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用扇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一个单身大男人,怎么会用一把女子用的宫扇?”
小二哥也点头赞许说:
“小师弟岁数不大,眼光真是老到。这确实是一把女子用的宫扇,而且,还能嗅到一丝脂粉味。”
我说道:
“就算是女子的扇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是乔五爷的侄孙,又不是丑八怪,有女子喜欢他,送他定情之物也是很正常不过的。”
花郎说道:
“那rì,白发老者只说乔仙林至今未娶,也没有提到过他有什么相好的女人。”
小二哥也说道:
“我也常出入这里,没听说过乔仙林有相好的女人。”
我说道:
“也许里面有什么隐情,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呢?——比如像我这样逃婚的。”
花郎说:
“不管他有没有相好的女人,且看这把扇子,我总觉得有写蹊跷。”
我说:
“很普通的一般扇子啊,是不是你也太疑神疑鬼了。”
小二哥说道:
“在你眼中这确实是一般最普通不过的扇子,因为你是玉府的大小姐。不过,在这乡间,这样的扇子就是稀罕物了。”
花郎看出我的不解,说道:
“这是一把杭州产的刺绣宫扇,是大内贡品。”
我又仔细端详了这把宫扇,看着上面细细密密的花鸟刺绣,我忽然想起了我娘修的那方罗帕。
我兴奋的说:
“我知道了它的秘密所在——一定就藏在刺绣里面。”
………【第四十九章 乔仙林的宫扇】………
宫扇的花鸟中,果真藏着一个女子的绣像。
绣像用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丝线,线条简练传神。画中女子不过二八之年,清丽脱俗;她微低着头,眉宇间一点淡淡的哀怨。
一眼看去,绣像女子的神情似曾相识。又仔细一看,我心中暗暗吃惊。
这分明就是那个药人“皮仙”。
花郎无疑也发现了这一点,却未动声sè。
小二哥也仔细看了绣像,说道:
“这女子我从来没有见过,难道她就是乔仙林的情人吗,倒真是个美人。奇怪——这绣像的丝线好像是雪蚕丝,而且一部分压在原来的花鸟上,可能是后来绣上去的。”
花郎点点头说:
“看来这绣像真不简单,这倒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们先回去问一下白发老者,看他是否知道乔仙林的去向?”
我们推开大门进去的时候,白发老者正在扫地。
见我们进来,老者停止了手上动作,表情有些惊讶——因为他并没有看见我们曾经出去。
小二哥顾不上解释,直接问道:
“老人家,可知道乔仙林在哪里?”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乔仙林,已经三天没来干活了。我昨rì还去他家找过,他不在家。等一下我再去看看。”
我们对视了一下:这乔仙林果然有问题。
小二哥接着问:
“我们有一些事情要问乔仙林,不知哪里可能找到他?”
老者说:
“这乔仙林平时也没有别的去处,不是在这里帮忙,就是在自己家里。隔几天会去集市买东西,也是快去快回的,从不耽搁。”
花郎问道:
“老人家,乔仙林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有什么异常吗?他平rì还和什么人有来往?”
老者见我们神情严肃,知道一定出了事情,认真想了一下说道:
“老朽记得,驾着马车的大爷是五天前晚上来的;第二天,乔仙林还来干活,午饭也是他帮着张罗的,下午好像就没看见他了。对了,那天诸位大爷在后院的时候,乔仙林也想过去看,被老朽给拦住了。我还说他,你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今天是怎么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朋友,亲戚间也少有往来。”
我们又问了些情况,决定回屋内和花生大哥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走了几步,花郎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很随意问老者:
“老人家,这附近可有什么人jīng于女红?我这妹子闲来无事,想去学学,免得rì后嫁人被婆家笑话。”
老者说:
“往南五里辛庄,有位辛三娘,女红百里闻名。听说此人心高气傲,近几年已经不收弟子,一心吃斋念佛。不过姑娘可去那里看看,就说是乔五爷家的亲戚,她说不定会给些面子的。”
我躬身道谢,心里却哭笑不得。
我暗想:花郎这坏家伙,等一下非得打他几拳出出气。
我们回屋和花生大哥会合,仍然把呼忽儿关进密室。
等我们把情况告诉花生大哥后,花生大哥说道:
“依贫僧所见:小二哥在这里留守,我们三人马上去辛庄。如有情况,可用狼烟传信。”
我们三人快马加鞭,往辛庄方向驶去。
路上,我们告诉花生大哥,那扇子上绣的女子和皮仙非常相像,这一点并没有告诉小二哥。
花生大哥说:
“如此说来,乔仙林是个关键人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以免遭人灭口。”
五里之遥,很快就到了。
辛三娘虽是女流,却也是清高之人,平rì都是谢绝访客的。
我们只好跟传话的弟子说,我们是乔五爷的亲戚,特来讨教问题,不会耽误太久。
徒儿禀告后,辛三娘这才答应见我们。
我们跟着徒儿到三娘的绣房等候。
一入绣房,见迎面墙上悬挂着一幅真人大小的观世音像——观世音菩萨手执净瓶,身着白衣,在莲花座上飘然而立。普度众生大慈悲的意境油然而生,令人顿生虔诚向佛之心。
我细看之下,竟是一幅jīng细绝伦的绣像。
花生大哥双手合十礼拜,我和花郎也急忙双掌合十而拜。
徒儿在旁边轻声说,这是师父花了五年时间,亲手绣成,堪称神品。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说:
“这是老身为还愿而绣的,各位见笑了。”
徒儿斟茶退下之后,花郎拿出那把宫扇递给辛三娘,恭敬的说道:
“弟子这里有一把宫扇,是长辈传下来的,说要好生保管。弟子粗鄙,始终看不出什么名堂,特来请教三娘。”
辛三娘接过宫扇看了一下,有些自傲的说道:
“这是大内的东西,杭州梅花坞柳家出的活儿,绣工还算说得过去。这东西有些年头了,你看这小鸟羽毛,用的还是十多年前的绣法——现在大内绣品还是柳家绣的,但用的是我辛派针法。”
花郎连连点头说道:
“原来柳家人也尽是三娘的徒子徒孙啊。可笑那大内采办定也是耳目闭塞,他若知道宗师在此,大内贡品就没柳家什么事儿。”
辛三娘笑了笑说:
“老身一把年纪,早没有了追求虚名之心。再说,真要接了官家的活计,也是不胜其烦。我还想多清静几年呢。”
花郎又是奉承了一番,话锋一转,接着问道:
“弟子一rì无意中发现这扇面上好似还有一个女子绣像,不知有什么说法?”
