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似乎早早便在厅里候着了,见景宫眉被归岚引了来,她便温和地笑着起身,“眉儿来了啊,走吧,也好早点让老太君看看你。”
景宫眉恭敬地行礼,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一行人穿过青石板路,路过临水轩,一直往北而去,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了老太君所在的延寿院。
延寿院角门处,早有丫鬟候着,见楚氏一行过来,行礼后便笑着在前头带路,笑容甜美,声音微嗲,“二夫人,老太君念叨着呢,说您怎的还不过来。”
“有事耽搁了。”楚氏笑笑。
几人穿过正厅,到了天井处,便看到有一丫鬟候在一处厢房的门外,见他们过来,对着门内说了些什么,然后推开门,楚氏便带着景宫眉进去了。
厢房内摆设大气而简单,厢房分成两个房和一个小耳房,进门处绕过屏风便是待客的正厅,博古架上摆着清一色的青花瓷古董,后头缀着藏蓝色珠帘子,恰好将正厅同偏厅隔离开来,正厅右边角有一处二门,过了二门便是老太君的卧房,而偏厅的左边角也有一处小门,小门后是个耳房,专供丫鬟晚间安睡,一并放着沏茶的道具。
几人绕过屏风后,便见到一个满头花白,七十出头的妇人坐在上首,穿着褐色满团福子的立领对襟长袍,暗紫色的马面裙,立领领口镶着一个珍珠色的梅花领扣,头上只缀着几点金珠子,脸色祥和,笑意盎然,乍一眼看去,只觉她生龙活虎似的,比寻常的老人更健硕点。
“老太君,这蜂蜜掺了枸杞的茶,滋味如何?”楚氏笑着走上前去,温婉地开口。
老太君目光一扫,瞧着楚氏,忙笑着让她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好喝。仲国先前来过,都说文娘你心灵手巧。”
楚氏脸色微红,“文月不过是多花了点心思而已。老太君没怪文月花样精多就好。”
“这一辈里,就你是个实在的!”老太君搁下茶盅,眼里带了赞许。
楚氏笑了笑,便将景宫眉拉到了身前,“老太君,她就是庆宁的媳妇,眉儿。”
“眉儿给老太君问安。”
老太君闻言,目光便在景宫眉身上打转,看了半响,没头没脑问了句,“夜里可吃得消?”
景宫眉立刻脸色大红,“回老太君,尚可。”
“嗯。”老太君应了一声便转头跟着楚氏聊起了一些家务琐事,聊得兴起哈哈大笑,却再也不同景宫眉搭话,直到景宫眉被延寿院内的丫鬟领到了外头,她还在琢磨,这看看当真只是看看?
她心里头发闷,带着紫俏往馨园走,一看日头,竟是晌午了。
回到馨园,一眼却见到宇庆宁正在前厅的圆桌前用膳,瞧见她回来,似是毫不诧异,“娘子不多坐坐?”
景宫眉瞪了他一眼,坐在了圆桌边,立在一边的人突然递上了一双筷子。
她很自然地偏头一看,竟是妹甄,还是满脸通红,娇羞无限!
于是她瞅了眼桌上的菜,才一眼,立刻有股火气蕴在了心尖尖上,宇庆宁端着勺子喝的那不就是淮山排骨汤么!
瞧他那吃得欢的模样,就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一般!
