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的酒食,看起来分量特别充足而已。
附近的很多人宁愿贪这点儿好处,而错开开伙的时间,来占一个位置,事实上,正伙的时间大部分的食客也是与军中相关的人员居多。事实由于生意好,一天到晚都忙不过来,所以红鲤酒肆也就不承接那些外送的买卖了。
所谓的上座,半新不旧的布片隔开,用木片拼出一个可以暖脚的坐席而已。
“店家,且切两斤饼子,一半水煎,一半生炊,多加葱白和芝麻啊。”
“再来一碗呼喇杂碎,要大份的,八两遮老烧,莫拿不足三年分的哄我。”
酒菜没上来前,店家照例会送上一大盘附送的配菜,寥糟萝卜,红油菜邦、盐啧豆条、醋芹什么的
酒也是军屯庄里流出来的供应品,不过产地却是在荆南,只有那里的水土和酒料酿出来的浆液喝起来特别的沉厚绵长。
如果要想买醉的话,那可以到隔壁的老黄春去,同样是军庄户人家的背景,那里专供的酒类更加丰富,还有同样丰富配菜小菜,而不象这里是作为下饭的调剂而已。只要肯花上一把大钱,足够你一天从早喝到晚。
现在城中的大半中低档酒楼食肆,几乎都有军中或是军屯庄人家的背景,在经营着,原因无他,食材、人工、场地上都有一定优势,还可以从体系内获得低息的小额借贷扶持,而不用因为一时的困难,沾染上那些抽骨吸髓的高利贷。
同时这种背景也是一种小小的护身符,寻常的破皮无赖不会在这般地方生事,不然被在场烦腻的丘八大爷,当场暴打一顿算是好的了,不知死活被送进苦役营挖沙子敲石子洗心革面,乃至回家半道被蒙头敲打,最终变成路上的弃尸或是河里的游鱼,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当然讨论的最多的,还是新近的一些见闻轶事,象隔壁茶铺就专门有人搜罗各色文钞,然后在茶座上让人摘要紧的念给那些目不识丁的下层百姓们。
关于瀛洲大人新诞了麟儿消息,还在城中沸沸扬扬,所属那些工场、军庄户中举告相庆,大摆筵席不说,凡是有些头脑的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龙武系这个强势崛起的新生派系,从此有了一个可以维系凝聚力的传承核心。
然后开府大人请长假回乡探亲的消息,也流露出来,顿时让人生出无数的传言,而成为热门的话题之一。
“开府原来是本出疏勒梁氏啊。。”
“为了述祖叙宗,专门发动了这场自西向东的攻战,瀛洲大人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疏勒梁氏,那是比河内梁更早的家脉了,最远可以上溯到汉建元年间了”
“自武帝开通西域,而以长史府经定列国,广慕良家子及亡命往戍之。遂西藩大开商旅之途而往绎不绝,”
“时有河东子弟梁子都,寻商入西蕃而久居于疏勒,世贾而富,”
“至子都子梁桥渐长思乡,乃举家迁还三辅茂陵生聚数代,”
“梁桥生子延而出仕为官,任西域司马,乃迁安定郡。梁延生子统,乃事酒泉太守。”
“适逢新莽离乱之际,西北豪强推窦融为河西大将军,梁统为武威太守,拥兵保境。斯人称,“窦与梁,各一半””
“兵部大人梁宰,就是出自这一脉的家系。”
“光武复汉,是为东朝,有豪强窦融和梁统望风归顺,光武待之为开国功臣。窦融因功封安丰侯,梁统封成义侯,”
“建武十二年,梁统与窦融至洛阳,窦融任大司空,梁统封高山侯,任太中大夫。梁统传二世于孙冀,乃专权于国。。。”
“不过开府与这支却是相去甚远的,”
“要说疏勒当地,梁氏贾殖日久,少不得有族人子弟遗存下来开枝散叶的,又辗转至河中列国,据说方有了开府大人。”
“所以梁瀛洲要告祀,恐怕也是疏勒本宗了。。”
“那又如何。。”
“你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的看上这次的机会么。。”
