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起床之后,当我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花郎时,花郎本能的反应是吓了一跳。
不过,等他听完我的解释之后,也感觉到这确实很可能是一条通途——虽然同样也面临着许多风险。
毕竟我和柳公子只是一面之缘,把所有的希望建立在我的直觉上,说起来这未免太荒谬了。
但是,只要谋划得当,这种风险是可以规避到最小的。
当特使大人,僧云大师,花生大哥听完花郎的想法之后,都击掌叫好。
如果柳公子愿意配合,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柳道远和呼忽儿绝不会想到——柳相爷的长子竟然会是我们的探子。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部分就是争取到柳公子的支持。
为了得到他的支持,我必须要得到他的信任,还要得到他的理解和同情。
所以,从本质上说,这是一个美人计。
想到这里,我多少有些后悔。
我怕花郎以后会对我有了疑心,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再那么透明纯真。
我怕会再一次伤害到无辜的柳公子,如果他真的肯帮忙,那这种负罪感就会更重。
我更怕最后会假戏真做,真的要嫁给柳公子,用我的爱情来作为报答的筹码。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听天由命。
我悲哀的想:
人,有时候真的很可悲,绕来绕去最后发现还是没有逃过宿命。
唯一能让我感到安慰的是,花郎知道我的付出是为了他的血魂族。
我在郭家祠堂找到玉小福,向他打听:在我逃婚之后有没有听到柳公子的消息。
小福告诉我,自我逃婚之后,柳公子就匆匆回京了。
小福还得意洋洋的告诉我:
“我已经改了名号,不叫南城小霸王了。郭大器的地盘已经被我接管了,我现在是南北小霸王。这一切都蒙你们三位所赐,你们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狠。”
知道柳陶然人在京城之后,特使大人决定:让花郎陪我一道,去京城争取柳公子的支持。时间期限为十天。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利用血魂族的秘密联络地,换马不换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
………【第九十章 小打小闹】………
三天后,我们一身风尘到达皇城。
血魂族在京城共有大小五处联络地,我们落脚的地方是其中最大的一处——东靖王府。
东靖王府所在的桂苑,是王公贵胄云集地,柳相爷府邸也坐落在哪里。从东靖王府到柳府只有三百步的路程。在这里落脚,无疑最方便行事。
东靖王的祖上是血魂族的一个分支,虽然血脉相隔几百年,但王族与血魂族一直保持秘密交往。东靖王府自然成为血魂族上层人物或重要的族人,来京落脚的首选地方。
因为我们这一次的特殊使命,特使大人特地安排我们在这里安身。
东靖王两天前就已经收到了巡查特使大人的飞鸽传书,得知我们此行负有重大任务,而且时间紧迫。所以,已经提前命人做好了相应的安排。
我们放下行囊,刚刚沐浴更衣完毕,东靖王手下的线报已经送来消息。
柳相爷的大公子柳陶然一年前入了翰林院,他的作息很简单:每rì五更出门,下午申时回府,罕有例外。
柳陶然外出只骑马,且骑术在官宦子弟中堪称jīng湛;不喜坐轿或乘车。随行两人:一名童仆,一名护卫,亦骑马。每rì往来路线不变,单程路途六里。
线报还留下了一张路线图,和一张柳府的内部地图;上面对每一个建筑都有详细的标注。
花郎和我商议之后,决定在柳陶然回府的路上制造一个机会,以便我能够单独和他面谈。
京城的天气比扬州要凉爽很多。
吃过午饭,我们各自躺在客房,美美的补了一觉,养jīng蓄锐。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柳陶然从翰林院回府的必经之路上,挑了一间不大的酒肆。
花郎要了一壶桃花chūn酒,几碟子下酒的小菜。
我们二人坐在酒肆外面,等着柳陶然的到来。
申时已到,街面上的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时可见骑马坐轿的各sè官宦,或趾高气扬,或yīn沉低调,从我们眼前一一经过。
柳公子极爱骏马,逃婚时被我骑走的那匹汗血宝马就是他的坐骑。那匹马在小伽蓝寺被花郎放走之后,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它的主人。
据线报称:柳陶然平rì骑的是一匹白玉骢,童仆和护卫骑的则是黄骠马;行走在路上,很容易辨认。
喝了两碗水酒,远处三个骑马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一个白衣白马,一个青衣黄马,一个蓝衣黄马。
花郎捅了捅旁边擦桌子的小伙计,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三个人问道:
“小哥,那骑白马的是个什么人?该是个大官吧?”
小伙计瞟了花郎一眼,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不耐烦的说道:
“你是头一次进京吧?大惊小怪的。告诉你,那个骑白马的公子是柳翰林。他不是大官,他爹才是——柳相爷,听说过吗?”
花郎尴尬的抿了口酒,说到:
“俺是看那匹马挺稀罕的,随便问问。什么大官、小官的,俺也不懂。不过,俺知道你这酒里面可羼了水哩。”
小伙计用鼻子嗤笑一声,不再搭理我们。
三言两语之间,柳陶然的马已经走到距离我们几十步远的地方
花郎忽然一拍桌子,大喊一声:
“掌柜的!”