心尖尖上的火气涌在那翻腾,又似有一缸醋鼓在里头晃来晃去,晃得她捏着筷子的手都酸了。
“相公,好喝吗?”她咬牙切齿地笑问,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怒气。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64。口水仗
宇庆宁抬眸看她,目光闪过促狭,却又满怀温柔地看了眼妹甄道,“好喝。”
妹甄立刻羞答答地垂下了脑袋,心里欢喜无限。
景宫眉气得要跳脚,还没做什么,却被宇庆宁在桌底下使劲掐了一把。她狐疑地看着他,便见到他快速朝他眨了眨眼,又埋下头去喝汤。
她便也挑了挑眉,忍住怒气,也好,有些事还是关起门来教训比较好呐。
一顿饭吃完,宇庆宁又要出门,妹甄羞答答地送她到了馨园的门口,然后才回来帮紫环她们收拾残羹冷炙,她脸上始终洋溢着几分欢喜,唯有看向景宫眉时会收敛一些。
晌午过后,景宫眉差紫俏去觉兰寺打听悟华大师的踪迹,自己在馨园天井内的梧桐树下小憩。
紫环闲来无事,差了妹甄去书房打扫,自己则是在厢房隔壁的耳房打盹歇息。
秦苏元进到馨园时,便瞧见诺大一个院落,竟是毫无人影。他让阿跳守在院中,自己随意地往前走去,在前厅内东看看西摸摸,接着便走进了前厅后头的天井。
天井内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树叶茂密,随着清风拂动,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那浓密的树荫下搁着一张美人榻,榻上睡着一人,脸蛋微红,肤色白皙,睫毛黑密又长,在眼底落下一圈影子,犹如振翅欲飞的蝴蝶。双唇樱粉,唇形甜美,整个人酣睡着宛若玉雕的人儿一般。
秦苏元四下一看,屏息走近了她。
略略俯身,便见她呼吸平缓,鼻翼翕动,带着一丝静婉的芬芳。她的美令他目不转睛,脑海里想起她俏皮的笑,不知不觉心跳就骤然快了起来,越发那双唇似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一径品尝。
秦苏元心里想着一下就好,于是俯下身去,颀长的身影带了丝虔诚般的拘谨,双唇轻轻吻上了那抹樱粉,触感柔软微甜,他心里顿时有种发自心底的馈足感,蜻蜓点水一般,他立刻又站直了身体,却浑然不知方才这幕早被书房内的妹甄瞧见。
秦苏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景宫眉,这园中就他二人,令他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带出一抹笑。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景宫眉眼帘微动,慢慢翕开眼,隐约瞧见一个人影立在旁边,双眼闪着淡淡的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立刻惊得坐起身来。
“眉儿慌什么?”秦苏元落落大方地笑着。
瞧见是他,景宫眉稍稍松了一口气,神色恢复了几分慵懒,“找我有事?”
“嗯。有事。苏元太过无聊了。”他笑得温文尔雅。
“无聊你可以去逛街啊。”景宫眉撇撇嘴,“还是说,想当我的钱袋子?”
她一脸坏笑,眼睛闪着清亮的光芒,身上的白色单衣杏色齐腰襦裙衬得她肤白如玉,娇腮嫣红。她掀开薄薄的绸被穿了地上的绣花鞋,立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秦苏元笑得开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荷包,在手心里掂了掂,“苏元早备好了,就看眉儿是否赏脸。”
景宫眉没料到他当真想出去,歪着头想了想这下午也没什么事,何况中午受了气,自然要好好犒劳一下,于是点头,“好啊,那我叫下我丫鬟。”
“好。”
景宫眉转身朝着假山后的厢房走去,叫上了紫环后,她们俩和秦苏元主仆俩便兴致冲冲地徒步上街了。
秦苏元对于越州的风土人情甚为熟悉,他带着景宫眉走街串巷,找到了许多不广为人知却美味可口的小吃糕点,听说她喜欢胭脂,还带她去了开在青楼一条街内的一处小小的胭脂铺子。主仆四个人玩得尽兴而归。
等到景宫眉和秦苏元在秦府门口分开,带着紫环哼着小调回到馨园时,天已落暮,艳红的晚霞扯成了长条横在天边。天光微暗,黄昏已至。
宇庆宁坐在厅内上首的椅子上,右腿不耐烦地抖动,眉头蹙得很紧,瞧见那主仆二人捧着大包小包欢快地从院门口入,有说有笑地走到了正厅,那女人愣是没看他一眼。妹甄立在宇庆宁身后,脸上藏着些欢喜,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景宫眉在桌上搁下了东西,偏头扫了他一眼,这才漫不经心道,“咦,相公你回来了啊。”
