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青鸢心如刀绞一般隐痛不止的时候,项文焕终于走近到了面前。
挥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项文棋,项文焕似乎因为心中有着什么巨大的动力支撑,所以动作丝毫不见迟缓半分。
项文焕的浑身上下明明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可是眉眼之中却透出那般光亮的神采。
没有心思再去猜测此刻的项文焕为何会在看到自己的时刻,表现出如此一副中了百万大奖的神情。
燕青鸢只是双手绞结在衣袖之中,脚步如同被钉在原地,一步不动的抬眼迎视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项文焕。
项文焕在燕青鸢的面前立定了脚步,似乎是觉得燕青鸢脸上的神情过于古怪,微微上扬的唇角登时一窒,抬手便要探上燕青鸢的脸蛋,
“鸢儿你这是怎么了?”
任由项文焕的手指探伤自己的脸庞,燕青鸢仍是一动不动的仰着面孔。
好奇怪,明明每次他的接近都会让自己欣喜若狂到心跳不止。
发现,让她能够狂喜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此刻她虽然仍旧一如既往的心跳如雷,却偏偏已经感觉不到平日里的欣喜若狂?
余下的,只是星星点点的隐隐作痛,如嗜骨的蚁虫缓慢而残忍的嗜咬着她心中的一寸寸柔软。
难道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项文焕双手托起燕青鸢的脸蛋,一双原本就灿若桃李的眼眸在此刻更是看上去那般的光亮耀眼。
虽然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可是他却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一件让燕青鸢知道后,一定会旁若无人的双手揽上他的颈项,那般由内而发的开怀大笑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多想一股脑的告诉她。
幻想出一副当燕青鸢听到自己的话后,将会如何一副喜不自胜的神情,项文焕忍不住便率先轻笑出声。
不管她这会儿这般古怪疏离的表情到底为何,他要赶紧告诉她。
告诉她,他的那个大发现。
于是项文焕强忍住笑意,定定的望住了面前淡然笑着的燕青鸢,从已经负重不堪的丹田猛然提了一口气来,欢声说道,
“鸢儿你可知道,本王……”
可是欢快的话语尚未来得及出口,项文焕的整个人便如同一个失却了灵魂的布偶那般,轰然瘫软下去。
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顷力压下面前兀自淡然的燕青鸢。
“二皇兄!大夫,大夫……”
紧跟在项文焕身后的项文棋骤然一惊,一面上前接过项文焕压在燕青鸢身上的力量,一面大声的呼喝着大夫。
就着项文棋的力量一起,将骤然晕厥的项文焕放倒在地上,燕青鸢满眼含泪,只是定定的望着躺在自己怀中的这个俊朗男子。
大滴的泪珠,一颗颗的落在项文焕已然没有血色的惨白面孔之上。
如同珍珠一般徐徐滑落,然后倏然的消散,明明来过,却不留丝毫痕迹。
两清,还你救命药
“放心,放心,二皇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与此同时,侧蹲在项文焕和燕青鸢身旁的项文棋同样满眼焦灼,一面低声的抚慰着兀自垂泪的燕青鸢,一面呼喝着大夫赶紧过来看看究竟。
既然今日的这一番刺杀的有心人的精心谋划,那么想必刚才那些刀剑之上必然是淬有毒素的喽。
燕青鸢惨然一笑,一手扶着项文焕让他可以舒服的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却是缓缓抬起,探向自己的颈项之上。
摸到了颈项上那串细细的项链,燕青鸢心头一震,手上却是大力一扯,那个装有护心丸的香囊坠子便应声而落。
燕青鸢含泪垂眼,手和牙一同努力。
终于,扯开了那只包裹严实的香囊坠子。
取过里头的那一粒护心丸,将这莹白色的药丸拈在指尖。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踟蹰,燕青鸢兀自抬手,将药丸含入口中。
然后垂下头脸,对准了项文焕的口唇,唇对唇的将药丸吐入他的口中,然后吹气,保证项文焕已经将药丸顺利的服下。
燕青鸢重新抬脸,眉眼之中却是仿佛失却了生命之中最为珍贵的物事那样,一片凄然和无奈。
“你这是?”
看到燕青鸢一连串古怪的行为举动,项文棋微微一愣。
不过因为情知燕青鸢绝对不会对项文焕不利,所以便也任由她将那药丸在大夫赶来之前喂入项文焕的口中。
“没什么,只是将属于王爷的东西统统还给他罢了。”
对上项文棋狐疑的眼睛,燕青鸢无力一笑,说不尽的柔弱和哀然。
正在项文棋打算细问之时,鼎远王府的大夫跑了过来。
大夫好一番忙碌的包扎伤口之后,终于皱着眉头连连惊呼,
“真是奇了,王爷明明身中剧毒,却心脉丝毫无损,就像是此前曾经服下过什么灵丹妙药那般,已经全然的护住了心脉……”
情殇,释然放手
听闻大夫话语,项文棋满眼惊诧,却是定定的望向眼前面色煞白的燕青鸢,如同项文焕一般明媚的眼眸之中含着满满的欣赏和感慨。
“呵……”
迎上项文棋的眼神,燕青鸢并不说话,只是含笑颔首。
虽然那笑容看上去这般的无力和艰难,可是她却仍然是笑了出来。
和大夫一样震惊的,除了项文棋之外,还有坐在一旁同样接受着诊治和包扎的鼎远王爷项文渊。
项文渊那一张俊逸的面孔之上,仿若桃花一般灿烂的凤眼隐匿下丝丝的探究和震惊。
遥遥望来,却只是看到燕青鸢那张惨白面色之上,漾着一抹并不比哭泣好看多少的凄然笑意。
“来人,送安定王回府!”
