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战线,算是彻底保住了,大量被临时征募武装起来的青壮男子,也可以被解散回家,赶在下雪前与家人团聚。
而花剌子模的易手,意味着通过河中作为中转,无论是来自东方的塞里斯国度,还是南方吐火罗、印度诸国的贸易和物产,将会成为一条新的坦途。而阿拉比亚人在大陆贸易公路上的地理优势,将被敌对的势力所孤立起来。
虽然这是塞里斯人在河中取得的胜利,但从某些人来说,这又是希伯来民族的一次金钱战争的胜利,通过对金钱和外交上的运用,他们支持了罗马的利奥皇帝,在那场传统派占据优势的皇位争夺中成为赢家,也促成了可萨汗国与拜占庭的缔结婚姻和军事同盟。现在有加上了东方的塞里斯人,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欢欣鼓舞呢。
通过借款和预支赊给物资的方式,西伯来人的同胞们,也将在塞里斯人的战果中,分上一杯羹。
相比街巷中充斥的欢喜人群,作为沙洲岛屿上的王宫中,气氛则要凝重的多,汗王病情愈加严重的消息,让里面的人与外界的气氛,彻底隔绝开来。
带着狐尾帽的卫士,站满每一个入口和柱廊下,任何经过的人将受到重重严格的盘查。
库兰将军带着王国主力残余部队,回到都城的消息,也在这里酝酿城另一种奇怪的氛围,前往后宫探视的大臣、官吏代表、宗教人员,和部族首领们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内容迥异的传闻流传出来,让王族中,几个距离可汗一脉血缘最近的家族,平添几分躁动和不安。
至于未成年的几位王子,反而成为被遗忘的存在。因为相比战死在阿拉斯罕草原的王太子,他们母方的血系,都太过卑微。主持日常国政会议的大伯克,反而态度暧昧,让人无所适从。战败固然让大量贵族家庭,痛失年轻子弟,也让制定大政方略的大伯克的权威,再次受到质疑和压力。
战后的可萨汗国依旧是事务繁多千头万绪,
然后还有数千名在战争中被俘虏的将士,将通过泰伯里斯坦的安息起义军的协助,从海上回国。此外,作为战争中没有被打散建制的,塞里斯公主卫队冠名的三只部族为单位的雇佣军,也得到准许前往伊提尔郊区过冬,并就地接受检阅和奖赏。
临阵脱逃的部族和附庸,也将受到王国重组后军队的惩罚,这些懦夫和叛徒的血,将成为磨砺士兵的磨刀石。
在这种气氛中,作为往后的代表,宦官马前卒,带着好几封效忠书,也秘密回到了宫廷中。
。。。。。。。。。。。。。
兴都库什山北麓巴尔赫河灌溉的绿洲中,呼罗珊省的东南重镇巴里黑,曾经是大月氏王朝西北最大的城市和商业枢纽,遍布古代佛教寺院被外来穆斯林所捣毁而留下的遗迹,正在重新恢复秩序。
兴建不过数十年的清真寺纷纷被推倒,显露出用砸烂面部的佛像和石雕堆砌城的地基,而被清理的地基下,则是被成千上万被杀害的佛教徒尸骨堆满的坑洞,通过大量法器遗物,可以上溯到现今巴里黑城中许多人家的祖先。
于是被时间遗忘的仇恨和伤痛再次被煽动起来,变成当地居民自发对穆斯林的大规模报复行动。
当地什叶派的穆斯林,整聚集在最后的圣地“马扎里沙里夫”,——穆圣女婿阿里的神圣陵园周围,做最后的抵抗,他们手持所有能找到的武器,甚至是赤手空拳的与进犯的吐火罗部族军队进行搏斗。
在巴里黑地区的西南方,中亚、南亚同西南亚各地区交通、贸易的枢纽重镇,赫里河中游右岸的赫拉特城,也正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申斥
第六百三十五章 申斥
