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个天大的肥缺啊,”
一名侍读,面上泛出异样的光彩,还有一些羡慕妒忌之类的情绪,都随着酒力,散发出来。
“广南乃岭南五府之首要富庶之地,号称广郡财赋半岭南啊。。特别那专易海外的市舶使,更是一府顶十郡的清贵美差,”
“不要忘了,广州可是靠着那位枢密大人的采邑啊,这个观察使可不好做啊,再说天子已经明旨颁发,今后凡南海番外交涉事宜,尽先付南海府接洽,这市舶司再富,也得仰仗人鼻息啊,”
突然又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没那位大人的认可,哼哼。。。”
“那天子这是闹的哪一出。。。”
“这是给一个交代啊。。。”
“什么交代。。。谁的交代”
说话的人自知失言,再也不肯开口,问得多了就翻脸离席而去。
这时,堂下已经声音高亢的合唱起了《伟大的联盟》
忠诚的藩属组成牢不可破的天朝,
伟大的唐帝国永久地团结起来。
以天可汗的意愿在征战中建立;
我们的统一有力的祖国!
歌唱我们强盛的祖国;
将士们兄弟般的友谊是坚固的堡垒。
皇帝的剑,士民的力量
指引我们到威泽四海的胜利。
。。。。。。。。。
看着风雪中闪耀的兵器甲戈,坐满朝臣正殿中,最靠外的席位里,也有人在做最后的陈总结述,他们多是这次宫变大清洗的幸存者。
“庶子军,显然是那位开府大人蓄势待发的神来之笔啊。。。在争夺人心的较量上,那些传统门第已经失败了。。。”
“本来是世家门阀想通过这些支系为触角,不动声色的渗透他的势力,没想却被他的体制给潜移默化的影响,在紧要关头反制了。。”
“你知道这次变乱中,有多少两学出身的少壮军将,与自己的出身决裂,破门自立,又有多少人携强势入主本家。。”
“用他们的话说,陈朽狭隘的门第之见,又怎么比的过鼓吹热血大义,团结进取,牺牲奉献的军国主义,更能蛊惑人心啊。。”
。。。。。。。。。。。。。。。。。
更靠殿中位置的柱廊下,也有人接着酒力,在说同样的话题。
“开府门下,无地之藩,岂是吹嘘的。。。八万有大义名分的北、卫诸军为中坚,十数万各地团练、义勇、义从、军夫为护翼爪牙,还有军庄、府兵、边屯的数十万青壮备选,就算无条件平白归了朝廷,朝廷还没有那么大胃口吞下啊。。”
“不要说,那些正军的日常所需靡耗巨费,就是维持这数十万青壮半自养的情形下,正常流转的钱粮淄给,也足以让朝廷常年入不敷出啊。。。”
“你以为乾元以来,朝中还缺乏这种有识之士么,不过是空头大义凛然喊的好听,却多是没有具体章程也没有担待的货色。。。”
“历年龙武军交还的那些产业又怎么样,楞被这些有识之士整治的忒不成模样,经营的尽是亏空巨大。。最后从他们家里抄出来的财货,都是车以载计。。”
“所用非人,又没有经营的心思和手段,一心只想逢迎上好,出些功绩糊弄过去,官营的北造、北司什么的,早就被他们变得声名狼藉了,没人敢轻易接手了。。”
“慎言慎言。。。”
旁人早被这么一套长篇大论,给说的目瞪口呆,汗淋漓的找个由头,避嫌的躲开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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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御座的宰辅们直属臣班中,也在讨论着某个话题,同样是虽然一度身在千里之外,却毫无争议成为这次宫变最大受益者的某人。
“天子已经下令将都畿道,北都(太原)府,归入内枢密职分。。。这班武人忒是越发做大了”
“非也,某就不这么看的。。”
“这是天子的权衡手段。。。”
”枢密院的职分,战时总戎军国差遣征调,日常则行粮、督导,训做、纠检、弹制诸中外军。。。其中繁琐复杂。。”
“东京、北都者,一则相隔遥远,二则门阀云集根底错杂,若是内枢密有意专权,有所作为,则不得不分散其势力,若是无意专权,则依旧是天子拔举的人掌握局面。。。”
随着皇帝的离席,最后一点约束也被放开,大殿中已经是酒酣耳热,一片喧闹嘈杂。
有人在发酒疯做击勿歌
“做看他起高楼。。坐看他宴宾客,坐看他高楼零落化作土。。”
“那你也要有这个命才行啊。。”
更有人恶狠狠的咒骂道。
作品相关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夜宴,行路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夜宴,行路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夜宴。行路
面对这满堂佳肴,裹着金紫大氅的我,却是没有多少胃口,所谓宫廷大菜,沿袭了百余年积累的底蕴,看起来富丽堂皇,陈华奢事,作为招待这些位于官僚阶级顶层的大臣们,更是出类拔萃,但对我来说,还不如后园小灶的精巧可口。
我的新爵位是邺侯,没错,就是邺侯,不管是黑叶猴还是白叶猴,我有些郁闷的捏捏鼻子,好歹也是一处历史悠久,人杰辈出的繁华盛邑,虽然比不了西京、东都,却也做过北朝的古都。
但没想到的是,来自坊间关于我飞刀标爵的传闻更离谱,有说最初我标中的其实是北京太原。结果众人大惊失色,有眼疾手快的当场就拔下来插到邺郡去,说的那个是有板有眼,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好像就在当场。
还有说邺城之下,双方死难将士以数十万计,后来官军最终平复后,又以民间私下称呼并祭祀安史为二圣为由,大肆搜掠屠戮百姓,十室九空,因此地方怨气冲天,以至于这些年久旱不雨,枢密大人却是难得灾星破敌的格局,是以朝廷用他更强横的气运,来镇压那些死难的怨魂。