看着大夫将项文焕的伤口包扎完全,项文棋站起身来,立即便有安定王府当中随身而来的侍卫跑步上前,将昏迷的项文焕搀扶起来。
“走吧。”
项文棋转眼冲着一旁的项文渊略一点头,便扶着燕青鸢跟着那队亲卫缓缓而去。
同乘于安定王府的马车之中。
来时只有项文焕和燕青鸢两人,返时却有三人。
昏迷中的项文焕。
垂眼望着昏睡中的项文焕的燕青鸢。
以及坐在一旁,兀自满眼担心的望着燕青鸢和项文焕的项文棋。
一路护送着燕青鸢和项文焕回到安定王府,马车终于稳稳停下。
“来,文棋扶二皇兄下去。”
项文棋冲着燕青鸢略一点头,示意由自己来搀扶昏迷中的项文焕。
面对项文棋伸过来的双手,燕青鸢并不推辞,只是温顺的向马车内壁靠去,为项文棋搀扶项文焕让出空间。
马车车帘已有伶俐的安平王府近身亲卫上前挑起,项文棋扶着项文焕躬身向前。
忽然,燕青鸢一声如同呓语一般的低语缓缓传来,
“之前鼎远王府当中,安平王爷对我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消失,圣女公主化身民女
“额……”
项文棋浑身一震,抱着项文焕的手臂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须臾,却是长腿一抬,掀着车帘的侍卫随即便伶俐的放下车帘。
微微有些昏暗的光线之中,项文棋迅速的转过眉眼。
对上身后紧紧贴着马车内壁,神情如同受了惊的孩童一般的燕青鸢,项文棋异常坚定的重重点头,
“当然算数!”
“那好。”
燕青鸢微笑颔首,迎上项文棋的目光,低声语道,
“安定王妃已于刚才鼎远王府一团混乱之中无故始终,行踪不定。如今等候在马车之中的,不是圣女公主燕青鸢,而是寻常民女燕青鸢。”
“好!”
听出燕青鸢口气之中的坚决,项文棋的眉眼之中飞快划过一丝欣喜之色。
项文棋手臂一揽,紧紧的扶着昏迷中的项文焕,然后对着身后的燕青鸢重重点头,
“我先送二皇兄回府,劳烦燕姑娘在此等我。”
“好,我等你。”
燕青鸢轻轻点头,水袖之中的一双小手紧握成拳,那么紧,那么僵。
车帘又是一开一合,有光线从缝隙射入,却是飞快便再次被车帘阻隔。
燕青鸢紧贴在马车车窗旁边,听到外头传来一众安定王府侍从丫头的呼喊声,心头不由微微一揪。
项文棋将项文焕送入府中,交代了王妃失踪一事之后便毅然离开。
重新踏上来时的马车,燕青鸢正紧贴着马车内壁,一张面孔紧紧的埋入掌心之中。
项文棋暗暗叹息一声,在燕青鸢身边坐下,抬手探上这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女子肩头,轻声语道,
“燕姑娘放心,既然你希望圣女公主消失,那么我便会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恩。”
燕青鸢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从掩住面孔的掌心之中传来。
安心,温文儒雅的男子
项文棋倚靠在马车内壁之上,将眼睛从燕青鸢的身上转开,冲着车帘外驾驶马车的车夫扬声喝道,
“打道回府!”
马车外头传来一声“得令”,然后便只听到车夫呼喝马匹的声音,以及马车车轮缓缓行驶的咕噜咕噜声。
感觉到身子随着马车的启动而微微一震,燕青鸢身子一晃,却是猛然自掌心之中抬出头脸,下意识的想要转头望向车窗的方向。
可是眼神才转,却又有些仓皇的重新转开视线,强迫着自己缩回了将要伸到车帘的手臂。
刚才听到马车外头传来圆珠的惊呼,她多想要伸出头脸去望一眼那个伶俐的小丫头,可是她不能去看。
她不想离开,不想就这么从他的世界当中消失的,可是,她却不能留下。
“累了,对吗?”
对于燕青鸢如此一副不舍却又有些不舍的神情并不以忤,项文棋只是宽慰一笑,按在她肩头上的手掌却是微微用力,希望用自己的力量来给她一些受伤之后的慰藉。
“恩。”
项文棋的话语正巧说中了自己的心事,燕青鸢只觉鼻子一酸,却是轻轻点头垂眼。
“如果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儿。”
项文棋并不多说,只是抬手拍了拍燕青鸢瘦削的肩头,然后待她不解抬眼之时,才又微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谢谢,谢谢你……”
燕青鸢轻轻一笑,未语泪先流。
“睡一会儿吧,醒了的时候,一切就都好了。”
面对燕青鸢如同雨下的泪水,项文棋仿若不见那般,只是径直伸出手去,拉了燕青鸢的肩膀,让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恩,我睡一会儿。等我睡醒的时候,就一切都好了。”
满心感动于项文棋对于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忆的这般清楚,燕青鸢一遍遍的重复着,然后安心的靠上身边这副绝对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
秋千,曾经美好的记忆
满心感动于项文棋对于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忆的这般清楚,燕青鸢一遍遍的重复着,然后安心的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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