龙武系在西北路的风光,是个明眼人儿就未必看不出来,那可不是前朝炀帝一般,屡屡打了百战还要杀良冒功,然后掏自己腰包挣排场,打肿脸充胖子的搞出来的庆功典。
而是真金白银外加特产、战奴的一批批送回来养家的,这些人及其背后的家庭,加在一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由于他们衣锦还乡后大肆采买所形成的消费力量,甚至让长安的物价在段时间内产生了一个小爆发。。
就像朝中某位大人所说的一般,梁蛮子在西边经营了那么久,也该抽空回去看看,好好收割一番了。
在天下大致太平之后,对龙武军所属还能继续有机会开拓边功,并从中获取军功、职事、财货乃至土地上的利益,大为眼红的人永远是不会少的,只是隔的是在太远了,道途辛劳而行事诸多不便,因此还没发插手进去。
所以不乏有人想赶上内枢密大人这个返乡巡边的东风,从中为自己和背后的家族,沾上点好处,或是更进一步的建立自己的利益支撑点。
另一方面国中看来,岭西行台下辖核心兵力不过三四万,再加上安西都护府襄助的,也不会过五万,做的却是破族灭国,经定一域的事情,这功劳来的未免也太容易了。
所谓的将门世家,传家的靠什么,还不是靠祖辈的余荫和军功,天下太平后战事不起,就要想办法从边功上做文章,弄功劳和资历,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哪怕创造条件也要上,这也是本朝以袭,边衅不断和虚冒战功的由来。
然后又有人恍然大悟的说
还是郭令公最有有先见之明,早在梁开府布局西域之初,就让自己的子侄出外,现在你看那个岭西行台无论行事多么显赫,都没法绕过安西都护府里的郭家人啊。
所以啊,人家已经稳坐钓鱼台了,郭府想要什么时候伸手扩大在域外的经营,念在早年帮衬得力的份上,行台都要给足面子和里子的。
其次是武威郡王李嗣业家,人家直接吧儿子差遣出去做二路援军的领兵官,这个资历摆在那里也是无法忽视的。
还有兵部尚书梁宰梁大老,。。。
黄昏时光,受贺兰才人和陈安平之约,参加他们新生孩儿的洗儿礼,贺兰蓉蓉满腹心思的从走下马车来,望着熟悉的门楣牌楼和卫士执杖卫士,突然有些百感交集的想起了初在府上的情形。
待字闺中眼看同龄的女孩儿都纷纷嫁人生子的漫长的等待之后,被一袭车轿悄无声息的送进梁府的大门,然后等了好几天才见到那个男人,然后又等了好几天才迎来了她的。
他甚至不急于夺取她的元红,而是让她连看了好几场与其他女人的好戏,岬戏摸遍了全身,然后洗干净包装好重新送回房间。前后如此数番,
她知道自己被孤立了,作为这个府上唯一有强大娘家背景的女性,这让她在其他女人当中被客气的疏远,然后突然有一天,
“蓉娘。。你算是赶上了”
贺兰蓉蓉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身烟火气的男人,和一群聚集在身边打下手为名,在厨房里笑闹一团的女人们。心里仿佛什么东西一下子被颠覆了,打的七零八落。
“主上戎马在外,已经好些年没有亲自调手炊食了。。”
笑眯眯的初晴白兜围裙,拉着手儿也给她系上一条
“这是当年西幸的上皇和太上,还有今上都赞不绝口的厨道技艺啊。。”
“当年长公主,就是被这一手艺,给诱骗了去。。”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只是图个新鲜出奇,再加上奔波流离的困顿,便觉得格外美味回味无穷了。。”
那位大名鼎鼎的长公主殿下也和几名穿着近似的小女孩儿一起,正在压制各色形状的小点饼干,新烤的蜂蜜香,香橙味,还有椒盐味的浓郁的混杂在一起。
“来剥葱去。。”
