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被一顶高帽子压了下来,一时之间竟呆住,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景宫眉便拉了拉宇庆宁的袖子道,“相公,是舅母。”
宇庆宁闻言张大了嘴一脸诧异地看向张氏,“我说怎么会有人这般替庆宁着想,连乔迁时请走不干净的东西都想到了,原来是舅母。舅母见谅,是庆宁冒犯了。”
张氏见宇庆宁正经地同自己作揖,嘴里骂人的话只好塞了回去,她恨恨瞪了景宫眉一眼,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狗血味道,忙不迭朝着院门口奔去了,碧巧提着裙子跟在她身后,那两个婆子也只好捡起木桶小步跑远了。
“你来的真及时。”景宫眉对着宇庆宁说道。
“人多眼杂,消息自然传得快。”宇庆宁轻笑道,转头又对紫环道,“做得好。往后再有来找茬的,不必客气。”
紫环撅撅嘴,“有我在,谁敢动我家小姐。”
宇庆宁笑笑,偏头凑近景宫眉,“娘子,把门关紧了,这府里看咱们不爽的人多的是。为夫还得去姥爷那里一趟。”
景宫眉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转身便往厅内走去。
宇庆宁拿折扇敲了敲脑袋,望着她走远,只好自己笑了笑往外走去,宇唯这时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少爷,你走得太快了!”宇唯埋怨道。
宇庆宁不答反问,“阿唯,你说少奶奶喜欢什么呢?”
“啊?”宇唯张了张嘴,“小的怎么会知道少奶奶喜欢什么……少奶奶么,肯定喜欢少爷的啊……”
“嗯。你说的很好。”宇庆宁笑道,眉眼弯弯。
这一日用过晚膳,景宫眉穿着月白绸缎的夏衫窝在馨园主卧的美人榻上看书,她想到明日要同府内那么多人打交道就觉得头疼,她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宇庆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对于入主秦府的事抱着怎样的目的,或者说他想得到什么。她拿着书卷斜倚在那榻上,渐渐有了睡意,便迷糊起来。
紫俏进房,拿了衣服架上挂着的薄毯子正想盖在她身上,斜后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接过了那毯子。
紫俏转身,就看到宇庆宁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出去。
紫俏看了景宫眉一眼,毫不犹豫就转身出去了,合上门的一刹那,她咧嘴笑了笑。
景宫眉睡着,忽觉脸颊上有些毛茸茸的触觉,痒痒的,还以为是紫俏在弄她,于是眼睛也不眨,偏转头道,“紫俏,别闹。”
那人轻笑一声,便有温热湿软的东西拂到了嘴唇上,景宫眉嘴巴呷呷,觉得触感很好,又呷呷,觉得不太对劲,于是睁开了眼。
入眼是宇庆宁那张放大的俊脸,还有那双透亮的闪着笑意的眸子。
景宫眉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推,就将他结实地推到了榻下。
宇庆宁摸摸鼻子站了起来,又坐在了她的榻边,笑道,“娘子好大的力气啊。”
“哼。”景宫眉瞪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这是我……们房间,天色已晚,为夫自然是回来歇息的。”宇庆宁柳叶眉微挑,俯下身凑近她,“娘子不喜欢?”
“我说不喜欢你就会出去么?”景宫眉掀开薄毯站了起来。
宇庆宁想了想,“嗯,不会。”
“那我出去。”景宫眉转身要走,被宇庆宁一把扣住了手腕,身子被拉,转眼到了他怀里。
景宫眉俏白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只觉耳边传来有劲的心跳,她一时愣了神,渐渐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心跳声大,还是他的心跳声太大。
宇庆宁低下头,只见她脸色红润,眼睫微翘,白皙莹润的脸蛋看上去清雅秀丽,心里就柔了起来,就像空虚的一块渐渐被填满那般,说不出的满足感,他本是存了戏弄之心,却发现自己舍不得松开手,于是乐得抱了她满怀,嘴角兀自扯得高高地。
景宫眉回过神后大窘,这人先前说过没爱上她,又说过喜欢她,弄到现在也不知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她使劲揪住他腰上的肉,狠狠一拧,宇庆宁立刻痛得轻呼出声讨饶起来。
“啊,娘子,娘子饶命。”他一跳三尺开,脸上龇牙咧嘴地笑。
“相公,我要睡了,你要么睡在这榻上,要么就睡到外头去。你自个选择。”景宫眉扬扬眉径自跑到了雕花大床上掀开薄毯子一滑溜钻了进去,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
宇庆宁摸摸鼻子,忍不住偷笑了下,接着吹熄纱灯,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榻前,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景宫眉转身一看,立刻坐起身来,“喂,你干什么?”
“宽衣解带啊?莫非娘子要帮我?”宇庆宁挑眉笑着,灵活的手指上下一挑,外衣便滑落在地,他脱了鞋就爬到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景宫眉旁边,舒坦地眯了眯眼睛。
景宫眉被他一气呵成的动作给愣住了,回神后方觉又气又笑,她用脚踹了踹他,“你下去。”
宇庆宁纹丝不动,“有床不睡,为夫可没这么傻。”
景宫眉又使劲踹了踹,“喂,你下去睡!”
宇庆宁扫她一眼,透亮的眸子闪过一抹促狭的光,只见他右手朝着她一抓,转眼间景宫眉就被他给压在了身下,左右手都被他使劲按住。
“哎,你……”景宫眉整个人被他压着,动弹不得,本就绯红的脸立刻和外头的红灯笼有的一拼。
宇庆宁瞧得分明,见她挣扎得厉害,他出手一点,将她给点住了,随即才又躺到了一边,单手托腮,细细瞧着她道,“娘子,说起来,为夫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景宫眉动不了,索性静了下来,“相公不会想今夜补上吧?”
