才彻底没了意识。
敖兴目送着冷星佑抱着孔不为随属下离开,这才转脸看向天耀,“本太子是不会放你出去给外人报信的,你若是不喜欢我这里,本太子可以安排你去敖青太子的府上。”
天耀轻咳了咳,沙哑着嗓子道:“没关系,天耀可以在太子这里随便做名医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同往南海之南
孔不为这一晕便径直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醒。
冷星佑正在床边守着,他见孔不为睁开了眼睛,不禁喜上眉梢,微微收紧抓着她的手,轻唤道:“旋儿。”
孔不为扯开嘴唇,微微一笑。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并不是被姬梦然强拉在梦境中,而是一直深陷在似醒非醒之间,耳畔总不时能听到冷星佑的声音,可她就是不能彻底清醒过来,也睁不开眼睛。
房间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只是一屋子乖巧可人的丫鬟没了,房中只有冷星佑和孔不为两个。冷星佑极轻柔小心地扶住孔不为的腰身,将她从床上轻抱了起来。他一边替她打理着衣裳头发,一边道:“你现在醒了,就要多出去走走,透透气——我这就带你出去走走看看。”
孔不为听话地任由冷星佑给自己穿衣绾发,粗心大条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居然也有这样的细心温柔,这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十分享受。
直到见冷星佑捞起一旁玉盆中的毛巾,拧干了便要往她脸上抹,孔不为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孔不为故作轻松道:“我在床上躺的这些天,该不会一直是你这么伺候着我吧?”
冷星佑细细地将孔不为的脸面抹了几遍,这才弃了毛巾,轻笑道:“让别人伺候着,只怕你要更别扭,知道你脸皮薄,怕给外人看到一些不该看的地方。”
不该看的地方?!孔不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辩解起来,“你才脸皮薄,我看是你脸皮薄想看又不敢看,趁着我昏迷不醒的大好时机一次看个够!”哼哼,要比脸皮厚,她可是脸皮最厚的了,左右什么话她都能说得出口。
冷星佑将孔不为横抱着站起身来,他澄澈的眼眸极具挑衅地眨了眨,大方地承认了,“还真被你说中了!”
孔不为恼羞成怒,将脑袋深埋在冷星佑的怀里,蓦地一张嘴便在他胸口处咬了一口,“咬死你这只臭鸟!”
她那猝然一口咬得极不留情面,咬完了正得意地愤愤不平的时候,却听冷星佑‘嘶’地深深倒吸了口气,她这才有些心虚地抬起头来。一抬头,却见冷星佑蹙紧着眉头,脸上的皮肤都虬结起来,将他脸面上那两道伤痕凸显得越发狰狞。
孔不为的心不禁又开始抽疼起来。抚上那两道狰狞的疤痕,指尖感受到的粗糙让她鼻子一酸,眼泪立即盈满了眼眶。此刻,她想说两句温柔好听的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冷星佑讪讪收起一脸疼痛之意,又扒拉下孔不为的手,苦笑道:“旋儿,不要哭……你再哭,我就要以为你是被我现在这丑样子给吓到了。”
“怎么会!”孔不为哽咽着赶紧说道。随即,她又撒起娇来,咬了咬唇瓣,道:“你替我把眼泪擦了!”
冷星佑愣了一下,赶紧抬起袖子,扯住,便仔细替孔不为擦抹起来。
见他神情专注,手上又忙活着,孔不为嘟起唇瓣慌忙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