辛三娘听罢,又拿起宫扇,移到光线好的地方细细一看。我发现她的脸sè忽然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初。
辛三娘说道:
“老身老眼昏花,要不是小哥点破,还真是看走眼了。这女子的绣像是用一种极寒之地的蚕丝线绣的,这种材料很罕见。不过,材料虽贵,绣工却很平常,也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闲来无事的消遣之作。”
花郎说:
“这么说,那是先有了宫扇,后来又绣上了女子?”
辛三娘点点头,神情似乎变得有些黯然。
花郎却装作浑然不觉,继续说道:
“这女子绣像用的却又是什么针法?三娘能否看出绣了几年了?”
辛三娘忽然有些不耐烦,口气也变得冷淡:
“这绣像只是寻常手艺,谈不上什么针法。我有些疲乏,就不奉陪了。——送客。”
我们只好站起身,正要告辞;一直保持沉默的花生大哥忽然对辛三娘说道:
“居士修佛,所求何事?”
辛三娘一愣,看见花生大哥已经脱下了包头巾,露出头顶戒疤。
三娘起身施礼道:
“老身失礼了,还请大和尚开示。”
花生大哥说:
“居士呕心沥血绣出这观世音菩萨法相,虔诚之心,可见一斑。不过修佛人,若只求自身解脱,何来佛法广布?放下才可自在,居士如果胸有块垒却放不下,又如何静心修佛?”
辛三娘听罢,身体一颤,坐在椅上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说道:
“大和尚慧眼,一定是菩萨派来度化弟子的。大和尚尽管发问,老身知无不言。”
………【第五十章 乔苏苏】………
花生大哥指了指花郎说道:“他所问的,就是我要问的。”
辛三娘点头应允。
花郎问道:
“三娘可知这绣像女子是何人?”
辛三娘说:
“她很像我十多年前的一个徒弟。”
花生问:
“这位徒弟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辛三娘说:
“她叫乔苏苏,已经过世多年了。”
花郎问:
“她是怎么死的?是哪一年过世的?她还有什么家人吗?”
辛三娘说:
“她是病死的,死了快十年了;她只有个父亲,在她死后就不知去向。”
花郎说:
“既然她姓乔,是不是乔家庄的人?”
辛三娘说:
“她虽然姓乔,却是辛庄的人。她的坟茔还在村西头的墓地。”
花郎又问:
“这宫扇之上为什么很隐秘的绣着她的画像?我想不会是哪个大小姐的消遣之举吧。”
辛三娘说:
“刚才老身妄语,那并不是谁家大小姐绣的,而是出自男人之手。”
花郎问道:
“男人绣的?三娘如何判断?”
辛三娘说:
“因为绣女子像的人,是我唯一教过的男人。我认得他的针法,他轮廓绣的时候,总有一个小毛病改不过来。”
花郎问:
“他是谁?为什么会学女红?”
辛三娘说: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被送到这里做小伙计。我看他生的灵巧,就时常教他些女红,当是玩耍;他倒也喜欢,只是终究不如女子那么细致,绣花的时候常犯一些小毛病。”
花郎问:
“他还在三娘这里吗?”
辛三娘点点头说:
“正是,小哥想要见他,我唤他过来就是。”
花郎点点头。
当辛三娘说是男人绣的女子像时,我差点喊出乔仙林的名字。没想到,绣花之人却是一个伙计,真是让人有些失望。
不过奇怪的是,一个伙计怎么会有大内的宫扇?这扇子又怎么落到乔仙林的手中?
更奇怪的是,花郎哥对这些疑问只字不提,这么明显的漏洞他怎么会疏忽?
我想,一定是他另有打算。
那伙计很快就过来了,二十多岁,长得倒是眉目清秀,带着一点娘娘腔。
他神态恭顺给三娘和我们问安后,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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