木鹿城的遥远北方,科佩特山脉以东,肥沃的呼罗珊中部大平原的,延伸到这里变成了稀疏的大片草原,一条干枯的河床从这里向东伸进浩瀚的大沙漠中,河床的上游来自沙漠另一端的阿姆河流域。
这条带着大量水源的支流自东向西流进广阔的沙海后,被灼热的阳光蒸腾了大量水汽,又从沙土中冲刷出大量的矿物质,在沿途荒漠中淤积出一串串连片只能长矮丛芦苇水草的盐碱沼泽,最终在距离西部草原一百多里的地方彻底消失,只剩下光秃秃的河床。
只有在面年春季冰川融雪,阿姆河水量最充沛的时候,这条河床才会季节性的短暂复苏过来,相比另一条水源充沛南方支流,这里环境恶劣的无以交加,而且由于每年季节性的汛流都会在末端冲出新的河道,让曾经经过的人无所适从,因此被称为沙漠中的隐秘小道。
只有一些为了逃避诸多课税或是经营违禁品的当地走私贩子,或许会利用熟悉的环境,沿着干枯的河床,避开军队巡逻,而利用沙漠边缘地带进入呼罗珊,因为他们富有在河床地表下找出残余蓄水沙土层的经验,可以以最短最有效率的方式,冒险越过一座座沙丘。。
这也是他们巡防的地区,他们带着弯尖皮帽子,穿着亚麻的袍子,手里挽着短弓,马鞍上挂着箭壶、短矛,索套和月牙刀。
他们是在科佩特山脉东麓草原地带游牧的部族人,远方沙漠反射的灼热阳光,和窒热干燥的空气,让他们的皮肤变得粗粝而介于黄黑色之间。
只有一面浅浅月纹的兽皮旗帜,标示着他们作为草原人的身份,这是一名十夫长率领的巡逻队,作为副手五夫长举着旗帜紧跟在他身后。突然草色稀疏的沙海边缘,一点点痕迹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风沙中褴褛蹒跚的一行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沙暴,头巾和遮面上满是灰黄的沙砾,就像是一个个蠕动的土人一般。看见这些巡逻队,顿时惊慌起来,牵着骆驼重新掉头,向沙漠中跑去。
十夫长不由怒吼一声,⑨名骑手精神大振的拍马急追上前,汇集成了一只箭头,眼看越追越近,十夫长狞笑的抄弓搭射,对准了深陷在沙里的人影,突然身体一震失去了准头,天旋地转的纷飞出去,昏头昏脑的重重栽在沙丘中。
等他摇摇晃晃被巨大的力量拖着的站起来,看到的是七八匹倒成一片的马和哀号得人体,剩下没有落马试图转头逃离的两人人,也没能摆脱厄运。
那是从黄沙中爆跃起数人,刀光如雪的刷拉拉,将猝不及防的骑手,斩落马下,片刻之后,战马的悲鸣和惨叫的人声,很快被沙漠恒古以来的风声所淹没,漫卷的黄沙,连人带马的战斗痕迹一起轻易覆盖掉,短时间内是难以被发现了。
一名袭击者,将一只洛阳铲般的细长事务,重重插在地上,拔出一坨颜色灰白的沙土,掂在嘴里尝尝,
“不错,正是河泥的积土,看成色还是这两年的,再打深一些或许有水。。。”
用木片围边,随着挖开的沙土颜色越来越深,一丝丝的水汽,慢慢冲深坑中渗透出来变成浑浊的浆泥。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李睿一边抖着衣甲缝隙里的沙土,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对着同行的赛特闷声道,对方用手沾着泥水滋润着干裂的嘴唇。
“这么一条传说中死路,我们居然闯了过来。。”
随后他们找到了这只巡逻队的出发营地,短暂的蹲守和突袭,从当地的十几个帐篷里获得进一步的补充。
第三天后,这只穿越沙漠的小部队已经聚集失散的同伴,达到了三百多人,在假扮的巡逻队引导下,继续向西行进,越是靠近山脉水草越发的丰茂。