男人把一把雪白的大葱放到她手中,不知道是辛辣的刺激还是有感而触,一种温暖的东西用眼眶里涌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变的这么软弱。
或许被当做预定的礼物,等候了多年后,被送到这个府上来,并不是那么让人绝望和糟糕的事情。
浑浑噩噩的生活,就算被安排和别的女人一起服侍,任由别人帮助或是摆弄各种奇形异状的姿态,以满足那个男人的喜好,觉得自己的肮脏和堕落,不敢反抗和麻木的自愧,
她其实有过爱慕的对象,作为同龄少女憧憬的梦想,哪怕是单恋的,比如早年那个意气风发,豪爽飒飒的京都大侠。
但是这些风云儿,在这位面前,不过是俯首帖耳,挥来喝去的走卒,那些高官大将,也不过是乖乖候见的普通宾客。
从小就被教育要为家族未来付出和奉献,并因此有所觉悟的,世家大族的女子锦衣玉食的养大,就是为在关键的时候成为维系和延续家族的重要筹码,特别是象贺兰氏这样,曾经短暂显赫过,在地方看起来光鲜无比,在权力中枢却根本不算什么,需要在氏族志中积极上进的新起家族。
作为近支的子女,她们的婚姻大事,有很大几率家族对外结好的纽带和助力,或是招纳吸收某个看起来潜力无限的年轻俊彦,作为嫡亲的大小姐也不例外,只是对应的规格更高,长辈为之挑选范围也更加狭窄。
但是到了这个男人那里,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他居然拒绝了皇帝的联姻之议,那是和储君一般的鲁王正妃啊,多少人梦寐不得的东西,仅仅是玉坊这个女儿养出感情,想留在身边养老。
听的最多的还是他与年龄不相称的权势和地位,还有显赫的功业,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相比那几位已经垂老奕奕的元帅,有足够的岁月慢慢经营自己的根基,因此好容易籍着河北的军功,复兴起来的贺兰家,断然顶着被人嘲笑做没脸皮攀附暴发户的笑料,也要搭上这一段亲缘。
现在白衣卿相李长源请归隐已成定局,朝中宰臣资序出了空缺,很多人都巴望着自己能籍以往上动一动。
有了这一段干系,只要那个男人不表态,很多人都有所顾忌,贺兰进明入阁可以少了许多妨碍,补上排序最后的宰辅位置,被人称上一声相公。此外贺兰家对西北路新拓的疆域也颇感兴趣,哪怕是派出子弟作为梁氏的家臣和附庸。
所以厚着脸皮,籍着贺兰才人的洗儿礼,对这个被刻意安排过来的女儿,传达了些许意思。
“今天是谁的生辰么。。”
“殿下说是回乡探亲前的临别晚会啊。。”
侍女敛首对她回声道
只是觉得那些隐约传出来的丝竹和唱和声,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他们来自东方帝国的边缘上一个极度贫瘠穷困的岛国,为了生存和更好的生活,而大批背井离乡成为宗主国的附庸战士。
他们身材矮小,却行动如鬼魅,神出鬼没在战场内外;他们不算强壮,甚至连带金属的甲胄都无法负担,而只能用竹子和木片作为铠甲,却有视死如归的凶悍;他们善于潜伏和伪装,目标在发现他们之前,往往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另一些人则更喜欢夜晚和黄昏,复杂的地形和狭窄曲折的街巷让他们如鱼得水,而变成敌人的噩梦。
他们同样也擅长抢劫和杀戮,另一些作为伴随轻步兵的同胞,在塞里斯人的军事序列中,则是以粗野残暴而著称。
他们喜欢用短暂的生命来歌颂和赞美死亡,鼓励更多的斩杀敌人以献祭获得自己神明的愉悦,并倡导忠诚和牺牲,并将之视为自己民族最自豪的特征。
他们是最好的战地尖兵,暗杀者,和斥候,拥有可怕的耐心和毅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