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大哥说:
“你们那rì无意中在乔宅小佛堂发现了皮仙的秘密,一定也惊动了暗中监视的人。他怕皮仙出什么闪失,很快将皮仙转移出去。后来,我在小佛堂和呼忽儿斗法时,我们并没有感觉的附近有何异常。要知道,我们心智交锋时,感觉是最灵敏的时候。如果有皮仙这样的药人在附近,一定会感觉到——这说明那时候皮仙已经不在小密室了。”
花郎说道:
“我们曾经问过乔五爷的老伙计,他说大师和呼忽儿斗法那天,乔仙林表现有些异常,曾经想去小佛堂看热闹。这是不是说明,乔仙林已经知道乔苏苏被关在佛堂后面的小密室中?”
花生大哥说道:
“无论如何,乔仙林一定知道不少,我们必须找到他。”
花郎说:
“还记得给我们绣花看的那个伙计吗?他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那个有些娘娘腔的伙计叫辛初五,因为他是初五那天来绣坊当伙计的。
也许是看辛三娘已死,无人管教。这辛初五一改恭顺的模样,一双细长的眼睛四处乱看,竟然有些sè眯眯的感觉。
更要命的时候,他的sè眯眯不是对我,而是对花郎。
我们询问他问题时,辛初五故意装傻,答非所问。
花郎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桌子上,对辛初五说:
“你要是回答的好,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辛初五神情暧昧的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人家就想告诉你一个人。”
他搔首弄姿的样子,险些没让我吐了出来。
花郎示意我和花生大哥暂时离开,自己反手把门关上。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哀嚎,又很快被强行掐断。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花郎打开了门。
辛初五正缩在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鼻涕眼泪一起挂下来。
花郎把银子递给他,让他离开。辛初五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我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花郎笑笑说:
“在族里受训时,先生说过,逼供最好的办法之一,不是点他最痛的穴位,而是点他最麻的穴。我一直不知道效果,所以特地用他来试了一试——果然有效。”
花郎接着说道:
“辛初五这些年一直和乔仙林有联系,实际上他有龙阳之癖,一直当乔仙林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乔仙林找他给乔苏苏绣像时,他还差点撕了那幅画像;见乔仙林暴怒,才给绣好。乔仙林平时对他倒也不错,一直当他是兄弟,手头宽裕时常接济些银两给他。”
我不愿听辛初五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直接问道:
“他知道乔仙林在哪里吗?”
花郎说:
“他并不知道乔仙林失踪,但是他说乔仙林曾经和他提到过一个人,这个人好像是在扬州府最大的花鸟市做掮客,曾经也是一个有名的混混,混号:铁卵子。”
花生大哥说道:
“那个鸟市我再熟悉不过,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鸟市。”
因为要去扬州府,我们又是在逃案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花郎用最快的速度给我们易了容。
到了花鸟市,已经是下午。
隔着还有一条街就听到了那里的喧闹,人声鼎沸,鸟鸣声此起彼伏。
我心中一算,远离喧嚣繁华之地已经有些时rì了,已经开始不习惯市井的喧闹。
我们混杂在人流中,看着两边各种奇花异鸟,目不暇接。
花生大哥轻车熟路,很快就带我们拐进了一个小院内。
院里居然看不见一只鸟,只有一个鱼池,里面养着几条肥大的锦鲤。
花生大哥轻咳了一声,里面小屋里传来几声苍老的咳嗽声,接着一个声音问道:
“小顺吗?”
花生大哥没有说话。
老人声音又问:
“是阿牛吗?”
花生大哥说:
“是铁卵子”
小屋里面没有了回音,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说道:
“你不是铁卵子,我认识你的声音。”
吱扭一声,屋门打开,里面一个盲老人拄着手杖走出了,他的肩上立着一只大鹦鹉。
鹦鹉看见我们,一张嘴说道:
“你不是铁卵子,我认识你的声音。”——正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苍老的声音。
花生大哥笑了笑说:
“老先生,既然你还记得我的声音,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上次,承蒙老先生指点,我才找到神雀的下落。这次来,我想找一个人——铁卵子。”
盲老人哈哈一笑:
“找人的事别急,先陪老夫说说话。好些rì子没人理我瞎老头子,只有跟鸟斗嘴玩了。上回你说你是胡商,这回你又是什么身份呢?对了,还有两位好像以前没有来过吧,闻着味儿生。”
我和花郎对视了一下,这老头不光耳朵灵,鼻子也不让灵犬。
花生大哥说道:
“老先生心有明镜,我的身份你自然清楚。”
盲老人说道:
“说实话,老夫真有些猜不透——说你是蛊师吧,身上却不带虫子。说你是和尚吧,你却爱打听市井的东西。而且,才相隔几rì,你这汉话说的越来越地道了,真让老夫糊涂了。”
花生大哥说道:
“老先生大隐于市,就算糊涂也是神仙打盹。”
盲老头大笑了起来:
“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是大和尚的马屁。我也不打哈哈了。且说你找铁卵子所为何事?”
