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给他叼了一支卦签,上写两句话:千金足下藏命悬旦夕间。
众人不解其意,算命者也不急于解答,围观的人纷纷讪笑那道人就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算命先生不急不恼,让好事者脱下左脚鞋子。他管人借了把剪子,剪开鞋垫夹层,在里面取出一张一千两通宝钱庄的银票。
通宝钱庄是正是玉家的票号,十三省都有分号可通兑。
那好事者竟然不知自己脚下藏着千金,一时如堕梦中;最后捧着银票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又过了两天,一蒙面人持刀闯入好事者家中,抢走了银票;人也被刺伤。
好事者报官,说一定是那算命的图财害命。
官差不由分说,来鸟市抓人。
那算命先生不慌不忙的说:
“命悬旦夕间是他的劫数,如果想知道谁是凶手,不如让黄雀算算。”
黄雀闻算命先生言,立刻叼来一支卦签。
上面写着:飞来横祸躲不过事出有因大利行
官差问何解?
算命先生说:
“此地可有店家叫大利行的?”
官差道:
“有一个鞋铺叫大利行。”
算命先生说:
“凶手就在那里。”
官差将信将疑,派人去搜大利行,果然找到了一把带血的尖刀和那张一千两的银票。
拷问之下,很快查出:凶手正是大利行的高老板。
原来这高老板素来不孝,他爹一气之下,把大部分积蓄换成了一张千两银票悄悄缝在鞋内,做成寿鞋;打算死后把银票一起带进棺材。
没想到他爹死后,高老板看那双鞋做的格外结实;舍不得随他爹入土,换了双旧鞋给老头穿上。这双鞋被摆到柜台,不久卖了出去。
高老板也一直疑心老头还有一笔积蓄,却不知道藏在哪里。当他听说,鸟市有人在鞋底夹层里发现银票的事后,立刻明白那就是老头干的事。
他越想越不甘心,索xìng把心一横,蒙面执刀抢走了银票,还伤了人。
罪犯归案后,伤愈的好事者带着全家老少给算命先生和黄雀磕头。
算命先生和黄雀一时声名大噪,来求签、算命之人络绎不绝,把鸟市都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没想到算命先生却说:自己不是算命先生而是个道士。此鸟也不是普通黄雀,乃是祖师爷驯养出的雀神,可知前后一百年的事情。
他还说,他此行是奉祖师之命,来扬州筹集一笔款项,为了在终南山重修道观之用。如果人肯出一万两银子做此善举,他愿意把雀神拱手相送。
老太爷近水流台,当即取出一万两银票给了道士,把雀神收为己有。
老太爷得到雀神的事情很快传到叶梓贤耳朵里,传话的人说的是绘声绘sè,叶梓贤听着就有些不服气。他心想,要是用自己的神雀对老太爷的雀神,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来找他,说是奉老太爷之命请他赌一场。
叶梓贤身边的人都劝他,不要答应这场赌局——因为传言中那雀神太厉害,只怕会输得很惨。
叶梓贤听罢也有所犹豫,毕竟一万两是一大笔钱,要是输了的话,叶家在扬州的房子、铺子都要搭进去了。
可是叶梓贤本来就是赌心很重的人,越是大的赌局,他越是觉得刺激。他的内心,是非常渴望这一场赌局的。
乔仙林很了解叶梓贤,他算准了叶的心理,在最适当的时候登场了。
他单独求见了叶梓贤,告诉他,自己在鸟市有两个可靠的朋友。
这两个朋友是老太爷最信任的人,也正是cāo办这场赌局的人。
这两位朋友虽然是老太爷的心腹,但是却另有所图,他们想想借这场赌局取代老太爷的江湖地位。
因为,老太爷为了雀神已经花了一万两,他之所以要设这场赌局,就是为了赶快赢回本钱。如果他再输一万两的话,就得把鸟市易主。
到时候,两位朋友正好可以接手鸟市,一举取代老太爷。
如果我们答应和他们合作,事成之后,银子归少东家,鸟市归他们,从此各不相干。
叶梓贤被乔仙林说的血脉贲张,第二天就答应了这场赌局。
老太爷那头很快传来了回信:赌局就设在群芳楼,rì期是:五月初五。
五月初四,月娇按照乔仙林的计划,使出了浑身解数,让叶梓贤酒足sè饱。在月娇的撒娇攻势下,叶梓贤拗不过,醉醺醺的带月娇去看神雀。
月娇乘人不备,把乔仙林事先交给她的麻药混入了神雀的鸟食中。那麻药经过特别炮制,小型鸟类非常爱吃。果然,麻药一放进去,就被神雀很快吃光了。
赌局的结果可想而知——神雀在比算的过程中昏昏yù睡,叶梓贤输的倾家荡产。
………【第五十七章 了却遗愿】………
当叶梓贤再一次见到乔仙林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死死掐住乔仙林的脖子,乔仙林的眼珠子差点都被挤了出来。
乔仙林拼命掰开叶梓贤的双手,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叶梓贤跨步到墙边,摘下挂在墙上的剑。
乔仙林连忙说道:
“少东家息怒,小人也不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请听小人解释。”
叶梓贤怒气冲冲,根本不听乔仙林的解释,拔出剑来就要取乔仙林xìng命。
一转身,却看见乔仙林手中展开的一张银票,正是通宝钱庄的一万两银票
叶梓贤吼道:
“狗奴才——银票也救不了你的狗命!”