酒碗被震的跳起来一尺多高,碗里的半碗酒拨了出去;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一个面sèyīn郁的黄脸中年人从柜台里探出头来,看是两个外乡的土冒;不屑的问道:
“大呼小叫的,你有什么事儿啊?”
花郎大着嗓门说道:
“你开的这是黑店——给俺的酒都是羼了水的。俺跟你伙计说了,他还爱答不理的——什么意思?”
掌柜哼了一声,说道:
“我这酒铺开是几十年,都是白天开门,晚上打烊,怎么是黑店呢?”
周围的伙计和酒客都哄笑起来。
花郎气的脸红脖子粗,急急巴巴的说:
“你们——欺负俺外乡人。”
刚才说话的小伙计也yīn阳怪气的说:
“你们喝的是十文钱的酒,要是觉得不够味,多掏点银子,来一壶十年桃花chūn。”
旁边相熟的酒客接腔道:
“恐怕这二位喝了这壶十年桃花chūn,就没盘缠回乡下了。”
周围又是一片讪笑。
小伙计蹬鼻子上脸说道:
“没盘缠好办——再往前走就是当铺,当了裤子不就有盘缠了吗。”
花郎直气的七窍生烟,一用力把桌子掀翻在地,顺脚还踹翻了两个酒坛子。
掌柜的大怒,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五、六个伙计从里面冲了出来。
花郎抄起一张条凳,胡乱挥舞起来。伙计们也各持棍棒板凳,把他围住,却近不得身。
花郎且战且退,一直退到路中间。伙计紧追不放,很快上来围堵;再加上涌上来看热闹的闲汉。把一条青石大道堵得严严实实。
我躲在角落里,看柳陶然三人已经到了跟前。柳陶然手里拿着一本半卷的书,一手把着缰绳,皱着眉头向旁边的青衣护卫说了句什么。
护卫跳下马,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那童仆年幼,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童心未泯,不住的伸着脖子向热闹处张望。
柳陶然很快恢复了淡泊的神情,拍了拍马脖子;白玉骢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远离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
我快步走上前去,轻轻一跃,跳上他的马背。不等他惊讶,我伏在他耳边小声说:
“我是玉琼花,四月初十我也这样上过你的马。我有急事相求,你愿意下马跟着我走吗?”
说完,我跳下马背,朝不远处的一间卖文房四宝的店铺走去。
虽然我没有回头,但是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柳陶然跳下白马,快步跟着我的背影走来。
走进这家名为文心阁的笔墨店,我稍作停留。听见柳陶然的步履声也进了文心阁,我继续往前走,穿过店堂到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扇小门,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小街。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里,我径直上了马车。
随后,柳陶然也跟了进来。
………【第九十一章 柳陶然】………
这是两驾的马车,车厢并不宽大。
虽然柳陶然坐在我的对面,因为车厢太小,我们几乎是脸对着脸。
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都那么的清晰。
一种亲切又愧疚的感觉混合在一起,让我不觉脸颊有些发烫——好在我已经易容过,他根本看不出来。
和我相比,柳陶然的心跳更快。
我感觉他在努力控制自己,可是越想控制,越是咚咚的响。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我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猜到你一定会跟上来的,还真被我猜中了。不过,你怎么确定我就是玉琼花的?我现在的样子和你见过的玉家小姐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柳陶然听我开口,也很快放松了下来,他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因为我一直记得你的声音,还有你的···你身上的味道。”
我又一次红了脸,没想到他只见过我两次,却对我的记忆却这么深。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转了半天,有些不安的问道:
“那天,我就那样逃跑了——你一定很生气吧。”
柳陶然说道:
“说真的,当时是有些震惊,不过我从来没有怨过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就有太多的不合理。只是一般人没有你那么勇敢罢了。”
我没想到柳陶然会这么想,不由心生感激的说道:
“其实上次逃婚,我心里觉得最愧对的,一个是为我cāo碎心的爹爹,另一个就是你。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逃婚,对你们柳家也太过无礼了;也难怪柳相爷会大发雷霆。”
柳陶然摇摇头说: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再挂怀。我爹身为百官之首,对柳家的颜面看的自然更重一些。其实,当我知道我爹要派六扇门的人去抓你时,我还劝他息事宁人,不要太过追究。那时他正在气头上,把我大骂了一通。要是他真的听了我的话,事情也不会越闹越大。”
我点点头,真心的说道:
“没想到你身为相爷的大公子,养尊处优;还能这么善解人意。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世家子呢,我想,一定有好多姑娘等着嫁给你。”
柳陶然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人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你想要的东西总是可望不可即;你不需要的东西却无时无刻不充斥在你的面前。这虽然是一个很俗套的话题,但是却是我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也笑着说道:
“柳大公子,有多少人羡慕你门第高贵,前途无量;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多的感叹。我看你不像官宦子弟,倒像是一个多愁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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