但事实上,我依稀记得这是历史上宰辅四朝李泌的终极封号才对,居然提前被我抢注了。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人群中依旧谈笑自若,繁华盛极处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宰相李泌。似乎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不过我的爵位再高,也没小丫头高,她这次也升级了,雍华的封号直接升格为雍国长公主,我的爵邑还是郡县级,人家已经是国家级待遇了。其中还有个小插曲。
据说还有人上表,请加雍国长公主为护国长公主,没想但这位长公主当场翻脸,用金如意。骂骂咧咧的追打的满头包,“你这是算在比喻我象太平公主一样么。。。”此事也自然不了了之。
“这是好事啊,若陛下作出追究的姿态,那起码对此事还是有所在意的,如果不追究,不过是当成一桩笑语,不可置否而已。。。。。。那些有人人,也扇不起什么什么风波来了。。”
作为属员同样列席的崔光远,说到这个插曲笑了起来,他现在官拜权刑部侍郎,也有资格列席这种层次的高级会宴了。
我的五大长史,郑元和官做的最大,已经是关内布政使;仅次于藩帅都督的二号实权人物,温哲也是翰林学士,判秘书监;魏方晋也是卫尉寺左丞;只有薛景仙谢绝了品官的实缺,一心埋头于我的幕府,不过身上至少也有中散大夫,员外散骑侍郎之类几个头衔
“这个少傅身份,这可是多少人奋斗一生的终极梦想啊,大人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崔光远还在继续说话
“圣上这是有意让大人以宗卿的身份,监督鲁王身边那些伴从啊。。”
“虽说陛下不立储。以金匮留诏,备待万一,但是对鲁王的崇重,却是不少人看在眼中的,这次鲁王留守长安,更是坐实此论啊,因此日后,各种手段塞到鲁王身边的人,就更多了,陛下是希望大人能以相对超然的尊长身份,稍稍把关一二啊。。。”
“今年的番臣席次,似乎又增加了。。。”
我耳边突然有人开口道。
“这些年主要是来自南海的入番,还有些来自比流鬼国更远的极北之地的新贡,据说那里常年冰封,陆上不同,只有畔海大船可及。。。”
现在海南水军所属的大船,经常分成几个批次,护送大量的大型商船,在南海定期进行长途巡游,也是一种保持战斗状态的长途试炼。并由此在南海建立了类似贡船巡游的环形贸易线路。这也是运行的最成熟,最稳定风险最小的航线。
南海飞鱼大舰在广州与南海会社名下的船团汇合后,对交州以西的沿海各国,进行接力的巡游贸易,在每个港口短暂停留,收取贡物和特产,交易货物,接送人客,再出发,最后终点是南天竺西端半岛上的岬角飞地——大丹戍。然后返程是南下经狮子国,佛事国、柯林国,水真腊、婆罗洲等海上列国,完成返程,等于是一个定期的缩水版郑和下西洋,通过沿途贸易弥补航行的费用,还大大有余投入船厂的建设和修造,这些年增置新船的费用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
而那些新入番的那些国家,也是这么发展出来的。
我又叹了口气。看着满堂汲汲的人头冠带,在皇帝走后,一些边缘的坐席,已经有人开始四处流动起来,无数袍服朱紫绯青的颜色,像是正在调制的染色版,又像打翻流泻的颜料,不停的变幻出新的色彩。
最初唐太宗时的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曰:‘吾以此待天下贤材;足矣。‘然是时已有员外置;其后又有特置;同正员。至于检校;兼;守;判;知之类;演变沿袭至今,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官僚群体。
因此有规定,职事官与散官、勋官合班,则文散官居职事官之下,武散官次之,勋官又次之,大宴的席次上也是如此分布。
以前还可以坐在人群里浑水摸鱼,就算想偷溜透个气。也有人给打掩护,但是现在被皇帝指名坐在前列,一举一动都有人关心注目,和谁亲近一点,和谁不假辞色,和谁多谈几句,明天说不定就会酿成新一轮的政治风言。
作为殿中的核心和焦点,列位宰相身边的人流动态,也可以反映出他们先下的排位行情,最超然淡薄也最门庭若市的,还是号称执宰领班的李泌。在宫乱中立场坚定的崔圆次之,崔唤、李揆又次之,
至于位列武臣头班,仅排于他们之后的我,只有几个相熟的前来打个招呼外,似乎所有人都小心的绕过我的身边,最多稍稍点头致意,因为已经我放出话来,心情不爽没事别来烦我。
但是比我更冷清,却是另一位宰相第五琦,他身边除了名下的属员外,似乎所有人都避开了他。不过我知道,这还与他正在主持的项目有关。
挟洛阳宫变大肆清算的风潮,朝廷在他的主持下,也重新开始清仗这些河北河东大姓门阀名下的产业,结果除了例行没官的外,还检出不载籍的私田无数,光是上号的水浇田就有数万倾,杂色熟地田土十数万倾,被圈占的山林湖泊无计。。。由此可见战后这些年,这些氏族门阀的势力,眼睛迅速膨胀到什么样令人发指的程度。
当然,其中很多是河北河东那些军帅,托籍寄名在地方的田产,这次也倒了大霉了,要是往常,还不知道要闹将成什么风波,但这么许多人眼睛自顾不暇,剩下的人要避嫌,多半也只有捏鼻子吞下这个苦果。
其中出了大力的,却是他名下负责的五房判事的户科房,这些年靠做最原始的人口普查和统计测绘、财赋稽核,很是积累了一批有经验的人手,虽然这些人对这个庞大的国家来说,他们的力量依旧是杯水车薪,但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针对一批具体对象的行动上。配合地方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