一路侦查道路水源和人口的分布情况,在第七个遇到的村庄购买补给的时候,被一整队路过的黑袍的呼罗珊士兵,发现了卯端,战斗不可避免的
马背上数十只齐射的弓弩,顿时将扑卷而来的黑云削掉一小半,剩下的人短暂的停顿和惊乱后,散的更开,分成两翼包抄过来。
孔武有力的日耳曼人雪绒花,把双手大剑从马肚子里抽出来,用沙子抹掉身上减到的血肉。从马尸中跳起,挥舞如圆月流水一般,转瞬即逝的斩向门面。
大声嚎叫的沿着额头被斩开一条浅浅血痕后,终于被另一柄银色大剑所架住。
“薇达,你是薇达。。”
高擎大剑的赛特,却是一反常态高声叫出声来。
蒙着头脸的大食黑袍战士,继续挥刀猛然强攻的动作,不由顿了一下露出个破绽被扑个正着,大袍被撕裂扯开,露出被压在锁链甲下的是凹凸有致的身材。
。。。。。。。。。。。。。。。。。
虽然是秋风凛然,拔那汗国重镇,西健城外,北归轮休的军士成群结队的穿流在市集中。
轮换回拔那汗境内的唐军将士,通过斩获、分红,以及军功赏,个个多少小有身家,因此让宁远国内乃至安西各色商家的服务贩售事业,格外兴旺红火起来。很多人驱车挽马,带着大量货物和金钱,赶来做唐军将士的生意,最好赚的还是皮肉生意,本钱简单投入少见效快。
因此原本荒芜的道路旁,开始出现一座座各种流动商贩食肆酒铺聚集而成,并充斥着各色涂抹脂粉女子的临时营地。很多安西境内的部族人,也带着作为本钱牛马牲畜皮货,没有本钱的就带着自己的老婆女儿姐妹,加入这场淘金的大业中去。
一时间,用来招揽生意,各种腔调结结巴巴的唐话,充斥在唐军将是可能出现的任何地区。让这些藩胡聚居的地方,呈现出一种类似小中华的假象。
虽然过了正餐的时间。
某处平顶土楼酒肆里,满是会餐的人头,走过一层嘈杂喧闹的大堂,二层用简单的柳条墙和布幔一隔,就是一个个雅座小间。
小间里,安西军、金吾军,河西军、藩军服色的军人,在褐色的粗毛毡上围坐成一圈,抵足在矮桌大案前,挂着摇曳的风灯。大口的喝着坛装火辣辣烈性烧酒,锅子里炖着整只不足岁的小羊,花椒、高良姜等各色佐味料的香气充斥在空气中。
“天竺那地方也有霜雪,却是湿寒的冻人彻骨,。。。还是北方干爽利落,连胡蛮婆娘身段摸起来也顺手的多,”
一个面皮被酒精刺激的熏红的军士,把着捞勺吱吱有声的喝着浓汁羊汤,被烫的龇牙咧嘴,却是满足的表情,大大咧咧道。
“那些天竺佬的女人,却是又黑又粗的多。。也就摸黑还能凑合”
另一名安西军服色的军士,接口道。
他老练的用匕箸从滚热的锅子里眼疾手快的挑起一块炖脱骨的酥羊肉,带着颤动的汤水,甩在店家无限供应的荷叶大饼上合切大段的葱白卷起来,咬的汁水淋漓,大呼痛快,才又道。
“平地上的天竺土人孱弱庸懦居多,打战不也不甚拼命,若没城寨掩身,只要冲两三次,就散了伙。。”
“只要给一什槊兵配几名弩手,我就能给你圈回八百十号人。。”
“倒是那些山民和林中人,很有些彪悍之士,他们跑的快,箭也射的又快又准,还喜欢上毒饵,蹲伏起来就很不好找。。剿起来老**烦”
“所以我们都是用粮草财帛做饵,成伙引出来,穿上厚甲大盾,步骑围起来杀。。”
“不怕辛苦,多杀上几波,把人头用扦子插在路旁,做头墙和路标,数量多了,这些土蛮也气弱了。。”
“有人跑出山林来哀告,请求敛回尸身,然后举族出来请降,青壮编为军前效死。。。得土蛮山健、射手数营。。”
在他们上层,另一个用毛毯和帷帐装饰起来,更精致的雅座里,一帮文官属吏摸样的人员,也在热气腾腾的汤锅前谈论另一件事情。不过菜色就要丰富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