花生大哥说道:
“我急于向他打听一人的下落。”
盲老头说:
“这好办——论起来,他是我徒孙,我这就叫他过来。”
盲老头扭头对大鹦鹉说:
“戏子——去把铁卵子叫过来。”
大鹦鹉用老态龙钟的腔调喊了一声:
“等着吧,死老头子。”
翅膀一振,呼啦啦飞了起来,眨眼间就飞远了。
………【第五十四章 鸟市寻人】………
这盲老头正是鸟市真正的老大,只要是在这鸟市混的,无不是他的徒子徒孙。连官差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老太爷。久而久之,他的真实姓名倒是无人提起,在鸟市“老太爷”就是他的专称。
老太爷喜欢独居,院内除了他和那只鹦鹉,再无别人。
老太爷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对一物一件都如手指一般的熟悉。他亲手泡了一壶明前碧螺chūn,让我们坐在石凳上边聊边等。
看样子,这老头平rì里实在没有聊天的对象,又和花生大哥出奇的投缘。茶碗一端,就开始滔滔不绝,直到大鹦鹉飞回来。
那鹦鹉落在石桌上,一收翅膀,不客气的喝了一口老太爷茶碗里的茶,可能觉得有点烫,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老太爷问:
“铁卵子呢?”
鹦鹉翻翻眼珠说:
“后面。”
话音刚落,一个汉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对着老太爷施了个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老太爷,我来了。戏子说您老人家有急事找我?”
老太爷哼了一声,说道:
“这三位是我师弟师妹,快叫师叔祖,师姑nǎinǎi。”
那汉子忙不迭的连连作揖,嘴里乱喊:
“师叔祖,姑nǎinǎi,徒孙有礼了。”
我忍俊不禁,赶紧端起茶来,压下笑意。
花郎正sè道:
“你就是铁卵子?”
那汉子搔搔后脑勺,咧嘴笑着说道:
“那是我的诨名,我本名叫孙铁牛。
花郎说道:
“铁牛,你有一个朋友叫乔仙林对吧?”
孙铁牛想了想,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乔仙林?我认识的朋友,都是混鸟市的。”
花郎想了想说道:
“大林子这人你认识吗?”
孙铁牛说:
“大林子我认识,我们是老相识了。他以前也在鸟市混过一阵子,我还劝他来拜老太爷,他总说等等再来拜。”
花郎说:
“他这几天有没有找过你?”
孙铁牛说:
“他倒是没找过我,不过我前天找黑驴吃酒,黑驴说大林子来找他帮什么忙。他还说回头一起来找我,后来也没来。”
花生大哥问老太爷:
“黑驴是谁?”
老太爷说:
“也是我一个徒孙,最喜欢干坑蒙拐骗的事儿,不过对兄弟朋友还算仗义。”
老太爷说完,又问孙铁牛道:
“看见黑驴了吗?”
孙铁牛说:
“他两天没来鸟市了。”
花郎说:
“辛苦你一趟,带我们去他家看看。”
黑驴家就在离鸟市不远的一个巷子里。我们不等孙铁牛叫门,就立刻破门而入。
屋子不大,床上躺着一人用被子蒙着头。
花郎一步上前,伸手掀开了被子。突然刀光一闪,却劈了个空。花郎一掌砍中了持刀的手腕,钢刀落地,持刀人也被花郎顺势拽起身来。
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是失魂落魄、惊恐的神情,正是失踪的乔仙林。
这时,孙铁牛也冲了进来,看见乔仙林开口喊道:
“大林子你真在这啊。别乱动刀啊,这几位可是老太爷的师弟、师妹,都是我的爷爷、nǎinǎi辈的。”
乔仙林疑惑的看着我们,揉着麻木的手腕,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些。
孙铁牛又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黑驴呢?”
乔仙林看了看我们,说道:
“黑驴去乡下办事了,他让我在这等他回来。我来让他帮我弄几只鸟的,我东家要。”
孙铁牛说道:
“弄几只鸟?那怎么不去鸟市呢?那里你也轻车熟路啊,还用找黑驴帮忙?”
乔仙林说:
“这个——这个,黑驴的眼光还是比我好。”
孙铁牛有些不满的说:
“大林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鬼鬼祟祟的。一来就躲黑驴这里,有什么怕见人啊?”
花郎说道:
“铁牛,你先回鸟市。我们单独和他聊聊。”
孙铁牛应了一声,上去捶了乔仙林一拳算是打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花郎对乔仙林说:
“乔仙林——我们找得到你,别人也能找到你。你要想活命,必须马上和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离开了黑驴住处,把乔仙林带到了大伽蓝寺。
当我们恢复真面目,再一次出现在乔仙林面前时,他不禁怔住了。
花郎拿出了那把宫扇,对他说:
“这世上,不只是你一个人想要拯救乔苏苏,你要同我们合作,乔苏苏才有获救的希望。”
大伽蓝寺的暮鼓声响起,乔仙林长叹一声;把他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我们。
那一天,是乔仙林悲惨人生的开端。他满心欢喜的期盼,却等来了心上人死去的噩耗。那时,他真想随苏苏而去,可是他不能,因为苏苏的遗愿还要他来完成。
苏苏生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刺绣,她想把自己的绣像,用最罕见的雪蚕丝绣在宫扇上,给心上人留下永久的纪念。
乔仙林那时候只是一个靠着打短工勉强吃饱肚子的乡下少年,他只见过吃桑叶的家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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