宇庆宁轻笑一声,撩起她铺泄在床上的一缕青丝凑到鼻端闻了闻,“为夫不会强人所难,等娘子心甘情愿了,再补上不迟。”
“那你干嘛点住我?”景宫眉稍稍松了一口气。
“娘子太不乖,为夫想同你好好说些话。”宇庆宁的右手说着放到了她的肚子上,绕着那衣裙的衣带结打转。
“你要说些什么?”景宫眉被他的手弄得头皮发麻,脸色又红了起来。
“我们还是来说说洞房花烛夜吧。”他笑道。
“宇庆宁!”
“好,好,娘子别急,为夫同你说笑呢。”宇庆宁拿开手,却在她脸颊上使劲吧唧了一口,方又双手枕在脑后躺到在床上,“娘子可知为何姥姥他们这么急着将我记入宗谱?”
“这不是他们一直想做的事么?”
宇庆宁笑了笑,“明年年初,秦府会选定我这一辈的继承者。”
“为何选的这么早?”景宫眉诧异道。
“当今献宗帝即位一十五年,疑心甚重,每年年初,各地节度使与刺史都要进京汇报当年政绩与公事,近年来,献宗帝开始打压各地节度使,如今已有好几个大家族的家主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所以姥姥他们担心事出突然,所以要事先选好继承者,省得到时手忙脚乱群龙无首?”景宫眉接着道。
“没错。其实要将我记入宗谱的事,早在十五年前就决定了。”宇庆宁的目光晦暗晦明,“那时姥爷因为反皇派揭露神谕是假之事弄得焦头烂额,于是我娘就提出用天机卷证明神谕是真这个点子。那时,娘亲和我并不受秦府的人待见,娘亲的名字也已被宗谱除名,她就用天机卷要求秦府承认我的存在。”
宇庆宁的声音放得很低,景宫眉却感受到他说话时那微颤的语气,心里沉了沉。
“外人都道宇家三少风|流成性,游手好闲,娘子可信?”
景宫眉沉吟了一会道,“一半信。风|流成性是真,游手好闲是假。”
宇庆宁轻笑了声,喉咙深处滚出的笑声满带醇厚,“娘子是否早已猜到品茗楼是为夫的产业?”
景宫眉心里诧异,嘴上道,“只是感觉,因为那牌匾上画着朵海棠花。”
宇庆宁应了声,“那铺子是我娘亲的嫁妆,十二年前,娘亲死时将她名下的三间铺子转到了我名下,姥爷替我找了私塾,教我经商,我便用那三间铺子做练手,这才慢慢做大了生意,但为了保密,便只有几名管事晓得我的身份。南骅境内,凡是刻有海棠花的都是我的产业。”
“四弟也晓得?”
“自然。”
“只是为何要保密?”景宫眉想转头,发现动不了,只好闷闷问道。
宇庆宁偏头看她,见她嘟着嘴,他笑了笑,“因为十二年前姥爷决定,往后要将秦府交到我手上。这个决定很少人知道。”
“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景宫眉问,“既是继承者,那更该让秦府上下认可才对呀。”
宇庆宁蹙眉,“姥爷也许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肯说,只说秦家人心诡向,有些事得我亲自查探,等查明了,全由我做主。”
“什么事需要你查探?”
宇庆宁很久没做声,半响才闷闷道,“我娘亲的死因。”
景宫眉一惊,不晓得说什么好,宇庆宁却又道,“秦府内觊觎天机卷的人,很有可能便是害死我娘的人。所以这一次入主秦府,一来是查出害死我娘的人,二来便是继承秦府,拿到秦府的大权。”
宇庆宁说着,又侧身看着她,“秦府人多眼杂,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娘子可愿助为夫一臂之力?”
他透亮的眸子定定看着她,表情很认真,景宫眉乍见他如此正经的表情,脸上却烧的红红的,她眼眸轻转,反问道,“若是答应,那你名下的产业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
宇庆宁轻笑,双眸亮晶晶的,“娘子既答应了,连为夫都是你的,更何况那些产业。”
“不会有其他什么相公的红颜知己来分享?”景宫眉挑眉。
“这个当然会有……”他笑笑,“不是红颜知己,是以后的宝宝。”
他耍无赖似地将手臂搭在了她腰上,头埋到了她颈项边,故意将热气扑在她耳侧,悄悄道,“娘子,既然这样,不如我们还是谈谈如何生宝宝吧。”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49。秦苏元
景宫眉立刻瞪圆了眼,使劲瞪着他,瞪得宇庆宁轻笑出声,他这才安静地躺在一边,拿了毯子盖上,打算合眼睡觉。
“宇庆宁,喂,你要睡觉先把我穴道解开。”景宫眉叫道。
宇庆宁半睁开眼,“那可不行,等解开了,娘子就会把我踹下床的。放心,一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娘子,咱们还是睡觉吧。”
他说着就又闭上了眼,不一会,呼吸平稳,一副我已睡着的模样。
景宫眉翻了个大白眼,丫的就知道耍她,她镇定心神闭上眼,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知不觉也沉入了梦乡。
睡到大半夜,景宫眉觉得闷闷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胸前正搭着某人的爪子。
立刻搬开……
不一会,某人的大|腿搁到了她身上,重量还不轻。
再次搬开……
好不容易她要再度入睡,某人的爪子连同大|腿在一个翻身后将她整个圈进了怀中。
景宫眉眉头一拧,使劲要挣脱出来,正欲掐他时,埋在她脑袋旁边的人忽的模模糊糊喊了声“娘。”
声音软糯,却一下子让景宫眉心软了,她迟疑了几分,终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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