乔仙林说:
“少东家要小人的狗命易如反掌,不过,先容小人把话说完,否则小人把银票吞到肚子里”
说完,乔仙林把银票揉成团,放在嘴边,作势要吞。
叶梓贤收了剑说道:
“天杀的狗奴才,且听你放什么狗屁。”
乔仙林退了两步,尽量远离怒气冲冲的叶梓贤。
然后说道:
“少东家,小人和我两位兄弟也都被老太爷算计了。本来他们已经安排妥当,用药物干扰雀神的神智。没想到老太爷更狠,收买了群芳楼的月娇,直接给少东家的神雀下了麻药。”
叶梓贤恨恨的说:
“正是月娇那个贱人害了我的神雀,我赌完之后去群芳楼找她算账,没想到她已经连夜逃走了。”
乔仙林说:
“本来,小人也可以趁乱逃走。可是小人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愧对少东家对小人的恩德。”
叶梓贤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这一万两是怎么回事?”
乔仙林说:
“事后,我那两个兄弟随机应变,并没有被老太爷发现合谋之事,否则早人头不保。我以死相逼,求他们帮我想办法拿回房契和银两。他们也怕小人情急之下,向老太爷告发出合谋之事,就带着我去求见终南山来的道长,看看有什么好的法子。”
叶梓贤问道:
“那道长还在扬州?”
乔仙林说:
“正是。道长的事迹传开后,有几个盐商来找道长,说是愿意出资在扬州修建一座道观,作为终南山道观的分院;邀请道长主持商议此事。”
叶梓贤点点头,问道:
“道长见你之后,都说了什么?”
乔仙林答道:
“小人见了道长,还未开口,他已经知道了小人的来意。道长说,少东家输掉一万两银子,也是命中的注定的一个劫数。不过,如果少东家愿意献出家中两样东西,不但可以化解此劫;他还愿意把老太爷捐的一万两银票送给少东家。道长说完就把银票给了小人,说是让少东家安心。”
叶梓贤说道:
“这位道长真是得道的仙人,万两银票在他眼里,也同寻常的纸片一般。道长想要的两样东西是什么?”
乔仙林说:
“道长说,一样是神雀,另一样是雪蚕丝。”
叶梓贤说:
“神雀被贱人下了药,rì后灵xìng也会大打折扣,送给他也无妨。只是这雪蚕丝一直被老爷当宝贝似的藏着,恐怕不好弄出来。”
乔仙林说:
“道长说了,少爷要渡此劫,必须献出这两样东西,否则输掉身家只是开始,家破人亡才是最后的劫难。所以,少爷此举也是为了叶家世代的富贵啊。”
叶梓贤想了想,说道:
“雪蚕丝我想办法弄出来,到时候我想亲自把东西送给道长,顺便当面答谢。”
乔仙林的殚jīng竭虑终于得到了回报,得到了似乎是不可能得到的珍宝——雪蚕丝。
那只神雀因为服用了麻药,变得不再神奇;整rìjīng神萎顿,羽毛也肮脏不堪,甚至不如一只普通的黄雀。
黑驴和铁卵子直后悔药量过猛,恨自己命无横财。
乔仙林把这些年在叶家积攒的一百多两白银,分了一百两给黑驴,他们也算没有白忙活一场。
乔仙林把雪蚕丝贴身藏好,带着失去灵xìng的神雀,离开了扬州。
乔苏苏的绣像绣好之后,乔仙林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乔家庄。
他家的那间草屋已经破败不堪,无法住人;只有小院外的灶间还保持完好,还立在那里。
正在乔仙林犯愁的时候,几步之遥的乔五爷家大门打开,出来一个陌生的老人。这老人正是乔五爷的老伙计,名叫龙得江。
老人过来问明情况,看乔仙林无处可居,就请他到乔五爷家暂住。论起来,乔五爷还是乔仙林的叔祖,算起来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乔家庄的乔氏家族素来人丁不旺,乔五爷也没有兄弟姐妹。
乔五爷在父母仙逝后就离开乔家庄,一去就是几十年。乔家老宅只留一个老仆人看守。后来,老仆人也过世了,老宅就一直空着。
近些年,乔五爷觉得年事已高,决定回乡居住,奇怪的是却没有带回家眷,只带着个老伙计龙得江。
老宅修缮之后,也没有再找仆人。偌大的宅院只有龙得江一人打理。只是他年老体衰,时常是照料不过来,所以要打算雇个长工。
龙得江看乔仙林谈吐清晰,手脚麻利,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就禀报乔五爷后雇佣了乔仙林。
乔仙林完成了乔苏苏的遗愿,心愿已了,却觉得加倍的空虚。但是,不再有轻生的念头。
他在乔家老宅,每rì打扫房间,买菜帮厨;度过一个又一个平淡的rì子。
从叶家带来的那只神雀在他的jīng心照料下,也慢慢恢复了神气。
它每天都会在老宅的前院后院飞来飞去,乔五爷不在的时候,连乔五爷的房间都要飞进看个仔细。
有一天,乔五爷带着龙得江都出门办事。
乔仙林清扫完房屋和前后院,坐院里休息。他拿出来那把宫扇,调整好角度,看到乔苏苏的绣像发呆。
神雀从后院飞了过来,落在椅背上,看乔仙林手中的扇子。
乔仙林看神雀饶有兴趣的样子,就把指着乔苏苏的绣像给神雀看,嘴里还说着:
“神雀兄,这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可惜命薄死得早。你有没有媳妇?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话刚收完,神雀却激动的叫了一声,翅膀不停的扑棱起来。
乔仙林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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