语气淡然,恍若只有一点点诧异,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宇庆宁的脸立刻黑成了锅底。
“哎,紫环,宇唯,帮我把这些东西全放到房里去吧。”景宫眉招呼着说道,又顾自坐在了圆桌前,好整以暇地泡了杯茶,慢慢抿着喝。
紫环和宇唯默默地将桌上的东西悄悄地搬到后院的房里去,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不出声,气氛很微妙,宇庆宁觉得很烦躁,正不知该直接怒骂还是婉转挑明,妹甄替他出声了。
“少奶奶是和秦少爷出去玩了吧,少爷在厅里等了许久了,不若现在传膳?”妹甄声音甜得快掐出水来。
宇庆宁紧紧看着景宫眉,想听她说些什么,却只见她应了一声,说道,“嗯,我在外头吃饱了。你给少爷传了就好。”
“是,那妹甄即刻去拿。”妹甄笑着往厅外走去,只觉这少奶奶好不会看人脸色,少爷都怒了,她还往那当口撞。
妹甄走远,宇庆宁轻笑了声,气道,“娘子在外头吃饱了,就不管为夫饿着肚皮等你?”
景宫眉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撇撇嘴,“我的确吃不下啊。相公中午不也没等我么,何况,厅里头站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所谓秀色可餐,看也看饱了吧。”
宇庆宁气结,“晌午的事为夫待会自然会同你解释,娘子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要交代?”
“交代什么?”她理直气壮地站起身来,“我没什么要交代的。”
她说完就穿过正厅的后门,往里头的天井走去。
宇唯和紫环刚从房里出来,便见到景宫眉施施然从正厅方向过来,还冲他们打了个招呼,进了主卧。紧接着,宇庆宁一脸铁青地追了上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也进了主卧。
两人立刻走到前厅去,省得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
宇庆宁进了主卧,猛地将二门关上,气呼呼地看着正走到墙边的桌前,拿起刚才买回来的东西在看的女人。
“秦苏元亲了你?”他低声问道,气压一下子降低。
景宫眉一愣,亲了她?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她那一脸迷茫的神情稍稍缓解了他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只是她迷茫过后又是一脸漫不经心,“相公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妹甄说,你在梧桐树下小憩时,秦苏元亲了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她的神情。
景宫眉诧异万分,想起先前睁开眼就看到了秦苏元,也没见到周遭有什么人在,莫非他真的亲了她?可她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一脸若有所思,成功引发了宇庆宁积攒多时的醋意。
他一个箭步就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按到了墙上,左手揽着她的细腰,右手去抹她的双唇,眼里的闪着夺人的光亮。
“哪怕是真的,也是他亲我,又不是我亲他!”景宫眉急于解释,脸色微红。
宇庆宁见她脸上腾起羞赧,还以为是她想到了秦苏元亲她的事,心里的酸涩更加明显,于是右手狠狠抹了抹她的唇,低头便吻了上去。
他狠狠馔着她的唇,也顾不得她轻微的挣扎,只想将心里晃来晃去的酸涩全部倾注她身上去。
景宫眉见他蛮不讲理,索性紧紧闭着嘴巴,任他吸|吮舔|舐就是不放他进去。宇庆宁扣得牙关生疼,仍是撬不开她的嘴,他心里一顿,目光里闪过一缕恶作剧的笑,原本钳制着她下巴的手挪到了她小巧的鼻尖上,食指与中指一掐,顿时掐掉了景宫眉的呼吸。
“唔!”
可怜景宫眉呼吸不畅,脸涨的通红,本能地便张开了嘴,她嘴唇微翕的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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